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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怨灵(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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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方轻崖埋着头往走廊外面疾走,进到大厅看阳光充裕豁然开朗后才松了口气,朋友跟在我们后面很快走了出来,我问他刚刚偷看我撇条,还有怪叫的是不是红衣女鬼,他说他也不能确定,反正是个鬼就对了。
方轻崖很好奇,一瞬不瞬地盯着朋友手中的杨柳枝,那眼神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那个……你这个柳枝动过什么手脚那么厉害?竟然能把鬼打跑!”
朋友看了看手中的柳条,然后顺手往旁边一丢,道:“什么手脚也没动,柳枝原本就有这效果。”小爷现在的经吓等级不是盖的,刚刚才见了鬼,现在我已经对柳枝条起了好奇心。他以前好像也从没有给我提过,我就让他给我们说说这柳枝到底有什么作用。
他说:“对于杨柳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它乃承自南海普坨山,那观音大士所携带的,就是那白玉玉净瓶和清净杨柳枝,天下杨柳,皆是出自这清净杨柳枝,故这杨柳有驱邪避鬼之能,用柳条打鬼,每打一下,鬼就矮三寸,所以俗话有说:柳条打鬼,越打越小。”
我听得直点头,就差拿个笔记本记下来了。
他说完一大段话,又想了会儿说:“另一种说法则是说柳树、桑树、槐树、大叶杨以及哭橑称作五鬼。有句老话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鬼拍手指的是杨树,其叶迎风作响,似人拍手故而称之为鬼拍手。桑树的桑字与丧谐音,而柳指父母死后,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招魂幡。都是属阴的树木。也就是因为柳树属阴,它才能打到鬼,起到柳枝打鬼矮三寸的效果。”
“哇……”方轻崖听得难掩激动,“那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应该随身带几根柳枝?”
朋友摇头不语,我笑道:“这估计不太可能,若是柳枝带着就能万事无忧,谁还去庙里添香火钱?”方轻崖听了把头一垂,满脸的失望。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我心里暗笑。想着,我觉得我们现在有点漫无目的,既然遇到了那鬼,也用柳枝打了它了,那接下去呢?正想问朋友,他倒先开了口:“昨天我说住在这的原因其实就是想看看那个鬼会不会出现,若是出现就拿柳枝抽它两鞭,这样它灵力大减对我们有好处。没想到昨夜里没抽到,反倒是天亮得逞了。现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先回你家去查一下梦见的场景,然后再作打算。”
我觉得有理,偷眼看了看身侧坐着的方轻崖,她脸色变了几变又不说话,恐怕是知道了朋友这贱人拿她当诱饵心里生气,我不动声色叹了口气,真想对她说一句慢慢你就习惯了。
回方家新房的一路上畅行通顺,没有一点怪异的事件,到了她家房子里,那股阴冷的气息仿佛都弱了许多,果然朋友那三鞭子抽下去起了作用。
我们进门时,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老头,背对着我们,瘦如干柴驼背弯腰,雪白的头发十分稀疏,只有顽强的几缕柔弱地躺着,不够也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方轻崖一进门就喊了声:“爷爷!”
那老头扭过头,意料中的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眼上的一道狰狞的疤,将其慈爱的笑容衬得有些怪异。
我跟朋友向老人打招呼,但他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好,估计就当我们是骗钱的神棍。罢了,反正我们也没想解释,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让方轻崖赶紧带我们去查资料。上楼的时候方轻崖给我们道歉,因为她爷爷不信这类事,所以才会对我们那样,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后又围绕她爷爷聊了几句,说着说着就得知她爷爷的生平经历,别说,这老头这辈子过得还挺传奇的。大马本来是归英国统治的,二战时候,被日本占领去了。那段时间,日本人四处抓壮丁,她爷爷就是其中之一。据说那个时期被抓进去的人,只有她爷爷一个人活着回来。
她爷爷回来后告诉他们,日本人把人抓进去之后,就问会不会读书,识不识字?识字的话就把人带到另一处直接杀了,生怕认字的会把消息传达出去。若是回答不认识就会问有什么一技之长。她爷爷那时说自己不会读书只会缝衣服,然后就学了点日文,在里头勉强当了个翻译。
最后回家的时候,简直跟离开前判若两人,瘦骨嶙峋不说,身上全是伤,最为明显的就是左眼那道自上而下的伤疤。
说话间,她已经打开电脑,输入了关键词,电脑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了许多图片。我们暂时结束了方轻崖爷爷这一话题,耐心仔细地在图片中寻找我们梦中的那个场景。
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地对着电脑屏幕,看到后面我几乎已然头晕眼花。我刚想把目光移出去偷个懒,方轻崖突然喊起来:“找到了!就是这个!”我心里头登时一激动,急忙朝她所指的那张照片看,真是奇了怪了!竟然跟我梦中的情境百分百吻合!
