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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翌日。

      祁钰一入东宫,就看见一幅香艳的画面。

      太子左侧肩上趴着一个女子,香肩半露,半遮半掩,右侧的女子正用纤细的玉指捏着一颗水晶葡萄放在太子的嘴里。而太子的脚下,匍匐半卧着几位妖娆的男子。

      空气中都弥漫着绯糜的气味。

      祁钰皱了皱眉,踢开离自己最近的姬奴。

      那姬奴似乎并未感到疼痛,只是娇喘着发出呻吟。

      紫醉金迷,沉沦美色,乃皇家大忌。

      祁钰挑开重重的紫色纱幔,太子见他闯入了内阁,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后垂下眸子,用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右脚边的男宠的下巴,那男宠眯着媚眼,发出猫一般甜腻的叫声。

      “太子如此,是在昭告天下,您不想要这个太子之位了吗?”祁钰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子的眸子,不让他有一丝躲避的机会。

      太子撩了撩垂在身前的长发,慵懒的挑了挑嘴角,道:“太傅不觉得自己太过逾越了吗?”

      祁钰冷笑,道:“臣不敢逾越,只是太子可真明白当下时局?三皇子四皇子虎视眈眈,五皇子九皇子又在招兵买马,笼络人心,六皇子蠢蠢欲动,而太子却是颓废败落,您知不知道您手下有多少人已经投奔其他皇子?若非皇后与任相,您认为这太子之位,还会是您的吗?”

      太子腾地站了起来,狠狠地踢开身边的姬奴,大步踱到祁钰身前,肆无忌惮的笑着,无法抑制般的。

      “是啊,这太子之位早就不应该属于孤了……他们想要就拿去吧,孤也不在乎什么太子之位!除了权利金钱,美姬,剩下的只有这华丽空虚的宫殿。你们真当母后是为孤?呵,孤只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罢了……哈哈。”太子笑得极尽全力,仿佛要把一切都笑了个透彻。

      然后,他垂着头,把脸埋在绫罗里,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祁钰深深的看着太子,看着他陷入往事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太子恍惚之间回到了十年前,当时他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稚童,处在所有人的宠溺下,却不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袭来。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太傅背着日光,月白色的长衫却显得分外的萧条。但他的背去挺得很直,就像是无论什么也无法使他弯下去。

      当时太傅笑得仿佛往常一样的温柔,只是那温柔的笑意后面有着太多的隐忍,不屈,还有那深深地倦意。

      太傅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笑容,他忍不住扑到了太傅怀中痛苦。

      太傅问他为什么要哭。

      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他自己也答不上来。那时他仰起头,问【太傅会不会有一天离开烨儿?】

      太傅垂下了眸子,许久才道【会】

      原本干涩的眼眶有一次涌出了泪水,他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撕心裂肺一般,直到最后嗓子也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是至始至终,太傅都没有给他一丁点的安慰,而是默默地,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一个字……

      太傅是绝情的。

      不留下任何希望给他!

      分离的日子很快,快的连一声告别也没来得及说…

      那个人就不在了……

      “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可惜谁又记得呢?他那样温柔的人,母后却说他是蛊惑太子的佞臣!多年前的夜晚,一把刀反射这寒光,缓缓地向他靠近。孤哭着求父皇,当时父皇笑的风轻云淡,父皇说,别为了一个太傅,阻挡了自己的脚步。呵呵,父皇在乎的只有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孤在那个人的怀抱里痛哭,可明明是他在忍受着痛苦,可他还是在温柔地笑着,安慰我,脚步不要哭……就这样,孤用自己的双眼目睹了自己最爱的人在三千刀的凌迟中变为白骨!”太子说着说着,由笑声转为呜咽。

      太子是未来的帝王,皇后那时所做的事是对的,太子爱那个人太深了,毁了那个人,就等于让太子少一个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只是皇后没有顾及到太子的感情,也没有办法顾及……

      “可是,如果太子之位被废,您可想过,您还能活着吗?亦或是您的母后,以及任相。您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去剥夺他们的生命?既然生在皇家,就注定这一生您都由不得自己。”祁钰顿了顿,软了软语气,“就算是为了那个人,那个人宁愿放弃生命也要你成为太子的人……”

      太子猛地抬起头,祁钰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尽管还未成年,已经有了骇人的气焰。

      “滚,孤不想听,滚——”

      祁钰撩起衣摆,跪在了大理石板上,“太子一日不清醒,看清时局,臣做为太傅,便一日不能离开。”

      太子的固执是硬到骨子里的,无论软硬,什么手段祁钰都要把这固执从骨子里给逼出来。

      不仅为自己,也为了这天下。

      太子此时早已经没了理智,他忽然抓起书桌上砚,朝祁钰扔去。

      看着迅速飞来的砚,祁钰仍然低头跪着。

      就在砚砸在祁钰的额头上时,祁钰勾了勾嘴角。

      这是一场赌注……

      血仿佛是一朵朵彼岸花,开在祁钰的额头,滴落在缠了纱布的眼眶上,于眼角的朱红色胎记混在一起,浑然天成,最后一滴滴落在月白色的长衫上。

      脑袋里一震晕眩,祁钰最后一眼看向太子,看见他已经脸色苍白。

      呵呵,看来,这次是他赢了。

      脑海里闪过这句话后,祁钰就失去了知觉,晕厥了过去。

      太子看着砚台砸在了祁钰的头上,他,没有躲开。

      血和当时一样鲜艳,画面让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可怕的回忆。

      此时的祁钰,就如同那个受着凌迟之罪的人一样。

      一样是太傅,一样是在受伤后支离破碎的笑……

      太子的心压抑的不能呼吸。

      心中传来的痛楚,仿佛要将他撕裂。

      “来,来人啊,传御医!”

      太子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仿佛要撕心裂肺一般。

      御书房外,东宫里的人急急忙忙的赶来,福禄焦一撩拂尘,拦住了来人。

      “干什么那么慌慌张张,也不怕惊扰了皇上,要了你的脑袋。”

      来人是个太监,福禄焦认的,是东宫的汪宁海公公。

      汪公公喘了口气道:“太子把新来的太傅打伤了,如今在御医院里救着呢。伤了头,恐怕保不住了!”

      福禄焦长舒了口气,道:“这不是常有的事吗,用得着大惊小怪吗。还用禀告皇上?”

      “本来是小事,可那太傅是尉迟府的十二公子,尉迟大人是玩玩惹不起的人物呐!”汪公公拧着眉头,使他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更加丑陋。

      福禄焦一听,这可不是小事啊。

      这时,忽然听到殿里头,皇上的声音。

      “福禄焦,外面是何事呐?”

      福禄焦赶忙跪下,跪着头道:“禀皇上,是东宫的汪公公来,说新来的太傅被送进了御医院,似乎……伤得还不轻,怕是保不住了……”

      殿内传来什么掉落的声音,福禄焦和汪公公怯怯地一抖。

      忽然,门被踹开,只见一身皇袍的皇上寒着脸,眼睛冷冷地扫过他俩,然后一脚踢开福禄焦,居高临下的看着汪宁海。

      “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朕说明白……”皇上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摆架御医院。”

      福禄焦看着远去的皇帝,擦了擦冷汗。

      照常理,就算那人是尉迟家的公子,皇上也不必如此震怒啊,奇怪了。

      就算是跟了皇上十多年的福禄焦,一下子也猜不出皇上此时的心思。

      其实,不仅是福禄焦,就是伯辰他本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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