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gl）》盛世•灵人

54、第五十四章 阉割的故事

　　当黑色的奔驰越野车横挡在自己跟前，神智恍惚的林梦梵仍犹然梦中，直到那白皙光洁的脚裸从开着细缝的车门处探出来，才精神一镇。

　　“你怎么来了？”绕是林梦梵聪明也未想到她想见的人竟然会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酒红色的露肩长裙将梦中情人的身材包裹的更为凹凸有致，若是往日林姑娘见此赏心悦目的一景必定要上前勾起女人的下巴好好调戏一翻。然而此刻浑身湿透，刘海还耷拉在前额的她却莫名地生出一丝卑微来，眼前的女子是如此光彩华丽，而自己却一直身处灰暗之中，那种感觉在今晚尤为明显。

　　“你瞧你，衣服都被淋湿了，赶紧上车！”陈萱曦自是不知林姑娘的情绪由来，只身上前欲挽着她上车，却不料手还未搭上胳膊就被人躲开了，见此陈总也不恼，亲昵地伸手将林梦梵垂着的发丝挽在脑后，继续道，“晚宴太无聊了，所以出逃了，没想到半路遇见了你！”

　　其实陈大小姐的谎言并不高明，她活了小三十年，小时候是无聊地念书，念各种书除了小人书和漫画书；等大了就是参加各种无聊的社交活动，或是开各种无聊的会。活到当下干得唯一一件“有聊”的事便是和林梦梵谈恋爱。可见陈小姐若嫌无聊一早便离家出走何至于等到现在，遂“无聊”这个借口编得是毫无技巧。而事实就是作为本城的奸商头目之一，陈家自然也被纳入了这次叶氏晚宴邀请之列。只是当传闻中的叶夫人登台亮相的那一刻她几乎尖叫出声。

　　然而两个生活在不同环境下的人纵然样貌有所相似，但谈吐、气质总是不可复制的。不论林梦梵与叶悦长得如何相像，她也不可能拥有叶家二十多年培养出来的那份高贵；反之不论叶夫人怎么舒展眉头，在人前展露为善的一面，对于陈萱曦而言她也不可能如林梦梵那般对自己笑得温暖，只是两人长相上的诸多相似之处已远远超出了“恰巧”的范畴。陈小姐做得猜测与林梦梵不谋而合，恰在此时林姑娘来了电话，同床共枕几许，虽然林梦梵有意克制，但陈萱曦仍是听出她尾音中颤抖，联想到叶晟男替她介绍的这一单生意，陈总立时理出了头绪，忙拉着一同来此蹭吃蹭喝的王律师离开了宴会厅，兴许正应了心有灵犀的老话，果然是在半道上让她截住了人。

　　这会儿子林梦梵虽不知陈小姐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但也知绝不是她所说得“半路遇见”那么简单，积压在鼻尖的酸涩再也按捺不住，委屈的泪水如潮涌一般倾泄而出。

　　也许是往事的心酸，也许是见到爱人时情绪的宣泄，这一瞬从来都是微笑对人的林梦梵却一头扎进情人的怀里，哭得像个找不着妈妈的孩子。

　　若不是这场不合时宜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王艾达同志倒是乐得探着身子去看这现场版的“情深深雨蒙蒙”，奈何天空不作美，这戏要是在看下去怕是一会儿这对“鸯鸯”就该送医院了。

　　“两位，差不多就得了，咱要穷摇，回家盖着被子慢慢摇，别大晚上的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好吗？”彼时林姑娘抱着陈小姐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惊天地泣鬼神，被人这么一嗓子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即便停了哭声，只是眼泪想收却不是马上能收住得，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满脸戏谑的王律师恨不能马上挖道地缝钻进去。倒是身旁的陈萱曦心疼地将她往车里牵，顺手将她的化妆箱丢给Ada王，这回林梦梵没有推搪，顺势钻入后座。身子刚一陷进皮质的座椅上，便不由自主地扬起脑袋狠狠地打了一个大喷嚏，旋即又听到耳边响起一阵轻咳。

　　这两口子，不仅心有灵犀，就连身理反应都是如此默契，一个喷嚏，一个咳嗽，真真是羡煞旁人，王律师咬牙忍酸，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盒纸巾扔给身后狗女女，随后挂好档位一脚油门开动车子。

