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9 ...
-
黄昏时分，Lilith凭借记忆找到了Viola的酒吧。虽然她很怀疑Viola和她背后的Rebekah会不会兑现承诺，但她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有效证件也没有钱，在亚特兰大也不认识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去找警察，所以除了Viola以外，她别无选择。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城市的道路两侧次第亮起各色灯光，黄昏的路灯驱散了浓重的暮色，行人来来往往的身影被拉得老长。Viola酒吧的门被推开关上无数次，屋里灯光暧昧，模糊不清的窗里传来喧闹的音乐和欢笑，厚重的节奏像踩在人们的心上。Lilith在门外彷徨片刻，还是咬了咬牙，头一低便准备进去。
插在兜里的手却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震动。Lilith这才想起来Klaus走的时候留给了自己一个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他一个人。
毫无疑问，她知道这个电话来自于谁。
Lilith微微犹豫着停下了脚步，但还是走到僻静的角落处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果然是那个短促有力的名字。
接还是不接？接了的话他肯定能听出异样，不接的话，他马上就会打电话给Nate，她的逃跑计划败露得更快。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伸出去的大拇指在空中犹自打着颤。她哆哆嗦嗦地滑下接听的图标：“……喂？”
“Lilith。”第一次从电话里听到Klaus的声音，她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失神。即使是在隔了几千里的大洋彼岸，Lilith仍然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Klaus，怎么了？”Lilith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对方却少见地犹豫起来，似乎并不擅长这样的场合，连带着Lilith都有些不自在：“没什么……我这边的事差不多了，后天就能到亚特兰大，所以……就是打个电话给你，问问你怎样。”
Lilith微微惊讶了一瞬，但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多半是想知道她现在的动向罢了。这个人不但派人监视她，还要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果然性格有够多疑。
不等她回答，Klaus的声音又很快地恢复成平日的语调，看不出丝毫痕迹：“所以……你现在怎样？去埃默里大学了吗？”
Lilith虽然知道他应该会问这个问题，但事实上，她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停顿片刻，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回道：“我去了。”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Klaus问。
“嗯。”Lilith言简意赅地答道。
“Lilith，”果然不愧是Klaus，几千年的时间里早就学会洞察人心，“你听起来不太好。发生了什么？”
天已经完全黑了。Lilith抬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夜空被染得一片通红，她不由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Klaus似乎很有耐心，在她沉默的片刻里也仍然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悦。
“Klaus……”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关于我们家族的诅咒，你是否知道？”
“诅咒？”Klaus似乎对于她这个问题很是惊讶，“你是说你妈妈给你下的禁咒吗？”
“不是。”
眼前路人来来往往，映在仍有雨水的水泥路面上的灯光散乱，有酩酊大醉的男人从她身边大大咧咧地擦过，嘴里嘟哝着消音的单词，瘦弱的Lilith差点摔倒在地，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墙，却被粗砺的墙面擦破了皮，尖锐的痛感蔓延开来，留下一抹血红。她挨着酒吧的外墙，慢慢地蹲下身去，脸上爬满泪痕。
Klaus还没说话，突然听见电话那边似乎响起一丝压抑着的啜泣，心里微微一惊，连忙问道：“那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从心底里，Lilith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样哭很奇怪。她从小就性格好强，有意识以后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但当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这座城市的街道和灯光时，却仿佛突然清醒过来。她的祖辈曾经生活在这座城市，可那并不代表它欢迎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悄无声息地爬满全身，她想挣脱这黑暗纷繁的一切，却根本无从挣扎。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Silas的人，”Lilith微微啜泣着说道，“我在埃默里大学图书馆的档案室里发现了Lovette家族的家谱，很久以前，我的一位祖先Helen·Lovette，作为有夫之妇爱上了一位巫师，他叫做Silas。”
