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最高警戒》莫青雨

48、生死路（二）

　　展昭这才注意到，连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连峰本身的气场太强，往那儿一站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周围的事物。男人冷着脸，淡漠地对身后人道：“这是专案组展昭，展队长。”

　　专案组不止展昭他们一个编队，当初展昭进入警局时，包拯便调了警局其他科室的人组成了新的队伍。以展昭为首，他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一跃成为了专案组破案率最高的队伍，这其中难免引来口舌权利之争，不过以展昭的脾气从来是没往心里去过的。

　　这若让白玉堂知道了，指不定就得出点馊主意给其他队伍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就这一点来说，张龙和他绝对一拍即合。
　　只是白玉堂暂且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展昭，压根没觉得这是一件事。

　　“展队长。”来人顺着连峰的指引看向展昭，心里微微吃惊。展昭对于A市的人来说不算太陌生，有时候走在街上都能被人顺利认出来。
　　毕竟是常出现在媒体杂志上的英雄人物，加上长得也俊秀帅气，很容易被人记住。
　　不过近距离来看，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惹人注目一些。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纯粹乌黑的发色，和发色十分相近却又显得深邃迷人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不笑也似笑三分的红唇。

　　他看上去甚至比真实年纪还要更年轻一些。

　　“你好。”展昭带着他往自己的办公桌附近走了过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让男人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走在某间大型购物会场里。
　　他回过神，拿手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已是暖春，外头的气温也回升了许多，但警局里依旧开着中央空调，温度比外头偏高，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汗水就落了下来。

　　“这是我的名片。”展昭拉开椅子，男人顺着展昭的手坐进椅子里，一边道谢，一边将名片摸出来双手递出，“我叫吴越，少世文化的编辑……”
　　“少世文化？”旁边颜查散给他端来一杯热茶，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是林老师签约的那家出版公司？”
　　“是。”吴越转头看了颜查散一眼，男人笑得温和有礼，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生出亲近之心来。
　　他语气也微微放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林老师的事，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展昭皱起眉，“吴先生，不是我们不帮你，警局有警局的规矩，专案组接的案子是由上头审批之后转交给我们的，如果是普通的案件，楼下有专门的科室……”
　　话音没落，吴越坐直了身子急忙道：“这件事我已经问过你们负责人了，是他让我直接来找你们。”
　　“负责人？”展昭疑惑，“谁？”
　　总不会问得是包拯吧？
　　“高松明。”吴越看着展昭和其他人变得有些古怪的脸色，不解道：“他不是专案组组长吗？”
　　是负责人没有错吧？
　　“是负责人没错。”展昭手指在桌面叩了叩，“你为什么找他？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有个朋友和他是表兄弟，远亲的那种。”吴越说：“我跟他说了林老师的事，他便找了高先生和我见了一面，高先生就推荐我来找你们。”

　　张龙坐不住了，“这件事我们可没听说，何况咱们接案子是要走程序的，手续办了吗？案件申报呢？包局和高松明的章盖了吗？”
　　他一叠声地质问把吴越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天才嗫嚅道：“没……没听说有这些……”
　　“这算啥？”张龙猛地看向展昭，脸上满是不悦，“走后门走得太嚣张了点！”
　　向来好说话的马汉也有些不悦，“头儿，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展昭摇头。
　　马汉道：“就算是要走后门好了，高组长总该亲自来说一声。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收到过任何说明文件。”
　　他转头又去看王朝。
　　王朝在展昭他们的队伍里，基本属于展昭之下，其他人之上——当然这其中是排除法医公孙策在外的。
　　若是算上公孙，王朝得论到第三个位置。

　　不过这也能看出来王朝在众人心里十分有决定性地位。

　　王朝不似张龙那么沉不住气，也不是赵虎那般虎头虎脑，他略沉吟了一下，“或者我去问问高组长。”
　　办公大厅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吴越胆战心惊地看着众人，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不是人民警察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听听被害人的诉求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颜查散温和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轻轻拍了拍手，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他笑得温和无害，仿佛哄着一帮孩子似的，慢声轻语道：“这件事可以放到之后再说，还是先听听吴先生到底要报什么案吧。”
　　展昭也点头，看向吴越，“你可以先说说案情，如果还轮不到我们来管，我会将案子转交到值得信任的人手里。”
　　吴越着急，“别啊展队长，你先听我说。林老师你们都知道吧？林向微，这一个月来，林老师家里一直发生奇怪的事，其实真要说起来，奇怪的事可能已经持续有一年以上了，但最近两个月里怪事突然多了起来，尤其近一个月，林老师对此已经焦头烂额，这不仅影响到他的情绪，影响他的创作，也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再这么下去，林老师一定会被逼疯的！”

　　“逼疯？”展昭皱眉，“到底是什么事情？”
　　吴越喝了口茶，平缓了一下心情，这才娓娓道来，“这件事要从一年前开始说起。林老师的新书进入收尾阶段，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太好，因为……很多私人原因，我们编辑部为了让他开心一点，组织了去山上温泉酒店聚餐，就是那次回来以后，林老师的身边就开始发生奇怪的事。”
　　赵虎突然打了个哆嗦，道：“讲鬼故事的日子还没到呢。”
　　展昭撇了他一眼，赵虎立刻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噤声了。

