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飞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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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混身放着绿光的东西，带着层层叠叠的雾气从地上缓缓浮了起来。有了雾气的掩护，那物像是被重重轻纱笼在其中，一时间就算是萧六已经觉醒了先天灵瞳的眼睛，也没办法看得真切。
待到浓雾淡了几分，萧六才朦胧地瞧见那东西不是其他什么，正是一颗圆溜溜，头上没有一根毛发的头颅。
“是你！”萧六一愣，没想到萧老道竟出现在仓库里。
究竟是仓库外的法阵已经失效，还是他的神通大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仓库了？萧六不动声色地往后退，把背抵在朱红色的大门上。这大门非石非铁，却比石、铁还要坚硬，她靠着这扇门就能防止从背后发起的偷袭。
这时雾气完全消散，仓库里倒了一地的橱柜，柜门有的直接被冲飞，有的挂在柜子上摇摇欲坠。保存精元的器具通通被震碎，碎片飞散得到处都是，有些还深深嵌入墙里，可见那物出现时威力之大。
好在萧六当时离得远，否则这些碎片中有三两片击中她，今天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然而，她没来得及后怕，就看见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影子。
“怎么样？论起养宠物，你还是及不上我一根指头的吧？”
仓库里东西虽多，但却一目了然，藏了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萧六不可能看不到。萧六心中疑惑之极，在声音来源处找到一只拳头大小的灰鼠。只见灰鼠嘴巴一张一合的，那声音正是从她嘴里发现的，它打墙根里钻出来，一边闲庭信步，一边将身体膨胀出人形来。
等它走到烛光所及处，才变成平常呈于人前的模样。
想必鼠嗓和人嗓发出的声音还是不同的。萧六全程怔怔地看了“大变活人”，才明白过来来者是个熟人。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一颗漂浮着的头颅旁边，伸出修长的左手托住它，朝萧六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是怎么出来的？”萧六问。
丹灵儿将萧老道托到自己跟前，另外一只手抚摸他光洁的脑袋，漫不经心地瞧了萧六一眼。她眼角藏着狠毒，一不小心将她甜美的外表戳破，谁都能看出内里掩藏的杀意：“剑宗打进来，红.袖招这群的乌合之众，一下作了鸟兽散，哪里还顾得上你我？”
“你这是找我清算来了？”萧六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表面上装作与她周旋，暗地里朝机关的所在地走去。
实在不行，她还能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凭着身上戴的玉佩，还争得一线生机。
丹灵儿站在一地狼籍上，用脚尖点了点周围的琉璃碎片，双手负在背后，仰起下巴道：“不错，我来就是要听你的一声恭贺。”
“恭贺？”萧六还真当不知道丹灵儿有了什么喜事。
丹灵儿得意：“若不是你一点儿都没察觉，老萧也不可能借着仓库余下的精元，炼成飞降之术。”
飞降之术？经丹灵儿这么一说，萧六才隐约记起，这是道书中记载的邪术，需要接连食用活物精血才能炼成。此术练成后凶悍无比，练到高深处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令人防不甚防。
难怪彼时丹灵儿看见萧老道，非但不惊讶，还对他表现出极其浓厚的兴趣。原来她早就算计好了，利用萧老道重塑肉身的欲望，让他心甘情愿修行邪术，成为她丹灵儿的傀儡。
“你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萧六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些悔意，如果当初她坚决将萧老道与丹灵儿隔离开来，也许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还不明白吗？丹灵儿根本不会助你重塑肉身，你修的根本就是邪术！”
萧六观察萧老道的反应，他的眼神依然灵动，看来邪术初期，他还不至于失去意识。假如说萧老道能够及时散掉功力，那一切就还来得及。
萧老道听两人对峙，现在也才明白过来，自己修的到底是什么功法。他一时犹豫起来，眼睛在萧六与丹灵儿之间来回转，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呵，修的是邪术又如何？老萧现在可以用精元修炼，照样可以重塑肉身，甚至渡劫飞升。否则，他依旧是口不能言，诸事不能做的废物！”丹灵儿深谙萧老道的心理，一番话下来，彻底打消了萧老道的疑虑，“老萧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见他好了，倒在这里假慈悲！”
他不待丹灵儿下命令，便直接怪叫一声，带着周身鬼火一样的绿光，向萧六俯冲了过来。
他冲着萧六的要害来。萧六躲闪不及，情急之下伸手挡在身前。萧老道不知她手上有东西，正正撞在护身符上。萧六手心发出一阵惊人的热度，烫得她下意识缩手，护身符便落在地上。
“嗷！”萧老道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化作绿光飞回丹灵儿身边。
丹灵儿连忙将他捧起来看，他眉心正中间被烧得通红，现出一道赤红色的长剑状印记，正是剑宗的标志。
“好啊，看来老萧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剑宗的奸细！”丹灵儿心疼地抚摸萧老道眉间的伤痕，手里放出一道劲风，连连卷起地上的几个橱柜掷向萧六。
萧六侧身疾闪，利用敏捷的身手躲过去，一个侧翻到地上顺便将那护身符捡起来。
萧老道没有丹田，所以他灵力的集聚之处在眉心。这一记直接印在他眉心上，无异于伤了一个修士的丹田，就算能活下来，也要耗费无数精元去修补了。
听人说剑宗的功法天下至阳到刚，是一切邪秽的克星果然不错。仅仅一个照面就能打得萧老道无力反抗，也不知道真正的剑宗功法，会有怎样的奇效。
