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恋》知世公主

28、第八章

　　八爷生辰那天整个府邸热闹非凡，我是个不喜热闹的人，便寻个藉口溜了。那天本来想着能见到格格，可她竟是没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我在花园里的湖边坐下，看着湖面，脑子里想了很多。大概人在孤独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娘，我记忆中的娘只仅限于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儿。娘从来不用胭脂水粉，那味道是与生俱来的。然后想到的是格格，她大概是我唯一的“亲人”，就像她曾经说过我是她唯一的妹妹一样，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看到湖面上倒映出一个人影，我一怔回过头去对他福身道：“九爷吉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之后一掀长袍坐在我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我顿时慌了，先不说我与他之间的事儿，只凭我们这算是孤男寡女在这儿无人的地方，就已经是一大罪了，若是让人瞧见了，还指不定会说些什么。
　　我蹙眉道：“九爷，子月回去了，天气凉您也……”“坐下。”他冷冷道。他见我没动又说道：“我让你坐下。”我知道他的脾气，只好乖乖的坐下道：“您有何吩咐？”他突然站起来，俯身凝视我，过了一会儿竟笑出声来：“张子月，你此时的身份也算是我嫂子，不必这样。”我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将头扭向一边。他直起腰，又坐回原位：“你真的喜欢八哥？”
　　他问的如此不留余地，让我一时间不知该答些什么，只好用沉默来对他。其实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我真的喜欢他吗？九爷也不在意，又说道：“他身上一直揣着一块有你的名字的帕子，过去你从来没给我绣过，如今才发现你手巧得很。我很想知道你究竟爱没爱过我。”这个问题猛地撞了我的心一下，他那一巴掌留给我的痛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看着湖面冷冷道：“这重要吗？”他撇了撇嘴道：“也是。”随后他起身道：“酒完全醒了，我也该回去了，嫂子。”嫂子两个字被他刻意的叫出来，让我觉得十分刺耳。他走后，我又想了许多，想到我们往日的许许多多的快乐，这些快乐在过去是一触及疼的伤疤，可如今回忆起来已没有任何的感觉，大概是我释怀了吧。
　　我的心很小，装不下许许多多，我只能装下一个人，过去是九爷，如今呢？我看着平静的湖面，湖中倒映着我的脸，没有伤痛的痕迹，不再是过去的愁眉不展，而是有些淡淡的幸福夹在眼中。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忠贞不渝的人，我知道什么叫做放弃。我嘴角一挑，起身跳上我刚刚坐的那块石头，对着月光自语道：“你明明知道的，你喜欢的人。”我望着月光心中的所有几乎都忘记了，一切一切我都想要抛到九霄云外，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理了理衣服，想要回去。府里的客人几乎都走了，路过正厅的时候，几个家丁正在收拾，他们见了我忙给我请安道：“张福晋，您可回来了，刚刚爷命小的们四处找您呢。”我笑道道：“我刚刚出去透透气，爷呢？”他好似没听见继续低头收拾。我见状又重复了一边：“爷呢？”他眼睛四处瞟就是不敢看我支吾道：“爷……去福晋那儿了。”“哦。”我听了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一想到他们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舒服便削弱了些。我走出正厅，轻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不也是这名义上的夫妻么？他心中到底是只有格格。
　　女子都喜欢钻牛角尖也都喜欢和自己过不去，我就那样掌灯一夜，翻着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的书，彻夜未眠。
　　第二天吟霜和馨儿来给我梳妆的时候，吟霜惊讶道：“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莫不是病了？”馨儿停下整理床铺也来到我身边：“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给您请个大夫？”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昨夜没睡好，吟霜你一会儿去给我弄碗鸡汤。”“哎，奴婢这就去。”说罢真的就去了，我看了看铜镜中梳了一半状的自己，无奈的摇摇头，如果她不这么冒失就好了。我利落的挽好发髻，插上发簪，又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裳。此时吟霜已经整理好了床，她倒了杯茶对我说道：“喝杯茶吧。”我接过来一饮而尽道：“昨儿个四福晋一直没来么？”馨儿答道：“没来，听沉香姑娘说四福晋是染了风寒。”“哦。”
　　我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一缕阳光照进来，我转身看着馨儿问道：“你说我要是去看看她，合适么？”馨儿摇了摇头：“自然是合适，可如今不合适。四贝勒府是您的娘家，您自然可以回去瞧瞧。这四福晋如今染了风寒，您去瞧了，嫡福晋可就有理由阻止爷来您这儿了。”我心里一琢磨确实是如此，可我还是要去。馨儿又开口道：“即使是如此您还是要去对吗？”我盯着馨儿笑道：“你真的很聪明，我的确是要去。”“今儿就去吗？”我点点头。她叹了口气：“那你是要去和福晋说呢还是直接找……”她还没说完，八爷已经进来了：“去吧，如果有必要就在那儿边住些日子，想来你和四嫂也是许久没见了。”许久是多久？究竟是我许久还是您许久呢？我心中怒道。可我还是对他露出微笑：“恩，谢谢爷。”

