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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三十五)万年之日长恨矣,千载谁堪伯仲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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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说的是鲍勋的事情。
      这是司马懿没想到的。
      鲍勋是鲍信的儿子,鲍信和曹操的交情很好,远在各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鲍信以命换命,救过曹操。因为有这层关系,曹操虽然没有认鲍勋为义子(他的义子也太多了些,当然,也可以说他认义子的条件是看义子的娘长得怎么样……),但青眼有加是少不了的,鲍勋后来出仕,荐书是陈群写的。黄初四年他当上御史中丞的呼声很高,曹丕看着奏章本来还犹豫,因为这上面的推荐人也是陈群打头,钟繇、华歆等俱列名在后,这批人和当初曹操时候举荐鲍勋的人差不多一样,曹丕也不大喜欢他们这样名目张胆结党,于是不批直接退回,如是几次,最后一次曹丕打开奏章,发现又变成了第一次的奏章,刚想发怒,却突然发现推荐人名单发生了变化,最后多了一个人签名:
      司马懿。
      曹丕马上就同意了。
      不然司马懿肯定会被孤立得很厉害。
      可是鲍勋升官并不代表他和曹丕的关系会变好,他们的梁子在建安年间就结下了。
      郭煦的弟弟仗着职务之便贪污,黑了官布,犯到了都尉鲍勋手里。那正是外人都以为曹丕宠爱郭夫人的时候,郭煦不敢求情,她很聪明的每次在曹丕来的时候都用小鹿般哀怨和隐忍的眼神看他,但就是不开口,曹丕出门总听见别人暗地里说他宠妾的弟弟偷点布都要被弃市里了好没面子……曹丕很想证明自己,救出这个伪小舅子,可他担心自己这么做在父亲面前失分——他那时候还不是世子,于是他派吴质等人明示暗示鲍勋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这事儿就算了,反正父亲曹操也不会对那么点官布上心的。
      但鲍勋居然毫无反应。
      “你如果真想救人,应该亲自去和鲍勋说。”司马懿那个时候被郭煦缠得不胜其烦,为求个安宁只能主动来支招。
      “可我爹会知道……”
      “这么点小事,如果魏王会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鲍勋告诉他了。你觉得鲍勋有这么大胆子?他如果真的有这么大胆子,那他早就自作主张放人了,就是因为他害怕魏王追究,所以才公事公办,丝毫不敢越格。”
      “可要是万一……”
      “没有万一。就算万一有其他人上报魏王,鲍勋这么胆小,也一定不敢把你供出去的。”
      曹丕于是就放心的亲自给鲍勋写信讲情,而且讲了好几次,结果鲍勋一直到把郭弟弟弃市,都没搭理这茬。
      曹丕因此恨透了鲍勋:“他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司马懿叹了口气:“胆小就罢了,还蠢。若我是他,既然已经决定得罪你了,按你的习惯将来是一定要报仇的,那我何不干脆搏一把,将物证交给魏王?他居然全无这等打算。”
      后来的事情就是曹丕当了世子,曹操去世,曹丕当了魏王,又当了皇帝。
      在曹丕当皇帝期间,他报了不少仇,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要杀曹洪,这次是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在朝堂上闹得很大,司马懿知道他到底要报当初曹洪拒绝了一百匹绢的仇,也就由着他去了。最后逼得卞夫人郭皇后一齐出面,满朝元老都来求情,曹丕始终不为所动。后来是一个不知名的人偷偷教给曹洪,让他给曹丕上表,谦恭自罪,赞颂皇帝,总而言之就是曹丕是个顺毛捋的猫,你跟他对着干他肯定要炸毛,这么做,或许能够不死。
      曹洪真的这么做了,在表章里把自己过去的辉煌经历贬低得一钱不值,哀哀的请求曹丕饶过他昔日的卑鄙无知,曹丕把他放出来后,他叩谢天恩,一路在大殿上跪行,那不堪的景象,大臣们都用袖子遮住脸,不忍再看了。
      司马懿跪坐在当场,却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一句话:卑微到尘土里,然后开出一朵花来。
      呸,都卑微到尘土里了,还开得出什么好花来。
      与曹植相善的杨俊也死了,曹丕是因为他治下的集市不够热闹而把他抓起来的,没说杀他,可也一直不肯赦免,司马懿也为杨俊求过情,因为杨俊并没有诋毁过曹丕,你不能因为这人跟你弟弟走得近跟你走的不近就不跟人好了不是,这种占有欲跟幼儿园小孩儿有什么区别啊。但曹丕就是不许,最后杨俊自杀了,死之前明明白白的说:“为免祖宗蒙垢,家小得咎,俊知罪矣!”
