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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Page T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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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青峰哲也提出的质疑,礼宫辉并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吗,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以前的我。”
青峰哲也觉得对方似乎话中有话,然而她没有继续深入地问下去,而是回到了眼前的审讯。“那么,先来回答一下,关于松贺翔的问题吧。”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来问他相关的事情。
“那次在侦讯室里,我、你还有我弟弟都在,为什么当松贺翔提到礼宫茧还是那么喜欢某一个人的时候,你却借着讨厌烟味这一理由离开了?”
礼宫辉像是没有料到对方上来就会提到这么一个细节,他怔了怔,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青峰哲也注意到男人的双手猛地握紧,她出声提醒道,“你现在可是面对两个警察,这里不是平时的审讯练习,既然都自己出现了,就不要想有所隐瞒。”
“……”
“那个人,是谁?”青峰哲也蜷起手指扣了扣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我父亲。”礼宫辉低声说着,从他眼里看出了一闪而过的厌恶。
“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与你和松贺翔之间有什么关系?”青峰哲也回想起当时在松贺翔说话时,礼宫辉隐忍着的愤怒,马上追问道。她脑中突然闪出一种可能性,然而她摇了摇头,很快将其否定……不可能的。
“你确定要知道吗?青峰。”没想到礼宫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了她一句,眼里出现一些她所看不懂的情绪。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青峰哲也定了定神,双臂交叉抱在身前。
“那么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和你分手?”
礼宫辉丢给青峰哲也这样一句话,女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他居然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啪嗒。”从身后突然传出清脆的响声,青峰哲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她的后辈一脸惊讶,随即又很快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笔。
“礼宫辉,明明你自己也没告诉我,不要在后辈面前丢人可以吗?”青峰哲也伸手撑住额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和这个男人交流果然很困难,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抱歉,当初我也说过,不告诉你原因是有理由的。我想现在,我可以说出来了。”礼宫辉深吸了一口气,被铐住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擦着大拇指,似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埋在心里许久。
“两年前,我进入警视厅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在一次缉毒过程中,我无意中记住了松贺翔的脸。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个很狡猾的人,虽然我们抓到了贩毒头子,但还是让他得逞逃走了。”
青峰哲也记得那一次,因为抓捕有功,礼宫辉在对策部终于站稳了脚跟。
“也就是在那段时期,已经五年没见过的父亲突然出现在我和我母亲的眼前。”礼宫辉继续说道,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可是令人发笑的是,即便他站在我眼前,我居然也认不出他来。”
“我母亲虽然也很吃惊,但还是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礼宫辉突然停顿了一下,低声冷笑着。
“他和我母亲交谈了一会,似乎向我母亲要求了什么,又出言威胁,然而她并没有同意,于是谈判破裂。我父亲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可我母亲实在爱那人爱的太深,似乎挣扎了几下便同意了他的要求,希望那人不要再离开。可惜我母亲爱错了人,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同意而留下,又从我们眼前消失了。那个时候我注意到,在楼下接应我父亲的人,正是我熟悉的、松贺翔的模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认不出来我父亲吗?因为,他那时候……简直就像个女人。”
礼宫辉看着突然愣住的青峰哲也,嘴角带着苦笑。“我母亲在和他离婚后,经常对着他们的结婚照片流泪,我当时很痛恨我父亲,也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母亲。可我母亲却并没有责怪那个男人,而是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她大学的一位挚友,对方像极了青峰你。她笑着和我说,「因为你父亲一直深爱着他的姐姐啊。」”
“应该知道了吧……分手的原因。”
“我父亲西乡幽和你母亲北城辉,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啊。而九年前,正是你母亲去世的时间。可惜,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呢。”
礼宫辉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不愿意看眼前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青峰哲也。他似乎想要伸手触摸对方,可惜却被手铐限制住了行动,只得沉默着放弃了脑中的想法。“所以,当我知道了事实后,便想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两年来,我一直想弄清楚到底西乡幽究竟要我母亲为他做什么,他和松贺翔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系。我试图问我母亲,可对方始终不肯开口,后来还和我断了联系。可西乡幽却没有中止他与我的关系,他认为我警察的身份非常适合协助他们。在知道我重新回到东京后,一直打来电话要求我加入他们。”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对我母亲痛下杀手。”
“你是说,礼宫茧是西乡幽所杀?”青峰哲也开口问道。
礼宫辉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一到现场便知道了,可在当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好轻易开口。但同时,看着那一箱箱器官,我终于知道,一直以来我母亲帮西乡幽做的事情,便是为他提供人体标本所需要的材料。后来,从宫地口中得知,松贺翔一直通过人体器官运送毒品,更加让我确定他们之间的交易。”
“松贺翔通过运送毒品获得金钱来源,再充当礼宫茧用来维持庞大工程所消耗的资金。那么西乡幽呢,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搞来那么多器官制作人体标本?”青峰哲也按着礼宫辉所提供的情报一步步分析着,却始终不明白西乡幽的所作所为。
“是为了你母亲啊。”礼宫辉抬起头,正视着面前脸上带着茫然的女人。
“北城辉吗……用人体标本来纪念我母亲吗?他是想作出我母亲的标本吗?”
