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禾》夭夭凌

6、捡垃圾

　　第六章
　　怜叶醒来时已经是三点多了，身边早已没了人。
　　外面下着雨，雨点一滴滴地打在窗玻璃上，“叮叮”地发出声响。天色有些昏黄，雨线在天际间织成一片灰蒙蒙的屏障，对面那栋小楼仿佛也被染得发灰了。
　　雨给人带来的心情是沉闷的，慵懒的。怜叶坐起来不久又躺回了床上 。整个屋子，被单上，甚至连自己的身上都是禾叶淡淡的清香，熟悉而又陌生。不知怎的，怜叶就是感觉这种味道令人心安。
　　“吱呀”一声，门被禾叶推开。怜叶躺在床上看了看她，没起身。这时她又想起中午睡觉时的情景，没说什么，但已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和这人一起睡觉了。
　　“还困么？”禾叶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像小懒猫似的躺在床上不起来的怜叶。自己从未与他人同床共枕过，还以为会有些不习惯，但这次的睡眠质量貌似还不错，快三点了才醒。
　　“不困了。”
　　“今天下雨，所以只能待在家里了。你想做些什么？玩电脑？看电视？还是饿了想吃饭？”禾叶没发觉自己从潜意识里已经把怜叶当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怜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上午吃的不少，也没有饿的感觉。于是摇了摇头说：“我去看电视。”说罢，起身走到客厅。
　　电视上正播着一部电影，但怜叶却没心思看。从刚起床开始，身体就觉得有些难受，以为自己忍一阵子就好了，谁知道却愈演愈烈。奇怪，以前。。。明明没有这般强烈的。
　　眩晕的感觉忽然袭来，眼花，世界在转。怜叶撑着身子走进浴室。衣服呢。。。看着那好像是刚被打扫过的浴室，怜叶喃喃道。
　　一秒，两秒，三秒。怜叶此时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踱步到卧室去问禾叶，意识仿佛在远离。怜叶再也无法撑起眼皮，倒在了地上。
　　====================================================================================================================================================禾叶在卧室铺好床后，便打开手机查看自己的网银。
　　奇怪，明明按惯例就是今天，怎么没有钱打入。
　　禾叶在十八岁的时候，便总是有人往自己的卡上或存折上存钱。每月二十日便汇款三万元。这并不是个小数目，她起初以为是对方弄错了人，便一直存着，直到现在也是。
　　但无论禾叶怎么换卡，每个月总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钱打给自己，直到今日。当时禾叶也曾试着找过那个给自己打款的人，但几次都无果。可那人却仿佛是知道自己的举动，竟发了匿名信给自己，信上只有几个字：我欠你们的。发信地址也无从得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禾叶也不在调查。有人每月给你打钱有什么不好，至于原因，不想也罢。只是禾叶很少用那笔钱，都存了起来。
　　这个月并没有汇款，可能以后也不会有了。但这对禾叶来说倒也没什么。她知道这种每月三万的馅饼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并没有对此依赖太多。
　　想到这，禾叶正想去客厅看看怜叶，却忽然听到“咚”的一声，是人倒地的声音，听方向好像是浴室。
　　小家伙上厕所摔倒了？禾叶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当她赶到浴室时，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只见怜叶倒在地上，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呼吸也变得非常急促。
　　“喂！你没事吧！”禾叶见到怜叶这副样子，怎能不担心，赶忙扶起她。
　　怜叶知道是禾叶，也没睁眼，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药。。。衣服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禾叶所有的气力。说罢，便伏在禾叶的肩膀上，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禾叶举着伞，一步一个脚印挪到了自家门口的垃圾桶前。大敞的桶口处隐约可见那片白色的布，以及周围各种垃圾和其他不知名物体。雨滴打在里面，在黑色的塑料袋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早知道就不扔了。
　　禾叶在那个小小的垃圾桶面前站着，脸都要拧成一团了，要去拿么。。。
　　此刻，她的心里似乎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不带这么坑爹的啊，真的要去拿回来么，上手的么。。。
　　禾叶十分的不想，万分的不想。她现在只想回床睡觉，或者看会儿电视上会儿网，总之就是不想见垃圾。
　　可是一想到怜叶刚才那么难受的样子，禾叶更纠结了。如果不去捡，她吃不到药会不会有什么事。。。会死掉的么。那么自己岂不是就此残害了一个无辜少女的生命，背上千古骂名？
　　禾叶又看了眼那个垃圾桶。算了，拼了。
　　此刻，禾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壮士，身穿睡衣在自家门口的垃圾桶前捡垃圾，左手持雨伞，右手拿树枝的壮士。
　　这个垃圾桶不大，却很深。禾叶几个小时前扔进去的衣服被别的垃圾掩盖住，只留下了白色的一角。
　　禾叶用树枝根本拨不开上面的垃圾。于是，扔掉树枝，直接上手。
　　禾叶觉得自个要哭了，这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她甚至能感到路人们的目光了。。。
　　“哎呀，闺女，你这是干嘛呢。”邻家老奶奶的声音。
　　禾叶转过头，哭丧着一张脸，硬挤出一个笑容，说：“奶奶，我东西不小心扔进去了，想找回来。那个现在下这雨呢，路滑，您慢走啊。”
　　“诶，行。”
　　这一招呼不要紧，旁边的人都往这看了，禾叶觉着如果现在有条地缝让她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禾叶只感觉自己手上全部都是细菌，病毒，总之各种脏东西。恶心得想吐。
　　这一两秒钟仿佛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禾叶最终手持一件破烂衣服踉跄回了家。
　　第一件事不是洗手，而是找衣服里的药。找来找去，禾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尼码这衣服根本就没兜儿好伐。。。愣了一秒钟，禾叶立马冲进卧室内吼道：“药在衣服哪儿啊！我找回来了！你快说啊！”
　　待看清床上的人儿后，禾叶傻眼了。
　　是自己眼花了么？
　　那个本应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人呢？
　　禾叶愣愣地看着那个坐在床边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怜叶。再看看自己，满手污秽。那个还攥着衣服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而使得关节显得有些泛白了。
　　禾叶曾想过无数次可能。她可能是心脏病，可能是哮喘，但她没想到怜叶竟在自己下楼的那几分钟完全好了。
　　不是刚刚在做梦就是现在在做梦。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刚刚折腾的那一番算是怎么回事。

　　怜叶看着禾叶吃瘪的样子，自己却显得有些无辜。正想说些什么，禾叶却忽然走出了卧室。
　　听见浴室的水声，怜叶知道禾叶在洗手。
　　待把自己的手反复地洗了四五遍，使得都有些发红之后，禾叶才又走回卧室。
　　看着怜叶一副犯了错的小学生等待老师挨训的样子，禾叶更气了。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冷冷的声音。禾叶觉得自己已经是仁义尽至了，就因为怜叶那么一句话竟去做那样的事，现在想救的人儿却又瞬间生龙活虎了。很丢脸。
　　“那个药志言叔说是紧急时用的，这次感觉太强烈了，所以才。。。”怜叶仿佛是为了说明什么似的，可看到禾叶之后，说出的话却又前后不畅了。
　　“什么这次那次的，你这是什么病，你在整我么。”禾叶到现在还觉得恶心，而导致自己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说出的话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