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爱》月落如沙

10、追寻

　　萨斯不安地站起身，望着窗外浓墨似的乌云，眼里写满焦灼。下意识的看了看琼斯，欲言又止。
　　琼斯紧皱着眉头，青着脸，愤怒地盯着萨斯
　　“暴风雨！听到了吗？混蛋！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去干你该干的！！”
　　几乎是与此同时，萨斯冲了出去。
　　风更大了，卷起的沙石夹杂着枯枝败叶砸过来，刮得他睁不开眼，
　　“丹尼！丹尼”
　　低着头，萨斯拼命向前飞奔。
　　“丹尼！丹尼”
　　流着泪，萨斯拼命向前飞奔。
　　“丹尼！丹尼”
　　发了疯，萨斯拼命向前飞奔。
　　暴雨终于来了！狂风裹挟着大雨倾泻而下，天地顿时失去了界限，四处只有白茫茫一片，又粗又急的雨线夹杂着冰雹劈头盖脸打下来，萨斯已经无法辨别方向，眼前只有晶亮的雨幕，耳畔只剩哗哗的雨声。天地万物此时仿佛都以静止，都以虚幻，只有着铺天盖地的暴雨是唯一的，真切的。他的衣服早已完全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下巴流下，裤脚处汇成了小溪，雨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只能凭着记忆艰难地向前跋涉，跌跌撞撞的，踉踉跄跄的向前跋涉。平日里清幽秀美，生机盎然的林间小道，现在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似乎在一瞬间布满了利石，长满了树根。摔了多少次？伤了多少次？萨斯浑然不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丹尼呢？丹尼呢？
　　一种不祥的念头紧紧攫住了他
　　丹尼呢？丹尼呢？
　　无边的恐惧吞噬了他
　　“丹尼！丹尼，你不能出事”
　　萨斯声嘶力竭的呼喊
　　“丹尼！丹尼，我来找你了”
　　萨斯悔恨交加的呼喊
　　到处都没有丹尼，到处都找不到丹尼。
　　萨斯绝望了，扑倒在地，任凭粗重的雨幕击打着，再一次失去至爱的痛苦像蚕茧一样细密地裹住了这个无助的男人，埃博尔临终时的情景再一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现在，难道又轮到丹尼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萨斯痛苦地捶打着砂石突兀的地面，上天究竟要怎样惩罚他才满意？这几乎与生俱来的诅咒真的要与他如影随形？
　　大雨依旧，天地无语，冷漠的望着这个嚎啕痛哭的人。过度的焦虑和奔波已经累垮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萨斯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前行，他一定要找到丹尼！一定
　　风依然刮着，雨依然下着。
　　忽然，透过重重雨幕，前方隐约似乎有一抹身影在艰难的移动。丹尼？萨斯心头一阵狂喜，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拼命向前奔去。
　　越来越近，那人就是丹尼！
　　“丹尼！丹尼！”
　　萨斯焦急的喊，可是哗哗的雨声淹没了他的声音，丹尼没有察觉，仍在艰难前行。只能隐约看见那沾满污泥的白衬衣。
　　萨斯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更大声的叫着。隔着雨幕，丹尼似乎听到了什么，停下来，定住了。许久，没有回头。好像在害怕什么。
　　“丹尼！丹尼！”
　　萨斯更加声嘶力竭的喊着，生怕丹尼没有听见。
　　怔了好久，丹尼终于慢慢转身过来，萨斯也停住了。四目相望，丹尼就那样木然的望着萨斯，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呆呆的，如同大梦初醒般迟钝的望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双忧伤的眼睛，像一池碧水，氤縕着难言的哀愁。
　　萨斯痴痴的望着丹尼，失而复得的欣喜很快就变成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这那里还是那个在咖啡馆里偷窥，他在小屋里精心照料他的活泼开朗，阳光俊秀的少年！
　　“丹尼”
　　萨斯心痛至极，冲上前去，一把将这个单薄的人儿拥入怀中，紧紧的，没有一丝空隙的拥着，好像害怕他随时会溜走。
　　丹尼身子一软，无力地倒在了萨斯的怀里，他晕倒了
　　月光如水，流淌在木场的每个角落，暴风雨之后的天气就是好，空气微微潮湿着，弥漫着树木的清香，纯净清冽。
　　小屋里的灯还亮着，略带点橘黄色的灯光柔柔的照着丹尼苍白的脸，他还没有醒来。萨斯坐在床边，定定的望着丹尼，伸手撩开搭在丹尼脸上的一绺头发，萨斯心里充满了自责，他一阵阵感到后怕，如果今天没找到丹尼，如果丹尼迷失了方向，如果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看着眼前这个苍白单薄的少年，萨斯心头五味杂陈。
　　突然，丹尼的眉头皱了皱，呻吟了一下，在昏倒两个小时后，他终于醒了。
　　“丹尼！丹尼！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一把抓住丹尼的手，萨斯激动地说
　　丹尼疲惫的闭了下眼睛，虚弱的朝萨斯笑了笑，目光转向被萨斯紧握着的手，轻声说：
　　“你抓痛我了，萨斯”
　　萨斯连忙放下丹尼的手，不知怎么，面对丹尼清澈的目光，他有些手足无措，而且，脸也不争气地红了。
　　“我我去煮点麦片粥放点糖奥不对，放点胡椒发发汗对！发发汗”语无伦次的，萨斯磕磕碰碰的出去了。
　　丹尼静静的躺着，微笑着看着萨斯紧张尴尬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阵甜蜜。他突然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约莫煮好三顿粥的时间后，萨斯的粥终于煮好了。扶起丹尼，笨手笨脚的舀起一小勺来，小心的吹了吹，慎重的喂给丹尼。
　　“好吃吗？”萨斯紧张的问
　　“好吃，很甜。”丹尼笑着说。
　　萨斯不好意思的笑了
　　“呃，那个，该放胡椒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再去煮”
　　“我很喜欢，萨斯，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喜欢”
　　丹尼看着萨斯的眼睛，认真的说。
　　萨斯的脸又红了，忙低下头，继续喂粥。

　　夜已经很深了，奔波了一整天，萨斯打起呵欠，
　　“你困了吗？”丹尼问。
　　“没没有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萨斯回答，很快的看了丹尼一眼。
　　“你你睡睡哪儿？”丹尼也有些心神不定。
　　“还睡库房吧我以前睡过”萨斯迟疑的说。
　　“那里很久没人住了，很潮湿睡不得的”丹尼低下头，小声说。
　　萨斯咬了咬嘴唇，望着丹尼说
　　“没关系的，营地里比这潮湿多了，我习惯了”
　　“那好吧，把我这条毯子带上，铺上，可能会好一点”丹尼言不由衷的说。
　　沉默了一会儿，萨斯过来抱起毯子，慢慢走出去，丹尼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萨斯”丹尼突然叫道
　　萨斯怔在原地，很快转过头来，若有所待地看着丹尼。
　　“奥我是说把库房门关好”丹尼有些慌乱。
　　“知道了”萨斯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
　　月亮从窗户外探进来，疑惑的望着这两个言不由衷的人。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各自睡下了，当然，全都夜不成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