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万里》爱之Ruth

102、除夕夜宴

　　“霜儿，你回来了！”阿七兴冲冲地冲进芸香厨房，一把将正在和面的霜儿扳转过来正对自己，“你要去南越国，为什么不和我说呀？只告诉那个小屁孩子！你要是告诉我，我肯定。。。肯定。。。”
　　“肯定什么？”在一边帮忙揉面的庆生鄙夷地朝阿七道，“你能出营陪姐姐去南越国？”
　　“要你管！你再多嘴，小心我踹死你！”阿七说罢便假意要去踢庆生。
　　“来啊，踹啊！你有本事当着姐姐面把我踹死了啊！”庆生早就看出阿七迷霜儿迷得失了心窍，自己便“狐假虎威”地也开始挑衅阿七。
　　“你个小王八羔子，看我敢不敢。”阿七被他这么一挑，便真的是上前要去捉他。
　　“姐姐救我。”庆生见状，连忙躲在霜儿身后将她当搭箭牌。
　　“你们干什么呀！把我厨房都弄乱了！仔细我揭了你俩的皮！”芸香听见厨房有打闹声，立即赶过来瞧究竟。
　　“好了，好了，主人发话了，别闹了。快些干活吧，等下就可以吃饭了。”霜儿笑着劝道。
　　“唉，我说你那‘进哥’到底来不来啊？”芸香边嗑瓜子边朝阿七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王府有事儿，他要先去，至于什么时候来就没个准信儿了。”阿七一边看霜儿在准备什么好吃的，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就再等一会儿吧，若是再过一个时辰还不来，就不等了，咱自己个儿吃就是了。”芸香发了话。
　　“要等的，要等的！”霜儿一听芸香说不等陈进，立时急了，却不知那就是芸香故意给她设的套。
　　“他不来吃酒，是他的损失，你急个什么劲儿啊？莫不是见他吃不着你的手艺，心里难过了吧？”芸香一脸坏笑。
　　“不是的，你是主人，下贴请陈大人来都是按着你的名头。哪有主人请了客人却不等客人的道理？再则，陆副官与庆生都是他的手下，若是他来时见着一桌子残羹冷炙，这该多失礼啊。”霜儿红了脸忙掩饰道。
　　“好吧，等！”芸香说完，一扭腰又回到正堂嗑起她的瓜子来。
　　现下倒是轮到霜儿心里沉重起来。她也不晓得陈进是否会因她不辞而别，只留书信的做法而生她的气，继而又像上次那般不理自己。她回来的这几天，陈进总在梁王府，不是因为梁王初一祭祀要亲自调派护卫，布置场地，便是陛下赏赐节礼，他要陪梁王应酬那些个官员，太监，实在没一刻得闲。自己也是好几天都没与他见上一面，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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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陈大人赏光，终于露脸啦！”芸香在正堂半是玩笑，半是嘲弄地嚷道。
　　“你下的贴，我会不来吗？”陈进将帽子放在了一旁的小案桌上。
　　霜儿一听陈进来了，心中登时掠过一丝欣喜，连忙放下手中面团，在围裙上匆匆擦了擦，便径自跑进正堂去与他打招呼。
　　陈进一见霜儿，心中又喜又恨。喜的是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气得是她只留下封书信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让自己日日牵肠挂肚，提心吊胆。他今日本不想来，定意要好好气气她，让她也尝尝那相思之苦，可终究还是顶不住心中的万般牵挂，人都已经到了军营了，还是不由自主地骑着马过来了。
　　“进哥，霜儿和你打招呼呢。”阿七见陈进对霜儿不理不睬的，以为他没听见。
　　“嗯。知道了。”陈进只是斜着眼朝霜儿点了点头，便背对着她兀自坐下开始与芸香聊天。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芸香将瓜子推到陈进面前，“这是她从南越带回来的，好吃得很，你快尝尝吧。”