　　“子月？！你怎么来了？”躺在床上的格格看到我，惊喜极了，竟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我身边。我听到沉香的惊呼：“福晋，小心别凉着，您怎么不穿鞋……”“格格，你病了吗？”我扶她上床靠着，她脸色有些苍白，大概病还没好。她皱眉道：“前些日子不是下雪吗？我就想着出去玩儿雪，没想到回来就发烧。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我听了直摇头：“你以前身体也不好，手总是很凉，生了弘晖身体自然是更弱不禁风些，怎么也不注意。”沉香插嘴道：“子月……张福晋……”我笑了笑：“还是叫子月吧。”沉香是我除了格格以外，最好的姐妹，我几乎什么话都对她说，除了那段结束了的感情。沉香叹道：“哎……还是你有福气，什么时候轮到我嫁人啊。”格格打趣道：“你这丫头，嫌在我身边无聊了是么？”沉香立刻摇摇头：“怎么会，跟着格格净是些有趣的事儿了，怎么会无聊？”我们听了笑出声来，我看着格格笑的有些微红的脸，又觉得幸福起来，还是和姐妹们在一起最好。
　　只是愣了一会儿神，话题不知何时转到了弘晖的身上，我问道：“弘晖好吗？”提到弘晖格格立刻变得兴奋，她说道：“他可乖了，每天都很听话，我觉得他真的很像爷。有的时候会问我子月姑姑怎么不来看我？真是可爱极了，子月你一会儿去看看他，他必定高兴。”我说道：“我也想他，我从他刚一出生就看着他，这小阿哥以后一定富贵，李嬷嬷都说他是富贵相。”格格笑道：“但愿吧，至少他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希望他能快乐。”沉香看了看我问：“子月，你可有好消息？”我怔在那里，格格笑嗔道：“你这丫头，我算是宠坏你了，去厨房弄点好吃的。”沉香嘟嘴出了房门。
　　“子月，你也……”“格格，我明白，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爷他是个温柔的人。他对我很好，我很知足，真的。”格格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说：“人说谎的时候总会在最后加上一个真的。”我不反驳，我确实是在说谎，我不知足，我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喜欢我，这也算是奢求吧……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我对格格说：“可以在这儿住些日子吗？”她说道：“好是好，只是……他委屈你了？”我摇了摇头：“没有……是他让我在这儿陪你些日子，我自己也不想回去。”格格从床上下来，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吃醋？你心里有个结的话我也会别扭。”我的眼泪在打转：“对不起……我总是会这样，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如此可……”她叹了口气：“不要说没资格，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过去我也曾这样，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吃醋，可后来才发现是一场误会。子月，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关心我而不是因为知道你寂寞才让你来？”我一怔，他过去也曾说过我若是想家了就回去看看，还有除夕也一样，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意思也相同。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我擦了擦眼泪对格格说道：“格格对不起。”她这才站起来坐到我身边：“这样我就放心了，好了今晚咱们好好聊聊天。”我将她按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不行，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可以熬夜，今晚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子月一定陪你聊天到天亮。”
　　还没等格格开口我又说道：“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她点点头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我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沉香端饭菜进了屋，我示意她别出声，随后和她一起出去，关好了房门。
　　我们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沉香道：“总是说当主子好，其实看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最近不快乐，要不要和我说说？”我摇摇头：“没有的事儿，我很好。”沉香又道：“是八福晋给你脸色了吧？谁让咱们出身卑微呢？不过格格对咱们真好。”我笑道：“是啊，格格很善良。”“你也善良，要不然就不会让八福晋欺负。”……
　　“子月？”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四爷，我忙起来请安：“四爷吉祥。”他示意我起来笑道：“你应该叫我一声四哥。”“不敢。”“罢了，你看过筝儿了？”“嗯，格格睡下了。”他又向里望了望：“那就不去吵醒她了，子月这次住些日子吧。”我笑道：“只要四爷不嫌弃，子月真要住下。”“那就住下吧。沉香你现下去吧，我要和张福晋聊聊。”
　　沉香走后，四爷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也坐吧。”我也不推辞。他满意的点点头：“子月，你在那边受了委屈？”“怎么会，八爷和福晋都对我很好。”他笑道：“那就好，你好像有些瘦了，是不是想家？”……
　　四爷的亲切只让我觉得不自在，我总是会不安，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让我害怕。
　　“筝儿大概醒了，也该用膳了，进去吧。”我应了一声起身，随他进屋。他在屋门口停下对我说道：“子月你还记得你出嫁前我对你说了些什么？”我答道：“记得。”他轻笑一声：“那就好。”
　　那句话成为了我一生的束缚，知道死去我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牺牲的总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