　　颜查散轻轻笑了一声，转头去看连峰。连峰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微微眯着眼靠在椅子里，不知道是睡着没睡着。

　　吴越继续道：“一开始只是一些小事，比如发给我们的稿子里头全是乱码，或者原本商量好的故事内容突然被改得面目全非。我们以为是老师在恶作剧，后来才发现老师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被我们告知的时候还十分惊讶。”
　　“好在老师自己有备份稿，很多内容不至于重写，但这样的事却偶尔发生，后来我们都劝老师换台新电脑，想着大概是电脑太老旧了。”
　　“再后来，这些事就从看起来像恶作剧演变成了过分的事。老师在创作的过程里，常常因为太过投入而无力照顾自己，他的睡眠时间和正常人是颠倒的，白天大半时间在休息，晚上创作，为了让他身体不至于垮了，我们给他请了专人照顾饮食起居。”

　　展昭道：“也就是说，有外人拿有老师家的钥匙。”
　　“对对。”吴越点头，“我们给老师传的文件，修改意见以及需要签订的合同书等等类似的东西，总是会被发现揉碎了丢在垃圾桶里。甚至有的还会用碎纸机完全绞碎了。”
　　吴越摇头，“我们不得不重新补发，但有些文件是不急着要的，也就没人注意老师究竟收到没有，等到临近了时间，才发现老师手里根本没有。”
　　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有些文件的有效范围本就很长，没人会去催促，结果临到头了才补发，造成彼此都是兵荒马乱。
　　“现在我们发一份文件都要询问两三遍，确定老师收到为止。”吴越摇头，“后来老师的屋子像被人抢劫过，他睡饱了起来准备工作，结果打开门发现满屋子全是垃圾，偶尔也有将所有的书，换洗的衣服，文件稿件全部扔得满地都是的情况。还有的时候，连厨房的所有碗盘都被摔碎了。”

　　颜查散好奇，“林老师听不到动静的吗？”
　　“他睡着的时候会睡得很沉。”
　　“照顾他的工作人员呢？”
　　“我们查过了，但对方说她走的时候从来都是将屋子收拾得好好的才离开的。”
　　颜查散想了想，“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有备份钥匙？”
　　“这个我们虽然问过，对方也说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违反职业道德的事，但……我们还是不能确定。”吴越道：“所以后来我们给老师家换了门锁，但相同的事还是偶尔发生。”

　　展昭问：“家里没有丢失过东西？”
　　“没有。”吴越无奈，“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那个家伙似乎从来不拿走任何东西。老实说……我们还怀疑过是某些黑粉。”
　　“黑粉？”
　　“老师的粉丝覆盖面很广，从年轻的到年长者都有。因为老师的文章应该算是全年龄都能看的。”
　　颜查散点头，“我也看过好几本，林老师的文笔很好，对生活的领悟也很多，很宜人。”
　　“是的。”对于这一点，身为林向微的编辑，吴越带起了一点自豪的笑容，“林老师的想法总是有很多出其不意的地方，这是他最大的卖点和优势。”
　　他顿了顿，“但也因为这个，有的人偶尔会寄一些太过露骨的信，也会说一些很过分的话。人总是这样的，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会表现出嫉妒和愤恨，甚至鸡蛋里挑骨头来找茬。”
　　颜查散点头，“只要还在人类社会体制的环境下，这是无法避免的，很正常。”
　　展昭道：“但如果是这一部分人找到了林老师的家，做出一些不恰当的行为呢？”
　　颜查散想了想，“会有这么容易吗？”
　　展昭看向吴越，“你们有什么线索？”
　　“有几个人一直喜欢给林老师找茬，他们觉得林老师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吴越摊手，“大概意思是，因为林老师的人生已经很完美，有钱有人气有名誉，所以才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你们怀疑是这些人干的？”展昭点头，“大概情况我明白了，不过这应该不属于专案组管……”
　　吴越忙道：“我们是怀疑过，也找过这些人，但好像并不是他们做的。”
　　“这些判定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展昭道：“你要是不放心，我亲自带你去楼下的刑侦科……”
　　“不不，展队长你听我说完！”吴越道：“这一个月以来事情已经升级了，一开始是林老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上有勒痕，后来有一次还被发生昏倒在客厅里，额头磕破了，血流了一地，去医院还缝了三针。”

　　展昭皱起眉，“老师怎么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吴越道：“他说他昏过去的时候，感觉有谁在拉他。”
　　这就上升到刑事犯罪了。

　　可这本身还是轮不到专案组来负责，要知道他们如果随便接下，在警局其他人眼里看来，就属于越权了。
　　在吴越看来这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展昭却皱起了眉。
　　颜查散起身道：“我去找刑侦科的人谈谈吧。”
　　其他人都抬眼看他。
　　颜查散笑得温和，“既然高组长将这件事接过来了，展队你应该去跟他要份说明文件，需要办的手续让连峰出面，别看他这人不爱说话，办事还是很利落的。”
　　他目光朝连峰看去时，男人已经默不作声地起来了。

　　赵虎砸了一下嘴，“我对这案子有兴趣，但……对接下这案子的过程实在厌恶极了。”
　　马汉等人不说话，表情却写满了“赞同”二字。
　　展昭叹气，起身拍了拍椅子，“我去高组长办公室一趟。”

　　抓虫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