      所以鲍勋的悲剧早就开始倒计时了。
      但不得不说,鲍勋胆小,有胆小的好处,他行事很谨慎,让你挑不出什么错来。
      可问题在于,他谨慎,不代表和他有关的人也很谨慎。
      曹丕最后一次征吴不成,返回的路上,在陈留驻扎过。仓促间,陈留没有准备好曹丕住处的道路,行军打仗么,一切从简,那些道路就只是设立了标志。陈留太守孙邕见驾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天子之道”,被人告发了,卷宗发到鲍勋这里来。鲍勋仔细查阅了各项规章和判例,按例判了个“止不举报”,结果告发的人一路举报到曹丕那里去了,曹丕立刻说鲍勋包庇,命廷尉给鲍勋拟罪,廷尉就说判五年有期徒刑吧。
      后来吴质等人和司马懿感慨,说要是事情到此为止,也许一切都有挽回余地,但是有些人实在不懂见好就收,人哪,贪心不足,是不行的。
      司马懿在园子里掐下一朵牡丹,递给跑出来的司马清河,说季重啊,有些事不能假设,而有些事,不必假设。
      总之最后鲍勋没有入狱服刑,三官去曹丕面前争谏想按律判个罚款了事,曹丕大怒,直接说了一句诛心的话:
      “勋无活分,而汝等欲纵之!”
      所有人听了这句话都抖了抖,原来鲍勋的死早已注定,从他得罪曹丕的那一刻起,他多活的每一天,其实都是赚了。

      “勋既殒,家无余财。”辛毗对着司马懿感慨。
      司马懿未置可否,在她心里,把自己弄穷了不叫本事。
      看了不少打仗的事,也看了不少战备的事,司马懿深刻觉得弄不来钱的清官统统都是扯淡。
      对了,听说有个贩铁的小贩,在长安赚了一笔,因为长得极其漂亮,被很多人记住了,这人似乎很有经商的天赋,是个草根励志的典型。他叫什么来着?哦,对,叫石苞。
      辛毗看出司马懿的心不在焉:“陛下……有意为勋翻案。”
      “不可。”司马懿想都没想就把这提案否了,“鲍勋的死罪,是先帝亲自审定的,如今先帝大行未久,陛下即认先帝之决为冤案,先帝何以自处?陛下何以自处?”
      “先帝劳碌国事,难免一时失察。勋为人清廉,民望极高,闻其死,朝野俱痛哭,以为失贤。今陛下欲顺天应人,为其昭雪,朝堂与江湖皆欣喜若狂,大将军也当体察民意啊。”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他们懂得些什么!不过是道听途说,就自以为正直。鲍勋所为,先帝已有定论,何必多言。”
      看司马懿态度强硬,辛毗颇觉为难,捻了捻髭须:“镇东大将军等三人俱同此论,抚军大将军何必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马懿大笑道,“辛侍中这就是诳我了。否定先帝之言,子丹将军第一个不会赞同。陈文长那里恐怕也要斟酌,所谓三人,怕是只有曹文烈一人吧。”
      辛毗哑口无言,曹叡提出此事的时候,当即表示赞同的,确实只有曹休。
      “大将军,实不相瞒,这是陛下的意思,您总不能抗旨吧?”
      “辛侍中,旨意何在?”
      冷冷的声音,门外走进一个青年,端着姜茶,正是司马师,辛毗冷不防听见这声音,打了个哆嗦。
      “陛下若有旨意,我父自当奉旨行事。不然——口说无凭,今日废先帝之议,平反鲍勋,明日是不是就要废太祖武皇帝之决,给孔文举平凡了?听说为孔文举喊冤的可比为鲍勋喊冤的多多了。”
      司马师放下姜茶,一番话说得咄咄逼人,辛毗的汗当时就下来了。
      “师儿不得无礼!你先出去。”
      司马师退出去,辛毗也待不下去了,他只能告辞。

      第二天的朝会,司马懿就知道必有一番恶斗。
      果然曹叡当场就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曹休当即表示赞同。
      陈群与曹真默然不语。
      曹叡眼光一扫:“司马懿,你说呢?”
      即使是皇帝,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也是不尊重人的。
      “臣以为不可。”司马懿还是像昨天面对辛毗的说法。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辛侍中昨天没有把臣的意见带给陛下吗?”司马懿这话说的略有讽刺。曹丕才躺到首阳几天啊,曹叡就等不及改弦更张了。司马懿这么想着,全然不想曹操去世之后,曹丕也把老爹的政策基础毁了个一塌糊涂,虽然曹丕没有曹叡这么着急。
      “放肆!”
