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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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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节
“哦？夫人如此说，可是有何凭证？”
李蝶只觉得脊背上一丝丝的凉气往头上窜，说话的声音中都夹着战栗却并不含糊：“当年夜歌森林还叫幽谷的时候就一直有人传说林子的最深处藏着宝藏。就在大概两年前，老爷子和另外几个人一同入了林子寻宝，可最后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回来了，其他几个人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了。随后林子里半夜时分就时常传出诡异的歌声，大家都说那是女鬼索命，也都不敢再靠近林子了。”
李蝶咽了口唾沫，声音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继续道：“其实大人们都知道哪里是什么鬼，不过就是那个鬼一样的女人罢了，想必当初老爷子一定是寻得了宝藏，又在夜歌森林里逃过一劫，所以女鬼要除之而后快。而元德曾是个破落户家的秀才，为人骄傲，品貌一般，却极为贪财，入赘桑家十几年，他在桑家其实并不得脸，很是惧怕老爷子。这几年靠着老爷子的关系才把官做到知州，想必对整个桑家也是怀恨在心的，趁着老爷子出事，与女鬼勾结想谋夺老爷子的宝藏！”
包拯道：“夫人，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你自己的推测，并无凭证。”
李蝶见他不信，搜肠刮肚的想凭证，最后只能说：“是了是了，我记得丁丑曾经跟我说过，老爷下葬那天，见到那个女鬼在元德的窗外徘徊，丁丑怕有不测，用针将她惊走，后来元德又借女鬼的名义害死了桑亦礼，这都是包公子您自己推断出来的啊！”
“夫人不想听听我的第二个假设吗？”包拯微微一笑，摸着自己的后背道：“我想桑府与温泉别院有连通的地道。夫人难道忘记了，前天下午，您与丁丑突然冲天而起，撞得我这腰现在都直不起来。”
李蝶心中惊慌，那日从地牢中逃出来，确实撞到了人，没想撞到的居然包拯。包拯继续说道：“我今日便将这地道走了一走，也不算隐蔽，一个长长的甬道里凿了两间私设的地牢，就大宋律法来说这是犯法的，却可以很好的解释凶手短时间内从温泉别院回到桑府。”
“不不，大人，不可轻纵了那女鬼，她时常窥视着桑家，定有所图啊，奴家身为桑家主母，求大人做主。”李蝶只说的得声泪俱下，在场诸人有动容的也有不屑的。
“那么，夫人请看样东西。”包拯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包拯将册子拿在手中翻了几翻道：“桑老爷的手札，夫人可藏得真好，在下差点拆了一面墙才找到这个。”
李蝶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那是个什么物件。她支吾道：“哪有的事，这是老爷子生前自己收捡的。”
那册子便是桑老爷的手札，不过是老爷子用以记录桑家大事件的本子，原不是什么秘密东西，是断然不能藏到墙砖里面的，包拯哼笑一声也不欲与她纠缠这个问题，指着其中一页念道：“乙亥年六月初八，幽谷救一女，年似十二三，言之无应答。冷如冰，形萧索，容枯槁，应长年饥以致，尽干粮以赠之，女未能言，拜地叩谢，心甚怜之，遂告之以本家方位，收为义女，取名桑影，女再拜，而后飞身遁入林中。”
包拯念完，庞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次丁丑扮鬼魂挟持桑矜春入夜歌森林，目的就是要引那小姑娘出现，我亲眼见到，即便是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她对桑矜春也是倾力以救，你还敢说她对桑家怀恨在心？”
庞统说完，在场诸人无不动容，只想那小小女孩一个人在密林之中，食不果腹，形如鬼魅，心下都是怜悯，而就是如此一个女孩，却也懂得知恩图报，又着实让人敬佩。
李蝶栽赃不成，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拭了拭眼角道：“原来如此，险些错怪了自家人，既然是老爷生前收的义女，必然是要接回家好好抚养的，奴家是一介女流，做不成什么事，还望各位大老爷体恤桑家连连遭祸，帮奴家寻回桑影小姐。”