　　“我最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了。”陈进本还想尝尝，但一听是霜儿从南越带回来的，便是心里窝火得紧。
　　霜儿听陈进说不喜欢，就知他定然气自己偷偷跑去南越国，只好尴尬一笑，朝陈进欠了欠身，刚准备回厨房却被他叫住了：“对了，今夜王府有宴饮，慧夫人喜欢秀宁吹的笛子，要她留下来给自己配曲，就在府里赏晚饭了。等宴饮结束，凤莲嫂子会把她送回来的。你别等她了。”
　　“哦。”霜儿一听眼光顿时暗淡了下去，以前每年的除夕都是她带着秀宁过的。可今年绘秋去找胡万灵了，秀宁又要留在王府吃年夜饭，只剩自己一人，顿时倍感孤单起来。
　　可此时的庆生比霜儿更觉失望。他刚听陈进来了，想着可能他一并把秀宁也带了回来，便兴冲冲地端了自己做的糖蒸酥酪和梅花香饼想给秀宁吃，可一听陈进如此说，旋即极其沮丧地甩下门帘，兀自闷闷地回到了厨房。
　　他望着自己做的那些精巧甜美的点心，又想着自己一心等候的人不能来吃，便是狠狠将黑漆镶红盒盖一下子盖在了点心盒上。
　　“庆生，怎么了？”霜儿见庆生不对劲，忙进厨房去看他，只见他闷声不响地一人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灶中火苗发呆，便蹲在地上轻轻搭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小鬼头想小仙女了呗！”芸香嗑着瓜子也跟进来看热闹，“唉，你才几岁啊？就想着娶媳妇了啊？”她满含嘲弄地将瓜子壳往手里一吐，朝着陈进大声嚷嚷道，“你快来看看呀，这就是你手下，长官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房媳妇，他十二岁就开始考虑终身大事了！”
　　“你个小王八羔子，那里还没长好，就开始想姑娘了。我都二十了，还没娶呢，你就一边儿去吧。再说了，人家秀宁可是小天仙，哪里轮得上你？”阿七也凑过来嘲笑庆生，顺便拍拍霜儿马屁。他知道夸赞秀宁好看最是讨霜儿欢喜。
　　“走开！”庆生这个年纪对异性的事本就敏感，现下被这两个大嘴巴挑明了嘲弄，便是发了狂似地冲阿七大喊，“你没娶，那是你自己不甘心一辈子‘吃柿饼’。反正姐姐答应我了，将来若是秀宁不肯嫁给我，姐姐就自己嫁给我！横竖我都是有老婆的，你这辈子就吃你的柿饼去吧！”
　　“你小子欠揍啊你！”阿七被戳到了痛处，撩起袖子便想打架。
　　“够了！大过年的，吵吵什么！再吵，我就走了。这两天应酬那些个官员太监，已经弄得我头疼死了。到你们这里不就是图个清静自在嘛。你们还要吵！”陈进一把拉住阿七，“都出去，吃瓜子的吃瓜子，玩骰子的玩骰子，该干嘛干嘛去。”
　　“哼。”芸香，阿七一见陈进发话，只得悻悻然地回到了正堂。
　　“我方才见你端了一个黑漆盒子，里面什么好东西啊？”陈进蹲下身，静静看着闷闷不乐地庆生问道。
　　“点心。”庆生向来崇拜陈进，虽不想说话，可还是小声地答了一句。
　　“知道是点心，我问你什么点心？”陈进语调平和，就像一个父亲在与孩子谈话一般。
　　“糖蒸酥酪和梅花香饼。”
　　“给我看看行吗？”
　　“嗯。”
　　陈进打开盒子一看，只见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碗里乘着满满一碗雪白的酥酪，上面还缀着山楂与松子，颜色甚是悦人眼目。而小碗旁边则放着叠成花形的七个梅花香饼，饼的外围还撒了些小红梅花瓣，光从点心的卖相和摆盘上便知庆生花了不少心思。
　　“哼。”陈进轻笑一声，摸了摸庆生脑袋，“不错嘛，这手艺都赶得上王府里的余师傅了啊。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去厨房帮帮厨，也让我饱饱口福，我多付你一份军饷就是了。”
　　“姐姐说了，给自己喜欢的人做饭，那味道和旁人做出来的是不一样的。我纵然学会了姐姐手艺，也做不出她的味道来。”庆生仍旧低着头满脸沮丧地回道。
　　“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了？”霜儿见着陈进嘴角钩起的一丝邪魅笑意，脸瞬间涨红到了脖颈。