      “先帝大行未久,陛下如此作为,告庙之时,如何面对先帝!”
      “朕的家事还不用你来置喙!”
      “臣受先帝所托,匡政安国!陛下的家事,便是魏之国事!臣岂有不诤谏之礼!陛下不忧身后事,臣不能不忧百年之后见先帝于地下!”
      “你……”曹叡很想拍案,但他现在是皇帝。
      朝堂上一时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夏侯玄看看所有人都不多言,身为曹叡的姑表兄弟,他自觉不能不说话,何况,他看司马懿,也不是那么顺眼,他一直不懂夏侯尚为什么答应把女儿嫁给司马师。
      “抚军大将军,记得太祖武皇帝在时,对你评价不低,说你非久居人下之辈,你刚才却说忧百年之后见先帝于地下。玄不才,请问你,想怎么见先帝于地下?是带着民富国强的魏国去见先帝,还是带着一个民怨沸腾满目疮痍的魏国去见先帝?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想带着魏国去见先帝?”
      司马懿盯死了夏侯玄:“太初,陛下面前,有话不妨明言。”
      “鲍勋之事,朝野已有公论,先帝偶失,错杀之。今陛下广开言路,从万民之善,欲昭雪其冤,朝野无不以陛下为圣主,以此事为公断。大将军却从中百般阻挠,是要搅得天下怨怒,以陛下为昏主?若再因此引得四方动荡,大将军——罪莫大焉。”
      夏侯玄末尾还加了个很夸张的叹气。
      “一个鲍勋,怎么就会引得四方动荡?太初,你也太看得起鲍勋了!”
      但夏侯玄这番上岗上线的话却很得曹叡的赞同。
      在曹叡的心里,司马懿就是这么想的。
      他慢慢的从阶上走下来,走到司马懿近前,俯下身,他隐约记得自己没有离司马懿这么近过。
      “太初不说我还忘了……‘鹰视狼顾’‘非人臣’,太祖皇帝说的没错啊,你对毁我曹家一向不遗余力……我皇姊是你逼死的吧,父皇崩逝时你离得最近,大臣们都不在,你做点什么手脚很容易吧?”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爹真是瞎了眼,才会一辈子都这么信任你,临崩还对你委以重任!”
      啪!
      所有人都傻了。
      曹叡惊愕得无以复加,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人扇耳光,连他爹和他母妃甄氏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司马懿怎么敢!
      “你怎么敢这样说先帝……”司马懿气得浑身战抖。
      曹叡突然回过神来,他怒不可遏的去拔剑:“你竟敢……”
      “陛下!陛下息怒!”陈群就在旁边,他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曹叡,“陛下息怒啊!”
      夏侯玄也反应过来了:“司马懿!你怎敢藐视陛下,还……来人啊!将司马懿下狱,交付廷尉议罪!”
      “我看谁敢!”
      司马懿一声大吼,武士们都不敢上前了。
      “我受先帝托孤之重,规范陛下的言行,也是我的责任,你们谁敢上前!”
      曹丕的名头还是好用,曹叡自然可以对父亲不那么尊敬,他毕竟是亲儿子,又是现任皇帝,怎么说都占理,其他人就没这种好运了。
      被陈群拦住的曹叡此时终于恢复了理智,他怒气冲冲的整了整冕旒,呼唤武士把司马懿拖下去:“司马懿自命不凡,藐视皇帝,其心昭然若揭!来人!把她拖下去,严加审讯!”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吴质出来求情了,还有一帮跟着他求情的,陈群见此情景,也出列跪倒:“陛下,司马懿毕竟受先帝托孤之重,不可不查啊!”
      那意思就是您都已经要改老爹的判罚了,人事方面,就给老爹留点面子吧。
      “今天你们谁也不要拦着!来人啊!把司马懿拖下去!”曹叡是真的气坏了。
      跪在司马懿身后的司马师突然不声不响的走到前面,向曹叡跪倒施礼:“陛下,臣父已侍奉二朝,老迈昏庸,故而方才举止失当,请陛下看在他年事已高,饶恕其罪,令其回家自省。臣为人子,当代父赎罪,请陛下降罪于臣,臣一家深感陛下厚恩。”
      司马师的举动让曹叡暂时停下了追究司马懿,他看着司马师:“司马师,你愿意代父赎罪?”
      “是,我朝素以仁孝治天下,臣理当践行。”
      司马懿吃惊的看着司马师:“师儿!”
