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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四章 所负为轻 ...

  •   剑刃破空的声音过去,哨子感觉脸颊有些痛。
      他犹豫着抬手摸了上去,手掌心却只有一道血丝。
      “师父……”他有些犹豫地看着背对着他的叶采桑。
      听见他唤,叶采桑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回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乖徒弟~”
      哨子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叶采桑笑了笑,“现在,就让为师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哨子不自觉地抬手按向胸口,有什么硌得他生疼。
      是那个白瓷瓶。
      他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好。”却转身去寻他的斗笠。
      叶采桑嗤笑道,“你差那点钱?再买个斗笠吧。”说着,扔了一串铜钱过去。
      哨子抄手接了又反手扔了回去,俯身捡起了那破了个大洞的斗笠,“哎,这个可扔不得,姑娘亲手编给我的。”
      叶采桑揣好了钱,对哨子说了一句,“有时间把徒媳妇领给我瞅瞅。”便不再理会哨子,信步朝叶芷青等人的去路走去。
      哨子掸了掸斗笠上的灰尘,重新把它扣在头上。
      “师父……”我说过,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师父。
      即使你知道,有我的默许你才失去了一切,却仍然愿意叫我乖徒弟。
      哨子掏出白瓷瓶,上下抛了两下。
      他知道叶采桑现在大概不会想见到他。
      但是还是会有人动手的……很快就会。
      他必须赶紧把这玩意交给谁……那只能是徐旷。
      哨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飞身向烛龙殿外而去。

      哨子到达营地的时候徐旷刚换了岗,满身疲惫只想赶紧休息一下,而会看见哨子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抱着长枪席地而坐,冲着哨子扬了扬头就算招呼过了。
      “这么累?”哨子诧异地挑了挑眉,“你行不行?”
      徐旷有气无力地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哨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那就是不行。”
      徐旷觉得他这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哨子耸了耸肩,“好像那边有人在找你。”
      徐旷没好气地抬眼看过去,还真是有人向他过来了。那是他的战友,正从主帐朝他踱过来。他叹了口气,“马哥,怎么了?”
      “嗯……”那天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哨子,“你朋友?”
      “对。怎么,用不用咱们换个地方说?”徐旷长枪一撑就要站起来。
      但是他却被按回了地上,“不用……刚才那边有消息说,曹将军他们已经快打到南诏的皇宫外面了。”
      徐旷笑了,“那不是很好?”
      “余七河死了。”那天策按着他的肩膀,直直地看向他眼里。
      显然,徐旷平日里对余七河有多上心,和他们熟悉些的人都看在眼里。
      徐旷愕然,半晌,艰涩地问,“刘小迪呢?”
      那天策皱眉仔细思索了一下,“天杀营的?一个姑娘?好像是也死了……名字离七河的不太远……”
      徐旷闻言微微仰头,眯起了眼睛。
      “徐旷?”他的战友有些担心地唤他。
      “没事。”徐旷摇了摇头,微微挑起嘴角,“多谢你来告诉我。”
      “你……”他看了看哨子,又看了看徐旷,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时辰,你好好休息。”
      “放心,误不了岗。”徐旷摆了摆手。
      他的战友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他们总有很多事要做。
      “两个时辰一岗?”哨子有些诧异。
      徐旷疲惫地揉了揉额心,“否则呢?”
      “你徒弟死了……你还有心思听我说话不?”哨子貌似有些苦恼地看着他。
      徐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你简直是在践行‘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
      哨子出奇地没和他拌嘴,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白瓷瓶,“这个给你。”
      “什么……?”徐旷面对这没头没脑的一个瓶子,实在不知道哨子是什么意思。
      “用来假死的药……不是让你现在吃。”哨子把瓷瓶放在徐旷手边,“等你相好回来你就知道了。”
      “我……我相好?”徐旷愣了一愣,“采桑?”
      哨子点了点头。
      徐旷拾起那瓷瓶,微微晃了晃,“所以到底怎么了?”
      哨子咧嘴一笑,“你要是想哭趁早哭一通,等她回来你就哭不成了。”
      徐旷摇头,“我没事。”
      “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哨子耸了耸肩膀,“你以为你能扛下多少事?”
