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风流》瘦马病书生

73、人头盅

　　蓝衣女修回身，如瀑的长发从肩上倾泄下来，她的一头秀发保养得极好，光滑的脸颊像是黑绸里包裹的乳白色珍珠。姿容虽然在明光界中算不上顶好的，却一眼看得出从未被世道磋磨过的神态。

　　蒋秋看着她堂姐的脸，起先是羡慕，再是酸楚，而后两种复杂的心情中合着了对她堂姐的嫉妒。

　　同样是蒋家嫡系出生的女儿，为什么她堂姐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而她却要苦苦钻营，被人嫌弃、斥责？如今因为蒋家与周表云的联合，还要冒险担上残害同门的罪名？蒋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才回味起自己的处境，脸色骤然白了不少。

　　“秋儿，你怎么了？”蓝衣女修见蒋秋脸色惨白，脚步虚扶，好像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腰肢。

　　蒋秋定了定心神，忽然看见抵在眼前那张佼好的脸，一阵恨意从心底涌出来，甩开蓝衣女修的手：“不用你假惺惺的！”

　　萧六回到草庐时，就见蒋秋双目无神地站在草庐外，蹙着眉头，眼神空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剑鸣的声音，飞快地回过头来，看见沉碧剑上只有萧六一人时，神色明显黯了黯。

　　“你来这里做什么？”

　　蒋秋脸色闪过一丝挣扎，试探着问：“季师兄，他……”

　　萧六瞥了眼蒋秋，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御着沉碧剑逼近她，伸出右手居高临下地按着她的肩膀，冷冷地看了她半晌，嘴角才勾起抹残忍的笑意：“蒋家追魂钉以狠辣著称，轻易不示人，何以这次用在剑宗弟子的身上？”

　　萧六的话将蒋秋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抹杀干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站住，只觉得左肩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仅仅片刻她已经汗流颊背。

　　“这件事情就算掌门师伯不彻查到底，我师父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萧六眯了眯眼睛，右手在蒋秋耳边轻轻一撩，一道迷烟似的东西，像一条小蛇似的钻进蒋秋的耳朵里。

　　“我、我也不想的！”蒋秋防备被击溃，只想着要为自己开脱，没想到一时竟露出破障，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力回天，“就算是蒋家的追魂钉又如何？蒋秋数百年恐怕也有追魂钉遗落在外！”

　　说罢，她再也受不了待在萧六面前，连忙挣脱她的钳制，慌乱地逃离了草庐。

　　萧六收起沉碧剑，看着蒋秋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果然是做贼心虚，她不过吓了吓她，便露出马脚来，到剑宗上下皆来对峙之时，她又应该怎么办呢？

　　------
　　与此同时，某个地下黑市。一个红衣女子在简陋的摊位前停下来，摊位上简单地摆着几个瓶子，旁边放了一个鸟笼，鸟笼上盖着一块黑布，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

　　红衣女子来了兴致，分出几缕神识钻进鸟笼里去，却被挡了回来。这时，她才把视线转向摊位后罩着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双圆眼睛的摊主，拿起一个瓶子放在鼻间闻了闻：“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斗篷里传来少女轻脆的声音，可她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足以让筑基修士当场毙命的盅毒。”

　　一句话让红衣女子的眼睛又亮上几分，又看了眼鸟笼里的东西，她总觉得里面的东西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什么样的盅毒？”

　　“人头盅。”摊主揭开鸟笼上的黑布，笼中的东西一见光就激烈地冲撞起笼子，摊主口中急忙念咒它才安静下来，双眼中忽明忽暗地闪着绿光。

　　红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瓶子，被鸟笼中那颗人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恐怕明光界找不出第二颗这样品相的人头盅，道友可愿割爱？”

　　摊主听闻此言，拒绝道：“这人头盅已经与我立下生死契，实在不能转让，阁下今后若都愿意在我此处买盅毒，我倒可以提供给阁下一条重要的消息。”

　　“哦？说来听听。”红衣女子打量起她，修为不过筑基，声音虽然稚嫩，但明光界喜欢装成少女的老妖妇多了去了。

　　摊主附到红衣女子耳边：“坊间流传凤公子连奇珍都愿意无条件让给那人，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她是谁。不单如此，我还知道她早年前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揭穿出来，足以送她上西天。”

　　红衣女子迟疑了片刻，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摊主放下斗篷的帽子，露出本来的面目，正是当日在红.袖招趁乱逃走的丹灵儿：“早在无量界，公子就因为她想要取我的性命，我这才迫不得已练出人头盅。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鬼璃姑娘？”

　　“丹灵儿？”鬼璃自然知道丹灵儿曾是凤白衣身边的婢女，发现卖人头盅的摊主竟是她，吃惊之余也使她相信丹灵儿的话，“我知道了，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丹灵儿重新戴好兜帽，低声对鬼璃说道：“红.袖招的叛徒，剑宗的细作，你说她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么？”

　　鬼璃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去将丹灵儿牵住：“你现下无处可去，就暂时借住在我洞府中吧，我定不会亏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