　　“你就会教他骗人！”陈进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霜儿道，“你若是没与他说过，他一个十二岁孩子能说这话？他能等你走的那天才把信拿出来？你不是明摆着教他知情不报，隐瞒事实嘛。好好一孩子全都被你给带坏了。真是个败家娘们儿！”
　　霜儿见陈进骂自己，不气反喜，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恨意与宠爱，便知他早已原谅自己了。旋即闭了嘴，低下头，任他“责骂”出气。
　　陈进一见霜儿乖乖服软，丝毫不与自己顶撞，直是觉得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只得轻叹一声，撇了撇嘴，不再与她计较了。
　　“庆生啊，你姐姐待你好不好？”陈进钩着庆生肩膀问道。
　　“好！姐姐待我极好！若是没有姐姐，我早死了。”
　　“那你准备这些点心的时候可有想过给你姐姐也准备一份啊？你姐姐也喜欢吃甜食的。这梅花香饼，你可有塞过一块到她嘴里啊？”
　　庆生听陈进这样说，顿时红了脸。只见他轻轻拿起一块梅花香饼递到霜儿嘴边：“姐姐对不起。”
　　“傻瓜，姐姐见你一心想着秀宁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生你气？”霜儿见庆生好多了，便轻轻咬了一口那香饼，“噢呦，这饼好吃的，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呢。你哪里学来的啊？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做这两种点心啊？”
　　“我自己看书学来的。韩师傅那里有好多类似宫廷御厨秘籍之类的书。我翻了翻，觉着这个做出来应该又好看又好吃，所以我今儿一大早就去挤牛奶，这糖蒸酥酪里面的桂花酒酿是秋天的时候你教我酿的。”
　　“哦，我想起来了，难怪你上次还缠着我让我教你画梅花，原来你是要自己去刻梅花模子来做点心给秀宁吃啊？你怎么不早说？还费了我那么多朱砂颜料来教你怎么点色！？”
　　“我，我只是，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嘛。”
　　“好了，那你既然学会了这个饼。明日是大年初一，你还可以再做给她吃的啊。”陈进趁势安慰庆生道。
　　“嗯。陈将军你也吃啊，我统共做了七个，我们把它分了吧。”庆生说完，塞了一个在陈进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哎，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都饿死了！”芸香在厨房外大喊。
　　“知道了！”陈进和霜儿异口同声地回道。这个死婆娘总是喜欢破坏气氛。
　　“哈，哈，哈。。。”庆生突然笑了起来，“姐姐和陈将军好像夫妻一般，连说话都一模一样。”
　　“死小鬼！竟然编派到我头上来了，等下没有饺子吃！”霜儿红了脸刚想站起身，却被庆生一把拉住：“好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最喜欢吃饺子了，我下次再不敢了！”
　　霜儿也不管庆生求饶，只是痴痴地望着陈进那双似笑非笑地眼眸。她知道自己虽能教庆生读书写字，为人之道，可真正从家庭角色上来说，母亲的千言万语有时候真的不敌一个父亲的三言两语。陈进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只是个女人，有很多事情自己是做不到的。一个真正完整幸福地家，必须有个有担当地父亲，而陈进就是那个可以扛起整个家的男人。
　　“你，你留下来吃晚饭吧。再忙，饭也是要吃的呀。”霜儿央求陈进道。
　　他一见小人儿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央求自己留下来吃年夜饭，心中早就受用得一塌糊涂，可为了小示惩戒，还是故作气恼地嗯了一声，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