      “好!哈哈哈哈哈!好!”曹叡扔了手里的长剑,“司马师,你口口声声代父赎罪,你赎得起吗?朕要是判你斩首呢?”
      司马师并无惧色:“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陛下!”陈群急忙奏秉,“司马子元所说有理,司马懿固然有罪,念其老迈,姑且恕之。司马师愿代父赎罪,其情可悯,陛下略施薄惩,令其日后戴罪立功也就是了。”
      “略施薄惩?”曹叡已经回到阶上,正襟危坐,就是左脸有点红。
      “是。”
      “好。”曹叡答应得很痛快,倒是给陈群面子,陈群刚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曹叡的话就让他轻松不起来了,“司马懿老迈昏庸,朕就不计较她殿前无礼了,乱棍打出!司马师,愿代父赎罪,孝心可悯,朕免其一死,但活罪不饶,来人!把司马师带至殿前,杖八十!”
      司马师听了这个数字,叩首:“谢陛下。”
      “师儿!师儿!”司马懿眼看着大儿子被武士架出去了,心中开始懊悔自己的举动。
      原来我也是会后悔的,司马懿想。
      她本来要追着儿子,但被其余几个武士拦住了,领头的十分客气,小声说:“司马大将军,您还是快走吧,陛下正在气头上,您要是执意不走,陛下再改了主意,太子舍人这顿打就白挨了,说不定您也赔进去。您自己走了,我们这棍子也不用拿出来,您走的也体面。”
      “走吧,仲达!”陈群等人也劝。
      司马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殿门口的风让她突然清醒了,好像这是黄初元年的铜雀台上,也是这样的风,司马师搀扶着裹了大红披风的自己慢慢走下高台。
      如今已经是太和元年了。
      板子打在□□上的声音“嘭”“嘭”的,司马懿的身体跟着这略显沉闷的声音的节奏,轻轻颤抖。
      司马师怎么不喊。
      他会不会被打死。

      司马师没有死,虽然已经算是半死了。
      动手的人不知道是听了哪位高人指点,总算手底下留了情,只是把司马师打得血肉模糊而已,双腿有骨裂的现象,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不过,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卧床了。
      司马师是被人抬回家的,直接进了自己住的院落,下人全赶出去了,夏侯徽也被他一句“滚”撵出来,眼泪不停的掉,一半是被可怕的伤吓得一半是因为司马师的态度感到委屈,可怜她这时候还怀着身孕。
      “没你们的事,都走吧,药给我。”司马懿把儿媳和仆役之类都打发走,一个人来给儿子上药。
      司马师现在肯定不想见这些人,尤其是夏侯徽,夏侯玄的那几句话在朝堂上实在是火上浇油。
      司马懿坐到看上去像是昏迷了的儿子旁边,掀开沾满血的锦被,臀部和大腿惨不忍睹,这还得说是在宫里紧急处理过的。
      在军队混了多年,司马懿对于各种伤还算有心得,她小心的解开已经简单包扎过的白布,将药膏涂在受伤的部位,再用新的干净的白布包扎好。
      “爹……”司马师没有真正昏过去。
      “嗯?”
      “您不用替我……替我难过……”
      “爹没有。”
      “我明白……都是您儿子……”
      “不,”司马懿打断了司马师,“这世上,只有你和昭儿才是我的儿子。”
      司马师很欣慰,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他勾了勾嘴角。
      司马昭此时在扒门,他出去鬼混刚回来,就遇上这么大的事儿,听说哥哥被曹叡给打了。
      “昭儿!进来”
      司马昭被司马懿戳穿,只好走进来:“爹,大哥。”
      在司马昭按惯例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前,司马懿先问他了:“今天送你回来那孩子是谁?”
      “啊……呃?”
      司马昭一时都没听明白。
      “我问你跟谁鬼混去了,都混到家里来了。”司马懿这么严厉的问话却说得很平淡,手底下一点也没放松。
      “那个……”司马昭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猛地被这么一逼问,他不知道怎么说。
      “是元姬。”结果是司马师替他回答了,语气是和他爹一样的平淡。
      “是王肃的女儿吗?”
      “是。”
      司马昭目瞪口呆看着爹和哥哥用事不关己的口气在讨论他的事情。
      “你以后离人家女儿远点。”司马懿说。
      司马昭半天才反应过来司马懿这是在说他。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不要拖累人家。”司马懿上完了药,潇洒的一封药瓶子,起身离开。
      剩下司马昭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三十五)万年之日长恨矣,千载谁堪伯仲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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