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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冲动的后果 ...

  •   在外面战战兢兢等了大半夜的侍女们终于被叫了进去。

      塞坦尼尔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件浴袍,半截小腿露在外面,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一片灰白,毫无生气。索德坐在旁边,对侍女吩咐道:“把床上清理一下。去找个医生来。另外通知梅尔克过来。”

      侍女们连忙答应,分头去办。

      一个侍女拿了新的被单进来准备换。她掀开被子,只见大半张床上都是暗金色干涸的血迹。她吓得差点叫出来,忙捂住嘴,偷偷向索德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握着塞坦尼尔的一只手,目光凝定在对方脸上,眉头紧皱着,神情严肃得好像在看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她收回视线,快手快脚地整理好床铺,悄悄退出去。

      索德把塞坦尼尔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一抬头正好看到在门外犹疑不决,欲进不进的人影,他叫道:“卡莫斯,进来吧。有什么事?”

      卡莫斯进来说:“陛下,您约了几位领主过来谈征兵的事,他们已经到了。”

      “嗯。”索德看了看窗外,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了,他站直了身体说:“走吧,到会客厅去。”

      和几位领主谈话花了不少时间。几年之内索德已经进行过两次大规模征兵,领地上的青壮年劳动力已经不多。领主们不敢明着违抗他,却找了不少理由来推脱。索德一番软硬兼施,终于让他们保证会按要求的人数提供兵源。几位领主走后,索德重又上楼,却意外地看到床上已经空了。他问:“塞坦尼尔呢?”

      “殿下刚才醒了,正在沐浴。” 艾拉脸上仍有一丝畏惧,回答得小心翼翼。

      “沐浴?”

      “是的。殿下坚持要去,我们劝不住。达姆斯陪殿下去了。”

      索德“哦”一声,找了张椅子坐下,“医生来了吗?怎么说?”

      “已经来了。不过殿下不愿意见他,我让他在休息室等着。”

      “嗯,就让他留在这别走了。”吩咐过这一句,索德就不再说话,坐着等塞坦尼尔回来。

      昨晚他确实愤怒到失去理智,不过也还记得大部分事情。他本来从没想过强迫塞坦尼尔,只想慢慢等他软化,反正两人都有永恒的生命,他有的是时间等,可昨晚发生的事却让他最终违背了初衷。

      他不想再回忆昨晚发现塞坦尼尔不见了而追踪魔法又失效时的几近崩溃的痛苦绝望,只记得自己在找回了这个心底最在意的人时,感觉到的并不是高兴,而是愤怒。愤怒于塞坦尼尔的冷漠、欺骗和对自己的视若无物。本来残存的一线理智还让他死死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可所有的努力却在看到对方手上的戒痕时化为乌有。妒忌、不甘和愤怒像无形的利爪紧紧掐住他的心脏,他无法清晰的思考,只想占有眼前这个人,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当时看到塞坦尼尔的惊恐和抗拒,他不是没有犹豫,可这是他能想到的留住对方的唯一方法。强烈的爱和恨在他心中交织,到了后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冲动,思念了千万年的人那样躺在自己身下,任凭是谁也会疯狂的吧。具体的过程他已记不清楚,只知道在强烈的快感和满足下又有着深深的绝望。也许塞坦尼尔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也许他会恨自己一辈子。可那又如何呢?就算是恨也比无视要好吧。带着这种绝望的想法,索德任由理智被欲`望吞没,在那具渴望已久的身体上驰骋。

      等他恢复了理智,才发觉自己可能犯了大错。他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知道男人间的情事如果在上的一方不体贴,在下的一方会相当痛苦,更别说塞坦尼尔根本没有经历过。回忆自己的行为,不但与体贴沾不上边,简直可以说是相当暴虐了。如果不是塞坦尼尔炽天使的体质远比一般人强韧,他可能已经死在床上了。

      事后看到塞坦尼尔的伤处,索德也被吓住了。本来他把塞坦尼尔抱到浴室想帮他清洗,可一碰到温热的水,塞坦尼尔就疼得发抖,喉咙里低低地呜咽着,无力的手不断推他,不让他碰那里。索德知道塞坦尼尔如果神志有一点点清醒,都绝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软弱的表现。看着自己又一次把曾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伤得这么重,索德心痛如绞,根本下不去手,只能又把他抱回来。

      不过索德是从不会说“后悔”这两个字的。既然已经做了,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善后。失去了处子之身,塞坦尼尔已经能再担任天国副君,这个消息传出去,加百列可能会停止所有的营救行动,这样他就不得不留下了。索德知道他肯定会恨自己,但是没关系,只要他留下来,自己再好好对他,仇恨总有淡去的一天。又或许应该让梅尔克加紧研究,或者把利维坦找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到时候有过去的那点情份在,多少能起到一点缓冲。

      索德等了没多久,塞坦尼尔就回来了。他穿着一件长浴袍,衣襟开处隐约可见脖颈上几块青紫的淤痕,长发散开着,还在往下滴水。他走得很慢,步子也很僵硬,不过并没有让人扶着。只是达姆斯带着两个男仆跟在后面,满脸紧张,好像生怕他随时会晕倒一样。

      看到索德,塞坦尼尔的脚步顿了一下,站住了。只是一夜工夫,他就憔悴了许多,嘴唇上干得裂开了口子,眼睛也陷下去,周围一圈青色。

      他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脸上是一片空白的表情,就像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除了生就的轮廓和线条,并无任何别的东西。

      索德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他的愤怒、悲伤或指责,想着不管怎么样让他先发泄出来再说。可现在他这种出人意料的过于平静的举动却让索德在不知如何反应之余,更觉得心里发凉,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这样对峙了一阵,索德终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医生还没走,让他来给你看一下好吗?”