丹灵儿见自己辛苦养成的武器，仅一个照面就折在萧六手里，直恨得牙痒痒。她将萧老道放在上，自己则站了起来念起一道诡异的口诀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无数“叽叽”的叫声，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连前方的激斗声都掩盖下去。紧接着，渗人的“嘎吱”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是野兽啃食东西的声音。
萧六听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知道这是丹灵儿又召来了鼠群。
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嘎吱”声，几声“轰”的巨响带起无数尘埃。
墙倒了！居然被老鼠的爪牙挖倒了！萧六毫无防备地吸进几大口灰尘，呛得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周围一片灰蒙蒙的，无数发光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它们直立起身体，前爪在胸前磨搓着，齐齐盯着萧六不放。
“给我咬死这个贱人！”丹灵儿尖细着声音下令。
鼠群躁动起来，兴奋地“吱吱吱”叫着向萧六跑过来。
萧六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反手去摸到身后的突起，手放在开启机关的按钮上——
如今墙已经被老鼠啃倒，只要她足够快地通过那些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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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商都注定不平静。
山脚下的富人们都遭了殃，一个个携老扶幼，由一群仆众簇拥着逃到山上。很快，他们就看见城池里放出阵阵光芒，一栋又一栋楼房消失在强光中，竟没有传来一丝声响。
剑宗进攻红.袖招时，还不忘在城中布下大阵，以防伤到无辜百姓。所有法术到了大阵边缘都会被吸收干净，甚至斗法过程中震耳欲聋的巨响也都被封闭在内，避免使附近的生灵受惊。然而战斗必须要有空间，于是红.袖招周围的建筑，都成了牺牲品。
剑宗修士认为他们小心至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然而在商都居民看来却不尽然。虽然剑宗承诺事后会给补偿，但不少人仍然泪流满面地看着山下的情形。与其说是痛心家园被毁，不
如说是对强大事物的震惊与惧怕。
正如每次来风的时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因为人力的微小无法与风暴抗衡，它能轻易地使无数人丢掉财产，甚至丧失生命。
仙人，话本和传说中才有的人物，如今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仙人神力通天，可排山倒海，而不费吹灰之力。这毁天灭地的力量，与风暴一样，让他们本能地颤抖起来。
和丹灵儿的说法一致，没有天一阁援助的红.袖招对上剑宗，无异于以卵击石。两者不过战了片刻，红.袖招便死伤过半。老鸨领着一群残兵败将抵死顽抗，其余人早就作鸟兽散，将能卷的东西全部卷走，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有人管夕日衣食父母的死活。
“凤公子，你去哪里？！”老鸨勉力支撑起防御阵法，却发现一直和站在她身后的凤白衣编了道光幕罩在自己身上，向后疾疾退去。
凤白衣闻言慢了些许，转身向老鸨道：“我与你们阁主做了交易来红.袖招，却不是为你们卖命的。”
老鸨自知少了凤白衣，身后的红.袖招顷刻间就会被攻破，勉强挡着各方剑光向他飞去，哀求道：“凤公子莫走！等阁主赶来，天一阁必有重谢。”
“呵，等他赶来？你们阁主怕是早就放弃这里了吧？否则……凭他的能力，还能让剑宗打到这里来？”凤白衣丢下一句话，化作白光消失在原地，“我劝你还是想办法离开，活着回到明光界，还能让那个老家伙高看一眼。”
凤白衣纵着白光原本要朝无尽海方向而去，忽然想起什么，于是急急调头，如一颗流星般飞坠到地面上去。
此时仓库里的萧六正要按下机关，忽然头顶一声巨响，只见陨石一样的东西砸穿天花板落到地上，一地的老鼠没发出一丝声音，就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那光芒十分刺眼，以至于萧六在那一刻什么东西也看不到，眼前白茫茫地一片，等她适应过来就见凤白衣站在她与丹灵儿之间。
丹灵儿混身发抖，连带声音也打着颤：“公……公子……”
凤白衣向他看去，眯起狭长的眼睛：“你好大的胆子。”
丹灵儿脸上一白，“咚”的声跪到地上去，连哭带嚎，看样子吓得不轻：“公子饶命！公子饶了我吧！”
“我今日不除了你，日后定成为祸患。”凤白衣的白衣白袍在黑暗中分外显眼，分明全身笼着火焰，却令萧六觉得如堕冰窟，更别提直面其杀意的丹灵儿了。
凤白衣一步步向丹灵儿逼去，丹灵儿瘫坐在地不停往后挪，直到退无可退才僵硬地贴在墙上哀泣：“我在公子身别服侍了这么久，公子真要为了区区一个凡女杀我？”
萧六听了她这话，都要被她蠢哭了。一个主人身边最忌讳自作聪明的奴仆，尤其是丹灵儿这种野心勃勃，又自以为是的人物。她但凡收敛一些，都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果然，凤白衣没有回答她，身上的戾气更重了几分。他手里“忽”的身上冒出一团白焰，抬手就要按在丹灵儿的天灵盖上。
怎料就在这时，黑暗中竟冲出一团绿光，趁着凤白衣不备，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老萧！”丹灵儿惊呼。
凤白衣痛得手臂一歪，那团火焰落在地上，竟在一堆砖石上燃起了冲天大火。
丹灵儿见机一把捞起萧老道，不知用了什么遁术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里有人！”剑宗弟子立即发现火光，分出一部分人马向这边杀来。
凤白衣看了眼丹灵儿消失的方向，恼恨地把地上的东西全部烧了个精光，看见天上乌压压的一群人，一把扯住萧六的手腕：“走！”
萧六被他带得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听到凤白衣喊了声“抓紧”。她双手碰到个滚烫的东西，下意识抓住，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万丈高空，紧紧搂着只凤鸟的脖子。
火光冲天的商都落在他们身后，渐渐变成一点火星……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飞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