　　兴许是要不停地瞟几眼倒车镜，所以律师小姐以20迈的龟速向前爬，当然人家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在正大光明的偷窥，只道是雨天路滑安全驾驶。

　　即将驶出小路，车后却传来更为低沉的汽车引擎声，片刻之后一辆黑色轿车变出现在后视镜里，而车头那个明晃晃的女神标志更是显得尤为明显，眼看就要贴到自己大奔的车屁股，偏“女神”还不停地按着大喇叭。

　　若是放在平时，王律师必是要啐一口“赶着去投胎阿！”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将车子扭成S型，力求将屁股后头的暴发户憋出三升尿来，可今日不同为了更好地观赏“穷摇剧”王姑娘很好脾气又往自己的车道挪了挪。

　　眼下这条路虽小但也分左右两个车道，奔驰同劳斯莱斯的车型都属彪悍型，不过只要“女神”的主人驾驶技术到位，想要超过自己的奔驰并非不可能的事。即便不幸人家坠崖，王律师发誓她也会做好市民第一时间报警。

　　然事实证明，“女神”车技不错甚至堪称精湛，逆行超车还连踩油门，纵然是臭屁如王艾达这样的女人也忍不住吹记响哨，为她鼓掌，为她骄傲。只是“女神”显是不领她的情，车尾将将开过大奔的脑袋便一个横扫，狠踩刹车，停在路中央，害得王律师的鼻尖与方向盘来了个亲密接触。

　　纵使是一向好脾气的林梦梵都想骂娘，更何况是暴脾气的王律师，在狠狠拍了一下喇叭之后，便欲下车给人上一堂免费的法律课，课题就是危险驾驶可以判几年。

　　但还未等王律师给人上课，“女神”却早她一步下了车。蒙蒙细雨中一个身着深V炫黑大开背礼服，宴会的永久经典款，不会被人诟病，当然如果穿得人身材够正点，还是很容易成为party女王。

　　无疑“女神”主人的身材不错，好吧好吧王律师承认其实人家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十分的好，好得都可以参加世界小姐了，几乎是在人下车的一瞬便认出了她，但还是报复性地朝来人闪了两下大灯，那人被闪了眼顿了顿仍是径直向着大奔的驾驶座走来，随后敲响车窗，一长两短，有理有节。

　　坐车上的小王同志立马挺直了晚辈，近乎本能地去瞅倒车镜里的两人，车厢里视线不好，但王艾达还是瞧见“林妹妹”横躺在陈小姐的怀里，真叫一个我见犹怜，这两人都不出声，她自是心领神会，小小地开了一条细缝，确保车窗外的人只能看清她的小半张脸，绝迹看不清后座的景象，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女神”的眼力，就在那道细缝里她还是看见了那只黑色的化妆箱。

　　“叶晟男，叶律师，叶小姐，叶大小姐，您是寿星公上吊，我还没活出精彩，活出水平来！”没待人开口，伶牙俐齿的王律师先发制人，一连四个称呼，层层递进，还带着早先识清叶晟男真实身份的余怒，至于那股愤怒究竟源于何处她自己也说不清，而今见到这位刚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大小姐”，自然不会友善。

　　假若换做往日作为同是辩护律师出生的叶晟男必定也不会示弱，必要将火药筒子呛回去。然她此刻只是虚虚叹了口气，单刀直入道，“我想同林梦梵谈一谈……”言下之意便是她无心与王律师交火。

　　王艾达不知叶晟男是怎么笃定林梦梵就在自己车上，但既然如此她也不否认，只道，“叶大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即便你愿意谈，别人也有权利拒绝听，我知道这儿还是你们叶家的一亩三分地，您要招招手，估计就能把我的车抬回去，扣上三天三夜听你讲完一千零一夜都不在话下，但作为法律人士我不得不提醒你限制他人人生自由最高可判十年！叶小姐大概也不想咱们为此对驳公堂吧？”

　　叶晟男本是扒着车门的手在王律师寓意未明的笑意中慢慢松开，王艾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林梦梵不愿意听，即使是用强也只会是一拍两散，适得其反的下场，因此放行是最明智的选择，叶晟男之所以能成为叶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不仅仅是因为继承了父母的好皮囊，还因她不论是情商还是智商都是叶家孙辈中最为突出的一个。遂在权衡利弊之下，叶大小姐虽心有不甘依然退后了一步。

