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万里》爱之Ruth

3、千里寻孤2

　　从公主到难民，她的心里开始很难接受，可一想到自己以前与柳贤妃在外宅的生活，便又释然一笑，看来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只不过以前是以陪伴柳贤妃为她的生活全部，而今找到秀宁则是她的唯一目标，亦是她现在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该如何找呢？也不知秀宁究竟有没有来到这里。她想着想着，心又沉了下去。可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一定要尽力一试才行。
　　她想到了在来涯州时的路上，听到百姓们说很多官婢都会被先关到一个叫官婢营的地方，然后再由管事的发放到各处去干活，或者仍留在官婢营中。她不敢去问普通百姓，怕别人怀疑她，然后去报官，她想着民间不是说乞丐是吃百家饭的嘛，那乞丐走街串巷的应该知道官婢营在哪里。果然两个铜板就打探出了官婢营的位置。
　　她不敢贸然靠近，只是每日爬到一座她也叫不出名的山上去看在河边洗衣服的官婢。但是连看三日一无所获。霜儿的心越来越凉，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秀宁会不会在来的路上病死了？会不会被杀了？”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是仍然止不住地担心。
　　看来官婢营是没有指望了，那别的大户人家呢？许是分到什么大户人家家里去做事了，她如此安慰自己，也照着这个想法去寻。这涯州说是一个州，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破镇子，富有的人家屈指可数。
　　这镇子上的居民大多从未离开过涯州半步，所以基本都彼此认识。霜儿脸生，一看便知是外来的。她曾经被一些好事的婆娘搭讪过几次，她很害怕，便再也不敢大白天去镇子上找了，只是每日清早守在那些看着比较大的房子门口等着。
　　她想绘秋和秀宁是官婢，肯定要做粗活，没准哪天就可以看到秀宁也像绣春那般拉着夜壶去溪边洗。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秀宁还活着，不管她如何被人轻视，自己都会去挡在秀宁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她希望老天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可是事与愿违，她的希望又破灭了。霜儿在镇子上守了好几个早晨，那些大户人家的仆婢也都看了个遍，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秀宁或绘秋的踪影。她的盘缠越来越少，她不敢住客栈，怕人询问，所以晚上就只能宿在附近的破庙里。她眼见找到秀宁的机会越来越渺茫，每日回到破庙都要哭上好一阵子，她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
　　夕阳西下，霜儿拖着沉重的双腿，准备再次回到破庙中。她今日去了米铺门口，可仍是扑了个空。“咕噜，咕噜”霜儿听到自己肚子叫的声音，她只是早上吃了些东西，现下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她眼神空洞的走到卖包子的小贩跟前，这些日子的逃难让她已经知道了很多民间的生活法则：小贩收摊前会将当天卖不掉或做坏的包子贱价卖掉。她只能黄昏时来买，一方面包子可以便宜些，一方面很多人都回家了，也没什么人会与自己搭讪。
　　她昏头昏脑的刚要掏出钱来，却被一个大汉撞了一下，霜儿本就瘦弱，再加上饥饿，一下子便瘫坐在了地上。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大汉满嘴酒气，对着霜儿破口大骂。
　　霜儿害怕，低着头一言不发。大汉见霜儿装扮破相，也不理她，回过身指着当铺门口的伙计嚷道：“你这厮，生得一对狗眼，就会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这色儿？就值二十两？你当我李贵吃素的，好忽悠是吧？明日我就去省府，当个二百两给你看看！”
　　霜儿坐在地上，抬眼却见大汉手中拿着一支玉簪在那里挥舞，那支玉簪在夕阳的映射下显得通体透亮，毫无瑕疵，一看便是玉中上品。霜儿久居宫中，满眼都是珠玉珍宝，自是分得清什么是上等玉石。
　　“这乡野村夫如何会有如此好玉？”霜儿正纳闷，却见那个伙计满脸堆笑的拉住大汉：“哎呀，你自己看看，不是我压你价，你看这簪子上的梨花瓣，都敲坏了一块。以后也卖不出什么好价了，我再加你十两，你爱要不要，我还不稀罕呢！”
　　霜儿这回看清楚了，那支簪子不是别的，正是自己送给长平公主过二十岁生日的贺礼。长平公主喜爱梨花高洁清雅，自己就绘了一幅梨花样子，让宫中的玉石师傅按着自己绘的图样打了这支簪子给长平，长平亦爱不释手，终日插在云髻上。
　　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遇到长平的遗物竟是在这代国边陲，她来不及感慨，转念便想到了这个大汉说他叫李贵。
　　“李贵，李贵。。。”霜儿思忖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了！！！那日在陇翠山上听到那两个押送官婢的士兵提到“你看那李贵，军衔比你高，但比你可差远了，押着那些个官婢回了涯州，那什么鬼地方呀！去了就别想再回来了。”
　　这个大汉难道就是押官婢回涯州的李贵吗？他有长平的梨花簪，难道是他押着绘秋回涯州时，从绘秋身上得来的？是啊，长平把秀宁托付给了绘秋，定然会给绘秋足够的钱用来供秀宁日后的生活。霜儿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光。
　　她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街对面的小乞丐那里，把自己用来买包子的钱给了小乞丐：“你知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嘛？”霜儿指着大汉满怀希望的问小乞丐。
　　“知道，他叫李贵，以前一直在外打仗，最近刚回的涯州，好像说是押着什么官婢回来的。”
　　霜儿的心里又惊又喜，小乞丐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觉得自己离秀宁越来越近了：“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小乞丐看看霜儿，默不作声。霜儿明白小乞丐的意思，又掏出了两个铜板。小乞丐颠着铜板，指着南面的山坡：“他就住在那坡上，那是李家村”。
　　霜儿早已忘了腹中的饥饿，朝着李家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