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十九）励江东诸葛祭风，定赤壁周瑜纵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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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返回柴桑的第二天，诸葛亮也来到了柴桑。
让诸葛亮措手不及的是，她一回来就看到一个满脸病容躺在榻上的周瑜。
“师姐你怎么了？”诸葛亮几步走上前来问道。
周瑜转过头，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小猪，回来啦。我受了点风寒。你都安排好了？”
诸葛亮奇怪周瑜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走的时候明明还很好，这才几天的工夫。她坐到榻前：“师姐，你不会现在就需要‘凉药’‘顺气’了吧？”
小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低低的声音：“都督，药煎好了。”
周瑜停了两三秒才说：“拿来吧。”
诸葛亮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她拦住了小桥：“好久不见了，我来照顾师姐吧，小桥夫人。”
小桥要说什么，看见榻上的周瑜对她摇摇头，她会意，便退出去。
诸葛亮被药碗烫了：“好烫！”
“小心。”
“师姐，这么烫，喝了坏嗓子，略凉一凉再喝。”诸葛亮说着，把药碗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
“你真的都安排好了？”
“嗯？啊……”诸葛亮觉得最好还是别说。
“荆州、南郡……都安排好了吧。”
“师姐，我们各为其主，眼下共同敌人是曹操，我们还是一个联盟，所以——这个能以后再说么？”
周瑜看着诸葛亮，挺长时间不说话，最后才叹了口气：“也好。”然后周瑜看了看药碗，“药差不多了吧？”
诸葛亮连忙端过来，自言自语：“摸着是比刚才好点……”然后她自然的喝了一口试试温度。
就这一口，诸葛亮扭头就全吐出来了。
勺子叮当一声砸进碗里，药汁溅起老高，伴着诸葛亮震惊的声音：“师姐，这、这是什么药！”
周瑜把头转向里边：“祛风寒的药，我也不懂，医官开的。”
诸葛亮又低头闻了闻药汁的气味，脸色难看的能拧出水来：“师姐，那我倒是想知道，哪个医官会用朱砂和麝香给人祛风寒的，医官敢开这种药的拖出去砍了不冤。”
周瑜不说话。
诸葛亮喊道：“小桥！”
小桥应声进帐：“诸葛先生有何吩咐？”
“都督煎药的药渣呢？拿来，我要检查。”
小桥咬着下唇：“嗯……扔掉了。”
“扔掉了？”诸葛亮厉声道，“扔哪儿了？去找！”
周瑜伸手拉住诸葛亮的鹤氅：“你何必难为她，小桥先出去。你若想知道药方，我告诉你就是了，方子是我自己开的，三两朱砂，三两麝香，三两红花……”
“师姐你这是吃死人的节奏啊……你要真嫌命长，我这儿好方子有的是，保证痛苦小见效快你要么？”
周瑜继续不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师姐你用了这么多活血化瘀的凉药？”
其实诸葛亮大致猜得到，周瑜不说也没什么关系。
诸葛亮见周瑜不愿意回答，压低了声音：“是谁的孩子。”
看周瑜眼圈泛红，诸葛亮不问了：“反正我大概也猜得出来。不过，师姐，你这样私下里解决了，他知道吗？他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你确定他不会为此和你翻脸？”
“这个我已经打算好了，”周瑜总算出声，“小桥，把人带进来。”
大帐里不一会儿就进来几个少女，都是十三四岁年纪，生的娇媚可人。
看见诸葛亮吃惊的表情，周瑜小声补充：“准备最近就送过去的。上次跟母亲……啊，吴太夫人就提过此事，他的后宅不能没人，我又不能……”
周瑜挥挥手让人又退出去。诸葛亮这才回过神来：“师姐，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是根本不想要他的……，还是形势所迫，大战在即，你不敢分心？”
周瑜想诸葛亮说话果然尖锐，难怪和她辩论的都要吃亏，总是能戳在对方最疼的地方。
“……你就当是我……被形势所迫吧。”
此话一出，诸葛亮也良久无语……最后她叹着气，站起身来，走到几案旁，扯过一块绢帛，忝了笔，动手开始写药方：“师姐你那个药方不能用，全是厉害的凉药，没有温补的药材搭着，会出人命的，我重新给你开一个温和一点吧。”
“你还会开药方？”
