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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失恋像感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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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就像感冒,从前的文阑在从前这样跟别人讲。
普通的小感冒,吃不吃药自己都会好,都是七天的周期,吃药不过是心理安慰。但也有一些感冒,会诱发炎症,而急性的炎症,发现得也快,然后用对药,坚持服用,也会好;而慢性的炎症,一开始没有发现,发现时已经太迟,但它还是会好,只是吃的药更多,花的时间更长,还有,病人自己要心态正常。
而现在的文阑却觉得自己现在的问题比感冒和发炎都要来的复杂一些。
从前失恋,是因为被人抛弃,这个结局简单明了,她无话可说。
可是如今,如今算什么。
Annie曾跟文阑讲,失去一个男人是好事,因为那意味着你眼里看见的将是更好的男人了。
从前听了能让人破涕而笑的话,如今又记起,她就还是想笑,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在那些童年、那些少年俱已经时隔多年的时候,在她的生活和爱情一起失败的时候,她才有机会第一次在MSN上,和那个仿佛是从她已经消失的童年还有少年时光中走出来的人聊天,聊那些无不是很好、很好却再也不会回来的小时候,那些从前。
元隽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把你弄哭了。”而元隽并不知道,文阑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就哭了。
那天元隽又打电话叫文阑一起出来吃晚饭。见面后,却只得他们两个人,文阑随意地说了说自己最近胃不好,于是两人去吃素斋。难为那些普普通通的材料,竟也能做出花样的美味来。
吃过饭,两个人沿着附近的河堤走,那些错落栽种的杨柳,在并不明亮的路灯中影影绰绰,树枝上长满了细细的叶子,在偶尔路过的晚风中轻轻地摇。
元隽在一处花坛前站定了,问文阑,“你说一个人,自己喜欢的是不是只有靠自己争取。”文阑低着头看那些花坛里匍匐盛开的蓝色间或白色的小花,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当然,谁都想天上掉馅儿饼,可天上不掉冰雹就已经对得起大家了。”
“那你告诉我,如果喜欢一个人,要不要对她说。”
“喜欢一个人……当然要说。”
“如果说了会让大家觉得难堪,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怎么办。”
文阑抬起头来看元隽,澄澈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那你自己是想做朋友呢,还是想爱她呢?”
元隽浓墨点成一般的双眸也在看着她:“可这个世界,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文阑就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眼睛眯成了弧形的缝,“是啊,谁都是这样,所以,没什么好抱怨。”
很久以前盛夏的晚上,白白圆圆的元隽和圆圆白白的文阑一起席地坐在元隽外婆家木板回廊上看万里无云晴朗的夜空。元隽认得的星星比文阑多。他指着天上一道长长璀璨星汉的河,他说:那是银河,银河的这边是织女星,银河的那边是牵牛星。
那时对课余活动小组的天文作业完全束手无策的文阑却不服气,她说:那里一眼看去全是星,会闪会亮的都是星星,你说是织女就是织女,你说是牵牛就是牵牛?
元隽双手抱着膝盖,仰着头看着无边无际的星空,认真地说:别的星星都在银河之内,只有牵牛织女在银河两边。
当你得到的时候,你没有想过那或许也是爱情。
当你发现那就是爱情的时候,你却已经失去。
他说:那是银河。
他说:银河的这边是织女星,银河的那边是牵牛星。
别的都在河汉之内,只有他们在一水的两边。
原来隔在英国和法国之间的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名词,那是深深的沟壑,清清楚楚地隔开了两个地方。
英国和法国中间是什么?是La Manche,是English Channel,是海峡。
近在咫尺的地方,还有曾经近在咫尺的人,中间是海峡,是她跨不过去的海峡。从前她自己没有跨过去,如今她跨过去也已经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