小狸吐了吐舌头，展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女人假惺惺的怎么看都倒胃口，转过头不去看她，却又瞅见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一点白。
展昭猜得不错，那个一身白衣鬼魅般的女子又回来了，不过是片刻功夫，那白影就到了跟前，她依然无视各大高手的存在，一心都在李蝶身上，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出手阻止她。
李蝶不料这梦魇又出现在眼前，抱着头尖叫起来，然后她清晰得感觉到身子一轻，只觉得脖子上多了一只冰冷纤细的东西，那东西猛的一下掐住了自己的气道，李蝶便再也叫不出任何声音了。
桑影带着李蝶飘乎乎的飞出了院子，包拯一跺脚，道：“你们这些高手，怎么都不追的！”庞统习惯性的熟视无睹，展昭与小狸互相轻点了一下头，施展轻功跟了出去。
桑影并没有将李蝶带出多远，她停在碧水塘中间凉亭的顶上，枯枝一样的手指牢牢锁住李蝶的气穴，李蝶跪坐在她面前，惊恐万状的朝着展昭小狸挥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尔后那一大群人都跟了过来，只见得昏蒙的月色下，那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立在凉亭顶的边缘，像再等待什么似得。小荷第一次看清那个所谓的鬼，一样有鼻子有眼睛，长长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部以下，而相比之下李蝶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鬼。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大家都在猜测这桑影究竟要干什么，包拯朗声道：“桑影小姐，有什么话，您下来说好吗？”
桑影缓缓转动了一下脑袋看了包拯一眼，又淡然的将头转了回去，接着她便动了，忽然而然的，没有任何一点征兆，像一只白色的鸟。她携着李蝶腾空飞起，飞到碧水塘的中心就松了手，李蝶尖叫着掉入了水塘里，而桑影则悠然得在空中一个转身又飞回了凉亭顶上。
若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怖，展昭也好，小狸也好，甚至是庞统，也会为这一个漂亮的空中转身拍手叫好的。
掉入水塘的李蝶发出阵阵惨叫声，她两手成爪直往空中乱抓，面孔扭曲，目眦欲裂，水下似乎又什么东西直将她往下扯，她猛的被拽了下去，再浮起来的时候，口耳鼻处已经有了血迹。
李蝶那渗人的表情吓得小荷双腿一软直接坐倒。众人正当纳闷之际，展昭一下窜到塘边的假山上要一看究竟，这一看不要紧，着实把个走南闯北阅历颇丰的小展昭给狠狠吓了一跳，只见水中无数的小鱼正欢快的撕扯啃咬着李蝶的皮肉，血肉在池水化开来，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虽然月光暗淡，但只要一眼，就能瞧得见那扑腾起来的小鱼锋利无比的牙齿。
饶是李蝶可恶，也不该这样放任她惨绝人寰的死去，展昭不及多想便要施以援手，只是他未曾注意到得是李蝶的身子虽然在动，人却已经没了声息。
说时迟那时快，展昭飞身抓住她尚在水面的手掌，只觉得那手掌肌肉僵硬如铁，然后朝上一拉，份量轻的异常，在场的人都清晰的看到他拎起来的李蝶早已被啃咬得残缺不全，腿部已近白骨森森，肚腹处被撕开几个口子，肝肠和着血从裂口处滑落出来，若要救回她性命恐怕只能等投胎转世了。
小狸捂着眼睛尖叫道：“展昭！快撒手！”塘边几个桑府的家人惊叫着四散跑开，胆子小的却连跑都别想，小荷两眼一翻白，直接晕厥；强子人如筛糠一泡尿全撒在□□里；小蛮身子往后一歪，幸好包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袖子；就连庞统也不由的皱眉头，他余光扫向公孙策，见他眉头深锁，死死得盯着水面看。
李蝶的尸身被展昭捞起，水面上还漂浮着破碎的皮肉和内脏，血染红了大片的水，这些已经足以让蛰伏于水下的魔鬼兴奋异常，它们在水面翻滚搅动，露出绿色的脊背，红色的肚腹，与身体极不相称的巨大头部和锋利的牙齿，公孙策恍然记起，这鱼，在那位叫吴天痕的西域客商那里见过，他养在鱼缸里，用牛肉喂养，一大块牛肉被几只小鱼几口就撕扯得不见踪影。后来庞统无故失踪，他也曾走到碧水塘里的凉亭小坐，也见过这些鱼在水下扑腾，现在想来，想必是饥饿难耐，在等待着口粮吧。
“那是...食人鲳...！”显而易见的血腥味刺激着公孙策脆弱的感官，他只觉得一阵阵压不住的恶心。