      “我没以为我能扛下多少,但总之,能做多少是多少。”徐旷仰头看着哨子,准确地抓住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别笑我,那你呢?什么都不说,你自己又扛了多少事?”
      哨子不语。
      徐旷摇头,“一样的话还给你。”
      “……顾好你自己吧。”哨子转过身去,“我会帮你处理好后事的。”
      “什么后事?”徐旷茫然地挑眉,“这趟回去我得打理七河的后事是真的。”
      “说到这个。”哨子转过头来,“我看七河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
      徐旷微微垂下眼睫,“你上过战场吗?”
      哨子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却是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
      “不是不伤心。”徐旷把瓷瓶塞进荷包里,靠在身后的桩子上闭上了眼,“是没时间。等到有时间想的时候,早已经伤心过了。”
      哨子沉默,半晌说,“这次你没反驳我说七河不是你徒弟。”
      “我只比他大一岁,虽说达者为师,他也会被人笑话的。”徐旷闭着眼睛说,“我有把他当徒弟,但不能这么说……他也会不安。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因为被人笑话伤心了,也就无所谓你怎么说了。”
      “是不是当师父的……永远也不会责怪徒弟?”哨子轻声问他。
      徐旷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些发红,“哪有什么永远?我想责怪七河,也没机会啦。大概……只有等到哪天我也战死,到九泉之下骂他了。”
      哨子看着他,忽然说了一句,“也许不会太久。”
      “喂,这么久没见你就为了来咒我死?”徐旷失笑,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
      哨子摇头,“她来了,我先走了。”
      “她?”徐旷茫然地看着哨子身形闪动,消失在营地外的密林中。他转头向营地的入口看去,叶采桑正一剑解决了一个大毒尸,甩着双剑向天策营地这边走来。
      “哨子……认识采桑?”徐旷愣然看着手中的白瓷瓶,低声嘀咕着,“他找了一年却告诉我找不到……因为这个怕采桑揍他?不至于吧?”
      叶采桑在天策营地中打听了两句,便瞧见了徐旷,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也不介意地上脏乱,直接在他身边席地而坐。
      徐旷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怎么了?”
      叶采桑满心的疲惫,“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徐旷一愣,“怎么了?”
      “和九天、和隐元会脱不了干系。”叶采桑抱住了膝盖,“但是哨子……我是说我徒弟,他一直都知道。我觉得……我一直找不到你也是他在搞鬼……徐旷?”
      “你说……哨子是你徒弟?”徐旷咽了咽口水,“你怎么做到的?”
      叶采桑愣住,“你也认识他?”她摇了摇头,苦笑,“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李姨也住在刘家村,他当然要查你。”
      徐旷沉默了一下,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叶采桑不语。
      徐旷也不催她,只是陪她坐着。
      半晌,叶采桑才说,“已经查了十年,我不甘心。”
      “你我之力,根本斗不过隐元会。”徐旷冷静地指出,“九天更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东西。”
      “可是我爹他知道什么,如果……”
      “如果你真的知道了,你就彻底活不成了。”徐旷打断了她的话,“何况你不是说,你回去过,但是什么都没找到过?”
      “我……”叶采桑语塞。
      徐旷叹了口气,“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办法。”
      叶采桑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她仍然不甘心。
      查了十年、恨了十年,如何能如此轻易地放下?
      徐旷握住她的手,“不管怎么说,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如果你还是想做的话,我陪你。”
      叶采桑愕然地抬头。
      徐旷眼底是掩不去的疲惫。
      他身上的铠甲上还有被攻击的印记,他的手上还缠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布条,甚至手指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但是他说得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带着铿锵。
      叶采桑无法拒绝这样的声音。
      “可你说了,会死。”她用干涩的嗓音说。
      徐旷笑了,“人早晚也都会死,区别只在怎么死。”
      叶采桑看着他,忽然说,“我总是会忘记,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天策了。”
      徐旷愣住,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叶采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她说,“徐旷……从今天起刘家村的妞妞不存在了。我只是绮秀弟子叶采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四章 所负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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