礼宫辉摇了摇头,“不,这只是他的表面目的。之前我提到过,两年前我见到西乡幽时,他活像个女人。西乡幽实际上,是想将自己变为你的母亲北城辉。”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西乡幽现在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生活吗?”青峰哲也有些震惊,这已经完全不符合常人的逻辑了。
“正是如此。我在审讯松贺翔的时候,对方和我坦白,西乡幽是主动找到他的。西乡幽说愿意为他提供运输毒品的容器,但要求是对方要提供资金给他,那资金正是用于购买雌性荷尔蒙。”礼宫辉提到最后那个药物名称时,声音微微颤抖。
“不可能,西乡幽这个家伙是疯了吗?从男人变成女人?”青峰哲也还是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沉睡光影」女店主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西乡幽完全可以在男女之间变化。而在她身后做着记录的年轻男人,抓着笔的手都有些不稳。
“谁知道呢,可能你母亲去世之后,他就疯了吧。”礼宫辉的笑容有些苦涩,心里为他死去母亲对西乡幽浓重的感情感到不值。
青峰哲也立刻大声说道,“那么声音呢?西乡幽的模样变了,难道他去做声带手术了吗?我之前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曾在「沉睡光影」见到他,那时候他明明就是以男人的身份出现的。我们有调查,你逃跑之前也去过那家店吧?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是个女人了吗?”
礼宫辉愣了愣,“原来你们手里还有这一样线索……你说的没错,在我母亲和松贺翔都死亡以后,西乡幽认为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便完全舍弃了自己男人的身份,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可他却没想到,我会去找他。”
他又叹了一口气,“我本希望西乡幽能去自首,可惜没有用,他已经完全陷入疯魔状态了。我和他吵了一架,他对我说现在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他还需要我的力量,之后给我注射了毒品……”
礼宫辉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他突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吃力地开口说道,“我过了几天逃亡的日子,希望不被他找到,可惜我忍不了这种窝囊,同时毒瘾也不断折磨我,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所以我才主动来了警视厅。”
“喂喂……礼宫辉!”
青峰哲也看着眼前脸色瞬间泛青的男人,忍不住想到十几年前北城辉也是这样吸毒过多死在她面前,一时间大喘气了几口。她连忙让自己的后辈把三津警部喊过来,自己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青峰,小心西乡幽,他可能会盯上你。”礼宫辉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晰,开口给女人这样一个忠告。
“喂礼宫辉,清醒点,不要让毒瘾吞噬了你的理智!”青峰哲也伸手给了男人几巴掌,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对方渐渐混沌的意识。
“即使我们之间有血缘的羁绊,其实我也一直喜欢着你呢,哲也。”礼宫辉突然笑了,他讲出藏在自己内心的感情。
“抱歉,以前的我,也非常喜欢过你。”
……她已经有哲陪在身旁了,所以对不起,礼宫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