      塞坦尼尔把脸转向他,暗绿色的眸子却没有焦点,张嘴慢慢地说:“谢谢陛下,不必了。”

      他的嗓子哑了,沙沙的像粗糙的沙砾一样摩擦着索德的神经。

      “……”索德不知该说什么,犹疑半天才说:“对不起,昨晚我……”

      “陛下不必说对不起。”塞坦尼尔打断他的话,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无论陛下想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不是吗?”

      “你……”索德的眉头深深地拧起来,看了他好久,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正常点的情绪反应,然而没有,除了空白还是空白。这样屈辱的话由他说出来,也只是陈述一个大家都知道事实而已。

      虽然他一向内敛,但是到这样的程度,也似乎太过了些。索德只觉得心往下沉,咬了咬牙说:“塞坦尼尔,不管你记不记得,我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过。昨晚的事,我是情之所至。很抱歉我情急之下粗暴了些,但是我绝没有任何想侮辱你的意思。”

      “是吗?谢谢陛下的垂青,我受宠若惊。” 塞坦尼尔发出短促笑声,脸上的肌肉却像僵死的一样,没有一点起伏。他往床边走了两步,说:“如果陛下没别的事,我想休息一下了。”

      “塞坦尼尔,我……”

      “陛下,”塞坦尼尔打断他,“对不起,我真的累了。陛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请允许我休息一会。”

      索德的性子在谁面前也没服过软,现在满屋子的侍女和仆人看着,他也不好再低声下气地说什么,想着让塞坦尼尔先休息休息也好,便点头说:“好的。你先休息吧。”转身走了两步,又对达姆斯做了个手势,快步出了房间。

      走出一段距离,索德停下来问跟过来的达姆斯:“你看他情况怎么样?”

      他并没有指哪方面,所以达姆斯想了想才说:“殿下从早上起来一直都很冷静,嗯,冷静得有过头了。至于身体上……我觉得也不太好。殿下有些发烧,刚才在浴室里就晕过去一次,还出了很多血,又不肯让医生看。”达姆斯对这种事也是经验丰富,既然他都说不好,那就真的是不好了。

      索德沉默一会,低声说:“他不想看医生就算了,暂时别勉强他,等梅尔克来了再说吧。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达姆斯答应着转身,走出两步又被索德叫住了。他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索德目光游离着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会才说:“没什么,你去吧。”

      看着索德出了门,艾拉才敢上前扶住塞坦尼尔说:“殿下,我扶您上床休息吧。”

      塞坦尼尔没有拒绝,他实在是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昨夜的伤害是巨大的,自从他醒来后,剧烈的痛楚就一直折磨着他。疼痛从被残酷侵入过的地方蔓延到身体各处,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永不停歇地侵袭。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加剧这种痛苦,每走一步都要用上全部的意志力。

      可是相对于精神,肉`体上的痛苦其实算不了什么。昨夜被撕裂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包括他的自尊和骄傲,以及镌刻在他生命深处的信仰。他的世界在一夜之间毁灭,从纯洁的天使堕落成了污`秽的罪人。他无法忍受自己肮脏的身体,强撑着去沐浴。尽管清洗的过程让他痛不欲生,血流如注,他似乎才能从这种痛苦中找到一丝忏悔的安慰。

      自从被俘到魔界,他就想过自己的结局,不管是被处死,被囚`禁,或是被公开羞辱折磨,他都可以坦然接受,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个。虽然他知道这种事在每一个天界战俘身上都发生过,可在潜意识里却似乎认为索德不会对他做这种事。现在看来,这种信任是多么可笑啊。不管索德表面上说得再漂亮,他终究还是一个囚`犯,和千千万万被凌辱而死的天界战俘没什么两样,还能指望怎样的待遇?

      仆人给他换了睡衣,扶他坐到床上,拿毛巾帮他擦头发。他像木偶一样任由他们摆弄,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的意愿和力气。

      对于天使来说,自杀是被严厉禁止的,所以一直忍耐着,不管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不管前面还有多少屈辱和难堪。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身为副君,失贞即是重罪。就算现在没有人能判他的罪,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下去呢?

      仆人们擦干了他的头发,扶着他躺下去。艾拉过来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忧心忡忡地说:“殿下,您真的不要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你们都退下吧。”塞坦尼尔闭着眼轻声说。

      艾拉摇头,“我在这守着,您有什么需要也好叫我。”

      塞坦尼尔没有再出声。无所谓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无声地祈祷:“万能的父神,请聆听我的祈祷,以您广博的慈爱,救赎我的罪孽,回应我的请求,赐我以永恒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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