“嗯，跟我爷爷学过一点，老人家当年把古典那套东西逼着我都学了个皮毛，药学方面还让我背过千金方。”诸葛亮答应着，写了一副方子，“肉桂二钱，牛膝二钱，红花一钱就够，活血化瘀就靠它们，倒是当归要用八钱，能活血还能补血，还有……对了师姐，我一会儿再准备一副补血的方子，给你之后用。这几日饮食起居要注意，别落下什么毛病。”
诸葛亮写完了，把方子给小桥吩咐她去取药煎药，诸葛亮又扯了一块绢：“师姐怎么写？”
“什么怎么写？”
“这么大的事儿，不汇报一下么？反正早晚也要说，你不如先说了，比他从其他途径知道总要好一点。”
周瑜想了挺长时间：“等等，事都办完了再写。”
诸葛亮代笔的请罪书和六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妹子一起送到孙权面前的时候，孙权剁碎了自己的书案。
有诸葛亮盯着照顾周瑜，事情总算还顺利。
“小猪，你说这仗怎么打？”周瑜躺着办公，把手里的竹简拿起又放下了。诸葛亮的药方开的不错，后期调理也说得过去，周瑜已经可以自如走动了，不过诸葛亮怕她有事，建议还是再多休息几天。
“历史上不都写了么？”
周瑜苦笑：“大冬天我去哪儿找东南风？而且，你还记得历史上风是哪一天起的了么？再说，曹操用没用连环计你知道么？”
诸葛亮不以为然：“连环计好说，师姐你派个人去打探不就得了？风的问题……这个我管不了，我只知道一个简易天气模型，能帮你算算大概什么时候有什么风，但是准确率不高，而且误差大。”
“比如呢？”
“准确率低于30%，误差正负20天以内。”
“……”
“不过总可以试试嘛，要相信科学。”诸葛亮安慰的说。
周瑜无奈的命人去唤吕蒙来。诸葛亮发现周瑜好像什么事儿都喜欢叫吕蒙做：“师姐，你怎么什么事儿都麻烦子明将军啊？”
“别人我哪里指使得动。”周瑜也是不得已，从被孙权任命为“左都督”之后，“右都督”程普就很不高兴，头一次点卯就没到，派了儿子做代表，周瑜不得不忍着对方的挑衅，还要好言安抚。没几天周瑜又发现了箭只不足，问鲁肃的时候鲁肃一脸为难，细细追查才知道有人拖延了工期，周瑜下令审问，对方却反驳说这仗必输，有什么好打的，不如痛快败了，也好死心投降，周瑜气的浑身发抖，这次不再留什么客气，命人执行了军法。
诸葛亮作为客居，实在不好说什么，她只能在心里替周瑜叹息一声：这仗打得，真不容易。
还好黄盖老将军和鲁肃助画方略都十分尽心，吕蒙陆逊一干新人骨干也还得力，不然日子真不用过了。
吕蒙进帐领了军令，周瑜让他乘一只快船，夜间偷窥曹营水寨，目的只有一个：看清对方是不是用了连环锁。吕蒙是听清楚任务就走，从不质疑周瑜的命令。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回来了，说是被曹操发现了，幸好对方船不如东吴快，没追上他，最重要的是他带回了该带回的消息：曹营的大船确实是铁索相连，看了好几处，无一例外。
诸葛亮轻拨羽扇：“师姐，倒也不用怀疑，从客观事实来说，北人不惯舟楫，就算他们防备了火攻，不想用连环锁，可是面对那么多士兵生病的情况，他们最后为了保存战斗力也还是会用的，仗总要打，没人了还打什么。”
周瑜点点头，陷入沉思，诸葛亮知道她在想火攻的事情，也不去烦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来报，曹营有人自称蒋干蒋子翼，求见周都督。
诸葛亮一听就笑了：“师姐，说客来了。”
周瑜也笑了：“嗯，子翼早年也是江淮名士，和我一起读过书的。”
“师姐要见见么？不见也没什么的，反正蔡瑁张允不在，诈降信用不到了。”
周瑜知道诸葛亮是在开玩笑，也不放在心上：“见总是要见一见的，明明白白告诉他绝了让江东投降的念头，也绝了江东某些人的念头。”
“哪里那么好绝。要想让那些人死心，除非大胜曹军，没第二条路走。师姐还记得上党史课的时候，白纸黑字某位民主人士在抗美援朝时期通敌叛国的表现吧？”
“是啊，还是要赢……”周瑜一掀被子，“我要开群英会了，小猪你要不要来？”
“我？我免了，你们江东的群英，我凑什么热闹？我先去别处溜达溜达，替蒋干先生找一处好的软禁地吧。”
两人说说笑笑，周瑜唤小桥来帮自己更衣，指明要那件最华丽的锦袍。诸葛亮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师姐，多穿一件，夜风凉，你身子还没大好……酒要少喝。”
周瑜看着诸葛亮诚挚的眼神，微笑着点头让她放心。
按周瑜的安排，在前线的文臣武将全部盔明甲亮锦袍玉带的随她去迎接蒋干。
见了面，饶是丰神如玉独步江淮的蒋子翼在这般阵势之下也难免被衬托的有点寒酸。
好在蒋干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慌乱，从容上前施礼：“公瑾兄，还记故人否？”
