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ct.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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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04
带土鸵鸟般沉寂许久，才终于愿意一点一点侧过头，偷偷瞧上一眼。
在刻了他名字的碑前立了个人影。比起印象最深的少年，以及后来而立时的颓懒模样，现在看起来熟稔中掺杂了几分陌生。距离神无毗战役不过一年多吧，少年身形抽长得很快，如竹节在阳光中寸寸拔节。相比先前叫人一看就担心的瘦小，倒是修长成熟很多。
这个人十二岁升上忍，自己就算晚了好几步，最后也还是送了份大礼的。而现在，他身上穿着连面罩的紧身无袖黑衣，手臂肌肉线条匀称，绘有红纹刺青。白色的护甲罩在外头，背后绑着刀鞘，腰上挂了副白底红纹面具，才刚摘下来。应该是一结束任务就赶来这里，风尘仆仆，擦痕斑驳。
他现在十三岁，就已经加入了暗部。带土想，可自己这次大约是真的无法有所表示了。
带土默默吐槽说你上坟就上坟吧怎就这么磨叽。可那人不光不走，反而不顾身上疼痛，在碑前一直蹲了很久，也不说话。
碑旁摆了玻璃瓶，插了两三支花。经过一段日子，已经渐渐枯萎。那人变戏法一样掏出几支鲜嫩的雏菊来，将残枝渣叶取出，新鲜的花茎沉入清水。
他伸手，掌心轻压碑上刻下的名字，半晌不动。之后才动手拂去上面的积起的浮灰。
其实相隔挺远的，可这点距离并不妨碍带土听到他说话。
想也不需想，这个人现在一定是耷拉着眼皮，无甚表情地对着带土的名字。如果真让他亲眼瞧见，一定是会忍不住一拳殴上去的。
“第一次出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没怎么受伤。”
切，你受不受伤关我屁事。
“以前倒是也曾考虑过毕业后去暗部，当时是为什么来着……唔，小组任务也挺有趣。至少我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加入。”
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啊。
“走之前我去看过水门老师了，琳也……是。用着你的眼睛。”
……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不太敢来见你的呢，害怕面对你，毕竟我是个废物……没有能遵守和你的约定。可任务一结束，身体还是自动朝你这儿走。”
“如果你是我，你现在会怎么做呢，带土？”
“嘛……问吊车尾这种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不是么。”
都说了谁是吊车尾啊！
“不过我猜得到你的答案，所以我正让自己努力学会，变得像你那样。即使我已经晚了好多步，我的手并没有能保护好多少人。但从今往后，即使奉上性命，我也不会再令自己的同伴死去。这次是真正的约定，请原谅我单方面的提出和擅自决定……带土。”
都在啰啰嗦嗦什么，就不会回去好好照顾一下伤情吗？
越过枝叶间隙，原本明亮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黯淡下来，从背后照耀向这人的光芒稀淡了许多，唯一与他作伴的影子也逐渐消失。抬眼一瞥，几缕乌色游云蹁跹到了头顶，将太阳遮覆掉了半边。这人待了多久，带土就在树梢上跟着发了多久的傻愣。后来他终于肯回应他的心声，脚下踩着影子一步步头也不曾回地离开，带土仍然还在发呆。
诸多滋味一同涌上喉头，还真的不好受。想起很多事情，从前都被自己刻意忽略，他老觉得自己已尝遍世间辛酸苦楚，这世界是好是坏、是辉煌还是毁灭，都已经无所谓，只要有一个月之眼投影的美好世界存在就可以。最开始的十年里，除却九尾和宇智波灭族那两次，他基本没有来过木叶。有时偶然从国境外经过，抬眼一望，层层叠叠的茂林绵延沃土千里，他却已非归乡之子。
除了月之眼创造出的理想乡，宇智波带土无论想去往何处，都无法前行。
所以他远离木叶，或是朝与木叶相背离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终焉。
临死时倒是回来了，眼前已经一片蒙黑，卡卡西的脸也看不见了，却出现了许多景象，生他养他的故土，即使曾满目疮痍，即使曾遍布痛楚，即使曾黑夜无尽。
在枯萎过后，还会再次抽枝发芽。
带土原本是想来和“自己”说说话，没想到恰巧撞上卡卡西完成任务回村，而在卡卡西离开了的现在，他也没有再想做些什么了。只是抱着膝弯，脑袋一抽一抽似的，肩膀也再抖，就是不肯抬头。
他想起以前卡卡西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喊他哭包。但那其实是因为他眼睛不太好，泪腺又比较发达，才……可气急败坏申辩无数次，得来的结果无非是更加气炸。像现在这样怎么死命咬牙都憋不住的哭泣，似乎已经是从前从前的遥远之事，带土一边抽噎一边暗损自己，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否则村里的最新恐怖片就该有着落了。
