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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倚门回首,奋不顾身为哪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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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小祝融府,相柳和小夭同时停住了脚步,却一个未离开,一个未进去,都只是默默站着。
以前,还觉得见面机会多的是,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夭就老是觉得,见一次少一次,到了今夜,这种感觉越发分明。
半晌后,相柳说:“你进去吧!”
小夭总觉得有些话想说,可仔细想去,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说:“现在不比以前,你最好还是少来中原。”
小夭本以为相柳会讽刺她,究竟是担心颛顼会杀了他,还是担心他会杀了颛顼,可没想到相柳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小夭静静地等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相柳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进去吧!”
小夭微笑着对相柳敛衽一礼,转身去拍门。门吱呀呀打开,小夭垮了进去,回过头,相柳依旧站在外面,白衣黑发,风姿卓然,却如北地的白水黑山,纵使山花遍野时,也有挥之不去的萧索。
小夭再迈不出步子,定定地看着相柳,门缓缓合拢,相柳的身影随着渐渐趋之合拢的两扇门缓缓变成细长的剪影,雪白的充斥在门缝里。那么突然的,心跳动剧烈,犹如擂鼓。
她想到了前缘种种,想到了海底的37年,想到了很多曾经被她刻意忽略的东西,都随着如今的一别永难见所带来的高压一起涌现出来。脑中白光一闪,她突然发了疯似得去推那两扇紧闭着的门,门边矗立的小厮一时错愕,又许是被她突来的疯狂威慑到,急急忙忙的复去将门打开。
两扇门,只开启一丝缝隙时,白光乍现,黑发女子便硬生生的挤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白色身影前,短短几步路她早已气虚喘喘满头大汗。但一双眼却在看到那人时,划过庆幸。
他还在,他还在这里,就站在原地,没有走!
相柳冷漠的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随机归于沉寂。
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他刚要转身离去,天马都已经在拐角处等着他了。可心中突然传来的滔天狠意让他连半步都迈不出去,妖瞳骤红,他掩下一闪而过的明了,冷冷的看着那扇门合了又开。
果不其然的,女子进又复出。
相柳比以往更甚的冷漠让小夭退了半步,妖瞳带着嗜血的光凝视着她,仿佛在说,若你开口,我便在这小祝融府前将你大卸八块,一个头一块!
可是不能吓到她了,再也不能了。如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催促着她勇往直前。
“相柳,”小夭开口,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我想跟你走!”
我想跟你走!
只五字,耗尽了她的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她摒弃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坚持要一个第一选择永远是自己的人;她甚至还抛弃了她的哥哥、父王乃至高辛和轩辕。她不知自己何处来的如此惊天动地的勇气,能这样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
她看着那双妖瞳,勇气一点点被吞噬,隐在袖下的手慢慢抽紧,原本不顾一切的眸子黯淡下来。
“你总这样看不清事实自取其辱!”
相柳的话溢出口的刹那,小夭听到清脆的碎裂声,像是极北晶莹剔透的冰晶被外力摧毁继而粉碎的声音。碎裂声并未带来疼痛感,只是迫人的极寒包裹住了她的心脏,一时间没有任何感觉。
有温热的液体溢出,因为冷,她甚至抬不起胳膊擦拭它们。
有那么一双手,微微动了动,像是要伸向她,却最终无疾而终,就像她飞蛾扑火的奋力一搏,最终不过换来无边无际的彻骨冰寒。
它是一条蛇,蛇为冷血之躯,她竟对一个冷血之人妄起奢念。
可笑,真是可笑,就如他所言一般:自取其辱!
小夭啊小夭,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瞬间,想要放下一切跟他走的想法呢?那明明早已经埋葬到深海里,黑黢黢的一望无际的深海里了啊。她自嘲着,仿佛越是自嘲越能减轻心中的寒意,让自己痛快一些。
“你好自为之,别再……犯傻!”最后二字显然慢了半拍,相柳微微合眼,不再看她,转身离开,天马自街边来,他一跃身,策马离去,再无踪迹,遍寻不着。
雪花还在飞舞,银落了她一身,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得上她心中的寒冷更冷的地方了,连极北也比不得。
相柳,今日一别,再无前缘,今生今世,再无他念。如你所愿,永不言情,他日相见,仅止萍水。
而她的奋不顾身,此生也仅此一回,再无第二次。她努力过了,不知从何得来的力量,但至少,她跨出去过那一步。
再后来,她得知了那个情如烈火焚烧大荒的蚩尤是她的爹爹后,再回忆此间往事才幡然醒悟,那日如山洪般突来的勇气是出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