周瑜笑着一把拉住葛衣布巾的昔日同窗的手：“子翼，多时不见，瑜甚为想念！”说着便携手而行，江东诸人簇拥着，来到军营内。
蒋干身负使命，不敢耽搁，便趁机对周瑜说：“公瑾……”
周瑜却没给他机会：“子翼此番远涉江湖，果然用心良苦，乃特为曹营说客，是耶否耶？”
蒋干脸色稍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兄何出此言！故人相见，聊叙别情，何以认我为说客！既然如此，干请辞。”说着便回身要走。
周瑜把他拦住：“我虽不及师旷之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子翼此来，既自白非为说客，在场众位皆是证人，今日只叙过往，不谈军务便是。请至大帐内摆酒！”
于是众人入内，分宾主落座，上酒上菜，周瑜解剑给吕蒙，令其监酒，说自己已经在老朋友面前说了不谈军务，那么谁敢谈军务的，便是违反军令，军法从事。
蒋干不能开口说正事，只能敷衍着吃吃喝喝，跟周瑜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被周瑜揪着一路敬酒，一边想办法，可是想来想去，看到周瑜不停打断自己的思路，身后还有一个满脸严肃随时准备砍人的监酒官，蒋干觉得什么也说不了了。
酒宴没持续多久，周瑜命人送蒋干去休息：“子翼，我不日将破曹，现下许多机密军情要处理，不便留你在此处，你先到客馆住下，三日后，一切安排妥当，我将摆酒与子翼赔罪。”说完也不等蒋干分辨，便嘱咐诸葛亮带来的两个从人带蒋干下去。
蒋干住的地方，是诸葛亮安排的，军营后面一座长有茂密竹林的小山包。诸葛亮命人把竹林做了处理，路径上按五行八卦简单的围出相通的小路，就造了一个简单的八卦阵出来——好进不好出。尤其是对蒋干这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人来说。秘密在于看起来有路，但是在路上走，就成了一只沿着环形管壁前进的蚂蚁——看起来路是直的，但实际是弯的，你只要按照标示的路走，基本上就一直在转圈圈。当然诸葛亮时间有限，这个八卦阵极为初级，有一个最简单的破坏方法——不按路走，自行其是，以暴力破坏规则。但是蒋子翼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人，这个阵的目的也不过是困他几天让他没办法下山刺探军情罢了。所以诸葛亮就只是简单布置，在重点位置上额外安排了一些人手看着，别的，就由着蒋干自己转圈圈去吧，反正一日三餐不缺他的。想跟着送饭的人下山？行，但你确定能跟上？
蒋干在山上只绕了一天的圈圈就放弃了，他索性等三天过去。第三天，周瑜果然派人把他请到营中，先带他参观军营，告诉他，粮草军械和士兵的精神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傍晚，依旧摆酒，众人依然华服盛装前来。酒至半酣，蒋干想争取最后的机会劝说，周瑜却不等他开口就命小桥抬箱子来，蒋干有些错愕，不知道周瑜要干什么，直到小桥命人把十几口箱子抬至场中。
周瑜以目示意：“打开。”
十几口箱子尽数打开。
蒋干凑上前看，惊讶的发现一半装满了各种华服，绫罗绸缎绢纱棉麻，春秋冬夏各色时装，祭祀朝会宴饮游猎各种场合的衣服，应有尽有。剩下的一半里转满了金银珠宝，玛瑙玉石，古董文物，各种珍玩。
蒋干正在眼花缭乱，周瑜已命人合上箱子抬走，然后她转而对蒋干说：“此乃江东历任主公亲赐，不知曹公能如此待君否？”
蒋干不能答对。
周瑜拉着蒋干的手，微笑着对他说：“昔日与子翼同窗，各述其志，我言他日随明主受重用创不世功业，肝胆相照名垂青史，子翼深以为然。如今瑜已得其主，只欠一场不世功业耳。丈夫处事，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行计从，祸福共之。即使苏、张更生，郦叟复出，犹抚其背而折其辞，岂足下幼生所能移乎！”
周瑜说完，旁边伶俐的小桥早已捧上一把佩剑来，周瑜指着剑对蒋干说：“此亦主公专赐，命我总领此次事宜。”说完，周瑜拔出剑来。
“今日群英聚会，殊为盛事！不可不作歌相合！”周瑜觉得有些醉意，亦有些快意，也不顾蒋干的脸色，执剑高歌。
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功名既立兮，王业成。
王业成兮，四海清。
四海清兮，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兮，吾将醉。
吾将醉兮，舞霜锋。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十九）励江东诸葛祭风，定赤壁周瑜纵火（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