我跟朋友对视一眼,我道:“就是这里,竟然一模一样,我可从没去过这地方。”
方轻崖也已经惊呆了,三个人一时间无语相对。“叩叩叩。”房门在这一刻忽然被敲响,我们齐刷刷看过去,原来是方轻崖的爷爷上来了。
我估摸着他是担心孙女跟我们两个神棍在一起不放心才上来看。他走近,本来笑眯眯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握着拐杖的手颤抖起来,蹒跚的步子突然加快走到我们身边,指着电脑问:“这,你们怎么会看这个?”
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神情复杂,半天才说:“这是日本战争时候的场景啊!”
“啊——!”
我还想再问,一声惨叫打断了我们,方轻崖一凛,尖叫道:“是我妈妈!”朋友哗一下从凳子上起来三步并两步往门口跑,我也紧随其后。不料跑在前面的朋友突然停住,我跟着又来不及刹车无奈撞在他后心,发出实实在在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转头看我,而是一个劲在拉什么东西,我凑向前看,他竟然在拽门把手。这是左右移门,根本不存在卡住的问题,一股不安的情绪攀上心头,我们不是被鬼关在里面了吧?
“打不开?!”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糟了!我把包都放在楼下了!”
朋友让我闪开,抬脚就要往玻璃上踹,他用的力气极大,可几脚下去别说碎掉了,这玻璃根本没有一丝裂痕。“妈的,我就不信这是防弹的不成?”朋友这时候也怒了,方轻崖妈妈在下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若是真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遭遇什么不测,我恐怕得怨死自己!
他骂了口又抬脚要踹。我顺着他的方向往玻璃门看,卧槽!这一看不得了,吓得我大叫起来:“等一等!”
朋友被我一下喊愣了,问我干吗,我瞪着眼叫他看玻璃门:“你看这玻璃门上头透着个人脸啊!”
他是急了眼,刚才没细看,被我这么一提,微俯下身去瞧,一看还真是,还他妈正朝我们笑呢!
方轻崖这时候也抖抖索索过来了,一看玻璃门上的脸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哭又喊:“我妈妈!那是我妈妈!”
我打了个冷颤,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她妈!
“哼!”朋友突然冷哼一声,“假的!闭眼!”然后提腿就踢,方轻崖哪肯,一把拦腰将其抱住,哭着喊着不让他踹。
妈的,这下什么情况,我们还被鬼关着呢,这边两人就摔起跤来了。朋友一个大男人方轻崖肯定是拉不住,但被她缠着也不好动,只好由我把方轻崖拉开。方轻崖被我抓着挣脱不得就求朋友不要踢了,会伤到她妈妈,朋友脸色冷到了极致,骂了句却果真没再踹门,而是走过来将我脖子上的铜钱绳一把扯断,勒得我好疼。
他将铜钱并排放在玻璃门下面,从方轻崖写字桌上拿了一支笔,抵在第一枚铜钱上,然后用力一戳,那枚铜钱竟然裂成两半。我一惊,他是怎么办到的?而且钱卞说过这铜钱很值钱的啊……
他手下动作非常快,把碎了一半的铜钱推进玻璃门下的缝隙里,另一半则放在其余两枚的正中间。接着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地上围着两枚半铜钱画了一个敷,一地的鲜红,血淋淋,当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就在他画完敷的最后一笔的时候,玻璃门发出“咔”的一声,就跟刚才铜钱碎开的声音相同,我急忙过去拉,果然一拉就开了,但门口根本没有人。
朋友起身将咬破的手指含在嘴里,半句话都来不及交代立即往下冲,我自然是跟着,走了两步,我不自觉回头往房间里看了眼,其实我是想看那三枚铜钱的,结果目光一瞥,瞥到了电脑桌旁的露天阳台。
蓦地一个激灵打到头顶,那阳台外面怎么挂着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