“食人鲳？”包拯一惊，但见此鱼如此之小却异常凶猛，却由不得不信：“这种鱼应在远洋之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数量还如此众多！”
“钦州是...贸易港口！”公孙策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心中却如跑马一般演着一些事情，那个西域的客商与桑府都养着这种恐怖的鱼，它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桑影为何会知晓塘中有食人鲳，连桑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些鱼如此凶残贪婪平时又是何人在喂养？
心中思绪不绝，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定然有更大的阴谋。胸口像要被顶破一样极为难受，思绪在僵硬、寒冷、恶心的纠缠之间被搅碎，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庞统早已察觉他不好，只是他素性要强，怕是不愿在众目睽睽下与自己过分亲密，但现在庞统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环过他的腰，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虚靠在自己怀里，只觉得怀中的身体冰冷已极。
“公孙策！！！”庞统知道他很不好，心中的焦急担心，千言万语得只化作一声唤。
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你们看那里！”
血蔓延到越来越多的水里，引来更多的鱼儿翻腾，水面如一锅煮沸的开水，而在这翻腾之下，沉默于水底的秘密也浮现出来，一具白骨赫然翻出水面，随着水面的翻腾，上下攒动。
公孙策终于忍不住，一口血从嘴里喷涌出来。
如果说之前他的身体只是冷，那么现在他的身体就像一块没有生命力的铁，冰冷如铁。就像...就像...死了一样。
“公孙策！！公孙策！！！”庞统抱着公孙策失去知觉的身子不住的叫他，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怀中的人却无半分反应，庞统第一次着了大慌，公孙策这次发病与往次全然不同，身体不仅冰冷而且僵硬，气息几乎已经停止。
包拯小蛮小狸展昭第一时间都围了过来，不会武功的包拯和小蛮却被庞统突然的长身而起差点掀翻在地。庞统打横抱着公孙策转身往外走，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别说公孙策还有气，就是没气了他也要从阎王爷那里将人抢回来。
“你要带公孙大哥去哪里！”展昭连声问道。
庞统径直朝前闻言并未回头。展昭见他不答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包拯拦下来：“展昭，你要相信，庞统是不会害你公孙大哥的。”顿了一顿，包拯眼里似乎有些落寞，道：“也许，只有他才能救得了他吧。”
庞统似乎并不急于飞身而走，只低埋着头像在思索着什么，突然觉得前路上多了一人，抬头一看竟是桑影，站得近了才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女孩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空洞而冰冷，本长着一张娃娃脸，却怎么看都跟可爱没有半分关系。但是庞统清楚的记得，上次也是束手无策的时候，是这个女孩提醒他可利用温泉水温暖公孙策的身体。
“这次，泉水不行。”庞统简短的说出几个字，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否能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他心中却抱着一丝希望，这女孩是修炼极阴寒内功的，所以她也许知道如何应对寒毒的侵袭。
“你可还有别的办法？”
果然，桑影动了，一个飞身站上墙头站定，然后转身看着庞统。莫闲领着京中的名医大概半夜就能达到，但是庞统却等不及了。从前他上战场，定要有七成把握才算，但是这次他只能赌了。
庞统抱着公孙策跟着桑影几个纵腾便消失在夜空中，包拯连声道：“展昭小狸，你们快跟过去！”
展昭提前跃了出去，道：“小狸，你保护包大哥，我去跟着庞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