　　见此，王律师志得意满地勾勾唇角，关了车窗，借着狭小的缝隙一脚油门，撞开挡了小半条道儿的“女神”屁股，而后挥挥衣袖连句噻油那拉都没有，便绝尘而去。

　　大奔买来不到半年，平时王律师爱惜得要命连划痕都不曾有一条，今儿个撞得保险杠都掉下了一半，心里非但没有心疼，还哇哈哈地笑出了声，大奔撞了劳斯莱斯一点儿也不亏，当真是个损人不利己的家伙！

　　两人被损人利己的真小人送回家，像往常许多次陈小姐留宿林公馆那般，她看着“林妈妈”给小屁孩洗澡，再依着客房门偷偷听“林妈妈”tellstory，依稀间她有一种与这人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的错觉，孩子、老伴似乎就这么一生也是好。当然陈总不会傻傻地把自己有些小妇人的想法告诉她的情人，只是在林梦梵洗漱完毕上床前递给她一杯浓浓的姜茶，试图帮她驱散身体里的寒气。随后像老妇老妻似的关了床头灯相拥而睡，纯睡觉不带任何一点杂质的那种。

　　半睡半醒间林梦梵好像听到了手机铃声，只是这次被周公缠得紧，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日出东方，钻进向南的主卧，而后再晒到趴在床沿上人的屁股，林梦梵才捧着脑袋缓缓转醒，一摸身旁早已没了温度，怔楞了数秒她才暼向闹钟，时针已指向数字十，又过了两三分钟后她才梦醒一般从床上跳起，头疼的感觉也愈发强烈，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摸索着去找放在床头的头绳，不料却摸到了一小块豆腐似的便签纸。在眼睛尚未完全恢复清明前读完了上面的内容。

　　便签自是陈萱曦留下的，其内容也似陈总一贯雷厉风行地作风，一、二、三……地罗列清晰明了。第一是自己已经送朵朵和阿姨去学画画，她不需要担心；第二是她发烧了，这个她是林梦梵而非她陈萱曦。林梦梵摸摸脑袋，有些烫，难怪一直觉得嗓子干涩疼痛；第三厨房煲着粥，如果醒了可以先喝粥，再吃药，药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第四看完以上三点，当务之急是她先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喝完。

　　看完陈总为自己制定的四个基本方针，林梦梵唇边已染了一层浓厚的笑意来，遵医嘱般一气将水灌入口中，再慢悠悠地起床，刷牙洗脸。尽管喉间疼得吞咽困难，但在刷牙的时候她仍照着镜子，哼哼着歌像只刚采完蜜的蜜蜂。

　　陈萱曦说得粥真的就是粥，陈氏白粥，不用希冀从中找出粥意外的东西比如肉末什么的。可纵使是这般在揭锅盖的一刻林梦梵还是不自觉地笑了笑。要问林姑娘为何笑得如此销魂，原因就在于她想起了陈总那些个煮粥不成的日子。

　　陈总虽然没有其他世家小姐的坏脾气，却像众多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姐儿一样，不会任何家务。偏还是个信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主儿，有一次看个美食节目，见人家做健康养身粥，自己也手痒，可第一次做粥，她便把粥做成饭还是夹生的那一种，不气不馁第二次又做成了米汤，比□□时更水的米汤。本着事不过三的原则，林梦梵亲身传授秘籍，4.5:1的黄金比例，陈总是个好学生，是以这一次做得粥稠稀恰到好处，拔了插头刚要去盛粥门铃却响了起来，林梦梵无奈地对着一锅“美味”叹口气，一步三晃地走到客厅外的房门前，原以为是物业抄水表，打开门却瞧见个与自己相貌无几笑得国母般的女人。

　　昨日那不愉快的记忆在林梦梵烧得不怎么灵光的脑袋里翻江倒海地涌起，想要关门，却被女人身边身着黑衣黑裤的肌肉男挡了回去，心知这回躲不过去，林梦梵背过身虚晃着脚步坐回客厅的沙发上。

　　同叶悦面对面地坐着，这种感觉很怪，像是对着镜子，可又不完全是，林梦梵揉揉发疼地眉心，仿佛下决心一般对着她道，“有什么你就说吧，一次说清没有以后！”

　　于是一个猜得到结果却始终叫人猜不到开头的故事就这样在叶夫人的嘴里道出……

作者有话说

　　继续打酱油地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