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下》照*

32、照耀（三十二）

　　现在是暑假，在家还算悠闲，无非是接点设计的活上上网之类的。

　　自己的MSN闪动，班里的同学说要一起聚会，日子还偏偏订在我生日那天12号。难得约好了我妈一起庆祝，要知道这挺不容易的，她特意取消了工作从欧洲飞回来，所以无论如何那天肯定不行。我说改11号吧。那帮狼崽子就不干了，说我不讲义气。

　　‘那你们说这事怎么办？’我也颇为无奈，但也隐约感到这事提前谋划好的。

　　他们嚷嚷着，让我这个‘没良心’的补偿。我说那我带瓶好酒去，他们到真会顺坡下驴张口就管我要“皇家礼炮”。真是狮子大张口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后来协商决定把50年的标准降低到12年，外加K歌房钱。这竹杠敲得真有水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过生日，不过无所谓，只要高兴就好。

　　的确，眼看就快到我生日了。以前每年都是风搏齐彬那两个小子陪我一起过，算算，今天已经是风搏走的第2个年头了。后来也很少跟林可联系，必定我处于一个很尴尬的角色，但今天她竟然破天荒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出来一下。她要出国了，说有东西要给我。

　　她竟然送我生日礼物？！这是我完全没想到了，拆开来看。我呆住了，手有点颤抖，这是，这是。。。。。。

　　3年前的夏天，好像也是这样明媚的天气。那时候我们从高中毕业，大家都在忙着毕业合影写同学录什么的。

　　我一个人走到学校的顶楼天台，趴在栏杆上，俯视整合校园的风景，心情被风吹得有点散，掏出一个根烟，却找不到火。

　　“被教导主任抓住你就惨了”

　　我回头，说话的原来是风搏，他站在我身后，笑着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天台的风有点大，他靠近我，用手护着被风吹得忽大忽小的火，帮我把嘴里叼着的烟点燃。

　　看着他手里的zippo,我有点疑惑“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他只是笑笑看着我不语。

　　以前对我抽烟这事最反对的不是我妈，而是风博。高2的期末，我在楼道里偷偷抽烟，在我们学校如果学生抽烟被抓到是要给记过处分的，所以大家都偷偷摸摸的。可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那天我刚点着火，教导处住任迎面走过来，我们所呆的位置有没有窗户，那时候把烟掐掉藏起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风博一把抢过我手里已经点燃的烟攥在手里，直到那个大肚子教导处主任走过去。

　　在学校的水房我拉着风博被烫伤的手，用凉水大量冲洗“你疯啦！操！” 我当时真的有点急，平时被火燎以下都够呛。他竟然用手硬生生的用手把烟攥灭。我说他，他还冲我笑！你以为自己是金刚阿，白痴。这事我耿耿于怀了挺长时间，后来即便抽烟我尽量避开风博，因为看到他，我抽烟的时候老有一种罪恶感。

　　不过每次却又都能被他撞见，难道那小子身上装了雷达？我们并肩在天台的地上坐下，我仰着头对天空吐着烟圈。3年啊，发生了这么多事。眼前厚厚的云，就像化不开思绪，小时候就幻想云彩上面是天国，死去的人都在像棉花一样柔软的云彩上过着快乐的生活。“喂，你说这个世界上人死了都去哪了？”

　　“应该是去了天堂吧”风搏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安详，或者他确定，人死后会飞向天国。我们就一直这么静静的呆着，享受高中最后的时光。

　　听他说完那句话，我的脑中白花花的一片，仿佛自己看到了天堂。烟在我手中一点点地燃尽，我却一点都没有想去碰他的意思。“给我来一口。”他冲着我手里的烟奴奴嘴。

　　我弹掉了已经结了长长一段的烟灰。把烟直接递到他的嘴边，我手里捏着烟，风博深深的吸了一口，我知道烟雾通过了他的肺，他吸烟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锁着眉头。这表情在我看来，一点都不适合他。

　　烟从他的口中吞吐出来，“你说咱俩十年后，会不会还能像这样”风搏说着话的时候垂下眼帘。我当时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能领会他说这话的意思。

　　“哈哈，你少来！现在有了女朋友都不跟我们一起玩了，以后要是娶了媳妇指不定什么样呢！”我还不忘了在这茬他。

　　“照耀我不是。。。。。。”他好像有点要急得样子。

　　“好啦~好啦~我了解。”我觉得他惯用的语气和措词故意逗他。真是受不了这家伙，我每次一说他疏远我们，他就特急，变得毫无幽默感。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看风博起急得样子，他总是像个孩子一样想尽力解释问题，最后的结果是越解释就越乱，自己郁闷的要死。大家做兄弟我怎么会跟他计较这些，只是逗逗他而已。

　　“其实我。。。。。照耀。。。。。。其实我。。。。。。。”他低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烟，说话欲言又止的。

　　“其实你怎么样？”我看着他的头顶，不是因为我个子高，是因为他的头埋得太低了，我只能看到他可爱的发旋。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好像很用力的样子。风博很少这样，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还是紧紧地盯着，我手里的那根刚才两个人都抽过的烟，风博深吸了一口气，肩膀也随着吸气的同时轻轻隆起，他可爱的发旋也因为风的抚摸轻轻的颤动：“我。。。。照耀其实我 。。。。。”

　　“你们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和风博一跳。因为当时的心里素质还不过硬，以为是教导处主任来了，我第一做出的举动就是反射性的把烟，顺手从天台上丢下去。

　　结果一看才知道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风博的女朋友林可，“靠~原来是嫂子，你可真是。。。”当我回头看风博，他并不关心来的人是谁，而是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表情失神的盯着被我扔到楼下的那节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屁股。以我们现在所在的高度，就算视力再好的人也看不见那节烟，可是他的目光好像穿越了所有的阻碍，努力的寻找那个已经坠楼的烟的“尸体”。

　　“你们还在这楞着什么啊? 走了拉～我们去拍毕业留念的照片。”她晃着手里的相机，“刚才我已经抓到你们偷偷抽烟的证据了~所以想拿到底片就快点恭维我吧。”林可说话的时候带着女孩特有的矫情和粘粘自喜。

　　后来当我去拉风博的时候，他的眼底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其实很多次我都想问他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又留了下来，必定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些事想必完全不用我来操心，但那天他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呢？

　　林可送的生日礼物是一张我跟风博的照片。天气很好的日子，天湛蓝的让人觉得不真实，学校的天台，连个少年并肩坐在地上，一个手里拿着烟，靠在栅栏上仰望天空。另一个靠着他很近，侧着头注视着拿烟的男孩，就是那么安静的注视着，眼睛里却承载着能把整个午后阳光泯灭的温柔，风博的笑容依然，一切就像刚刚发生，却早已离我远去。这个世界，如果真的能有天堂，我希望你在那里。
　　（未完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