Silas。毫无疑问，Klaus是知道这个人的。他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吸血鬼，但他同时也是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巫师。
“继续说下去。”Klaus尽量温柔地放缓语气。
“但与此同时，Silas却跟另一位女巫在一起，她的名字叫做Qetsiyah·Benette，是Benette家族的祖先，对，就是那位Bonnie的祖先，”Lilith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后来Silas爱上了Helen。”
“继续。”Klaus说道。
“我想，接下来的部分你应该会感兴趣，”Lilith吸了吸鼻子，说道，“Qetsiyah知道了Silas和Helen的私情，怒不可遏。她曾经为了跟Silas永远在一起，制造出了永生的吸血鬼，但与此同时她也创造了能将打破永生的解药。就是你们都想要的那个解药。”
Klaus微微沉默了片刻，但只是一瞬，他立即问道：“但是这跟你的家族有什么关系？”
Lilith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斑斓的夜空，仿佛那样就能让自己鼓起勇气不再害怕似的：“Qetsiyah盛怒之下杀死了Helen，并且对Lovette家族下了一个诅咒，与此同时，她将解药和Silas埋在了一起。”
根据那本书最后两页的记载，那个作者认定Helen并不是死于家族惩罚，而是被Qetsiyah杀死。女巫Lilith背叛家族的时候，她的母亲其实已经死了，不存在Helen因为她而被剥夺巫术处死的事实。
Klaus连忙问道：“那个诅咒是什么？”
尽管高高昂着头，Lilith的脸上还是瞬间爬满了泪痕，有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那个诅咒的内容，良久，她轻轻开口，略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滞涩无比：“凡Lovette家族的子孙，将永远不能与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一旦如此，她本人终将受到Benette家族所有故去女巫的折磨而死，而她生下的子女不能活过20岁，并且，一旦她使用牵涉到双方家族的巫术，则必死无疑。”
她一字一字地说完，只觉得一直堵得慌的心终于松缓了些，却不自觉间早已泪流满面。她想，自己终于可以理解妈妈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Lovette家族的女巫不能对Silas、Qetsiyah后代以及自己家的女巫使用魔法，这代表着这个诅咒永远无法被自行解开，并且，她的母亲Amanda当年在将Lilith的力量与诅咒同时封印时，已经触犯了诅咒，所以她才要一言不发地匆忙离开自己的爱人。
她独自在某个地方忍受死亡的恐惧，只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看到诅咒内容的那一刻，Lilith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与自己同名的那个疯狂女巫要那么做，又是为什么家族接纳了她的所有子女，却独独将她除名。因为她在用极端的方法，延续Lovette家族的后代，使这个古老的家族不至于灭绝。但那样疯狂的行为，是不能为家族长老所接受的。
Lilith相信妈妈肯定也曾经看过那本书上的记载，她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也许是希望她能在发现真相以后，像她的那位同名祖先一样，继续将Lovette家族的力量保存下去。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诅咒，所以选择了封印她的所有天赋。
直到那场意外打破了封印。
但尽管如此，千百年来Lovette家族的女巫中仍然有不少人邂逅了毕生维系的爱情，Lilith无法想象自己的先辈在那样漫长的岁月里经历过多少次挣扎和磨难，但她们之中，有的选择了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像正常人类一样安然老死，就像自己的外婆；而有些人选择不断跟家族抗争，以争取跟所爱之人在一起的权利，最后却收获悲惨凄凉的结局。
这是Lovette家族千百年来的悲剧。也是家族到今天只剩下Lilith一个人的原因。
Lilith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像一条平缓宽阔的高速公路，她一眼就能从这一头看到那一头，望见自己的全部结局。生命对于她来说，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要么屈服，要么死。
过去的二十年里，她都活在妈妈用生命为自己打造的幻象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此可悲。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风里已有了初秋的萧瑟。凉意一层层漫上来，路人行色匆匆地经过，都不自觉收紧了自己的外套，Lilith抱着双臂站在路边，不由自主地缩紧肩膀，仿佛这样就能保持住仅有的一点温暖。冰冷的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一直凉到心里去。
在长久的沉默里，Lilith突然听见Klaus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来，不是平时那种带着礼貌的温柔，却有着意外温暖人心的力量：“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