卡卡西方才站在碑前抛给他的那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不出，了解到这点的时候，不是不害怕。他曾将我看做英雄。可现在站在你背后，躲得远远的只敢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才是真正的无比懦弱的我。害你只剩下孑然一人，落满伤痕而踽踽独行，也是我的罪。
怀着这样的心思，眼泪就无法听从使唤。
明明曾经有长达十多年的时光，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带土始终没有将面具取下，夕阳余晖燃尽时，洗刷过脸庞好几遍的眼泪已经风干。肚腹“咕噜噜”不住叫唤，他挣扎好一会儿，才痛苦地暂时结束伤春悲秋，从树上跃开。
去一乐拉面馆解决好晚饭，带土打了个饱嗝，老板大叔还没有从眼见他微侧过脸，揭开一半面具呼哧呼哧几秒就将一大碗拉面解决殆尽的神技中回过神，带土冲他挥摆了两下手，才惊醒般收下拉面钱。
“这个人……跟卡卡西不分伯仲啊……”
背后飘来这样一句感慨似的评价，带土撇撇嘴，这一招还真就是跟那个谁学的。
理由说来可笑，因为起初一直看不见他的真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热爱捶墙以表示他的极度不甘心，整天思考着如何挖到他的空隙，差点变成随时随地都尾/行的斯托卡。
这个晚上出乎意料地没有失眠，更没有无边无际的可怖噩梦。
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从深度睡眠中转醒，带土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大哈欠，搡了搡支楞起的粗黑的头发。总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算了，他放弃了用停滞的大脑去思考，按部就班做完洗漱工作，煮好热水冲泡奶粉，抄起尿布就奔向婴儿床。
带土：“阿嘞？……人呢？”
带土：“……”
脑袋上灯泡一亮，哦！他把小家伙存在宇智波家了！
……然后理所当然地，他又得去见一次鼬少年。可惜他忘记了，宇智波鼬今年还在忍者学校，等他毕业需要再过一年。
再次回到宇智波一族偏居的地方，百感交集之下也无法感受到什么。远远观察了会儿，没有见到鼬的身影，他家的大门紧闭。想想也是，他父母都在警务部待命，哪儿有闲空守在家中。贸然拜访……算了，就让鸣人再跟他好盆友多玩耍一天呗。
善解人意的阿飞哥哥如此这般做下了决定。
兜兜转转一圈，最后他决定不能白走一趟，于是就打算去昨天顺口聊到时，鼬少年推荐的一家甜品店。喜滋滋吃上三色丸子时，嘴巴里还满满鼓鼓地在嚼着，忧郁和悲伤不过才褪去三分，一个到死都没能忘记的声音突然在耳旁炸开，惊得他想咳又咳不出，手卡着下颌憋到脸红脖子粗。
“我说啊，慰问品的话，当然是这里的三色丸子啦~绝顶美味诶！”没认错的话，这是红豆。
“我永远的对手，他就算躺医院也不需要慰问！他就是具备如此坚毅的灵魂！”
“啊？”红豆一皱眉，不屑道，“少来了。”
之后一脸不怀好意：“他可喜欢吃甜食了，而且他刚加入暗部第一个任务就独自圆满完成，作为他永远的好对手，不买一盒带去恭喜他一下，完全说不过去吧？
浓粗的黑眉毛扭了又扭，就那一根筋都不通的脑子也还在坚持纠结，最后果断是然后没有然后的节奏。
把全过程一句不落全听进耳里的带土痛心地摇了摇头，为远方毫不知情的昔日队友感到怜悯。
迈特凯，小小年纪已经自封木叶的苍蓝野兽……的神奇的热血少年，脑子却不太好使。
以至于如此简单就被御手洗红豆轻松忽悠了过去。
但尝试想象一下，被热情地赠予一盒招牌丸子，且赠予人还是不依不饶的迈特凯……他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的精彩。
他都快忍不住想去亲眼见证这一刻了。
满足噬甜欲望后带土一边消食一边缓缓往回走。大抵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可短短片刻，就被人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
经过桥上时幸好暂时无人经过，否则这样一朵惊悚的芦荟突然钻出，恐怕得把人吓出心肌梗塞。
带土挺直脊背企图恢复威严BOSS模式，岂料对方一开口，他连功都发不出去。
“我看你刚在墓地那边一个人傻劲儿地哭，是在哭什么呀，能哭这么久？”
“……”
“嗯？”他能看到白绝无机质的眼中奇迹般闪起八卦的光芒。就连那个傻缺黑绝也是同样。
“其实，我中了一种会让人有风沙迷眼、不停流眼泪的新型忍术。”
于是带土深沉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Act.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