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赋》文征明养跳蚤

25、第二十四章、玄机初现

　　东方之既白，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琴儿从定中醒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握了握手掌，充沛的水仙元力立刻在掌中凝聚。像胶体一样在掌心晃来荡去，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水仙元力欢快的鸣动。她所能操纵的水仙元力，居然在一夜间进化成了冰魄流浆，幻灭神剑的增幅能力果然了得。
　　这还要从昨夜给明心找住处的事情说起。既然竹枝剑把明心从储物手镯里踢了出来，琴儿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叫明心强行住回去。想想既能方便双修，又可以不动用储物手镯的地方，只有丹田气海了，那里是仙体气循环的终点。飞升仙界以后，紫府元婴经仙气改造，凝聚成更加纯净的混沌仙婴，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丹田气海，具体些便是肚脐下两指处的地方。
　　从生理学的角度说，仙体和人体的构造是一致的，也存在气血循环。仙体血循环和人体一样，在心脏的地方汇聚，而气循环在常人就是呼吸间进出肺腑便完成的事，修炼者则刻意控制气循周身经脉而环，从而大大降低身体新陈代谢的速度，这之后再辅以有效的修炼方法和丹药，让身体感悟到天地灵气并吸纳修炼，长此以往地积累下去，人就能够平地飞升了，顶不济的也可混个高寿。
　　既然丹田气海是混元仙婴的家，自然不可能随便就让明心住进去。混沌仙婴除了心甲之类防御性仙器保护外，都有自己的气罩。琴儿作为心禅宗弟子，仙婴外面还多出一个泫极光罩，她那些没有外壳的幻器都逡巡在光罩之上，随时保护着主人。
　　有了泫极光罩，琴儿的仙婴修炼速度大大提高，就连有了外壳的炎精剑剑灵也一直都是附在泫极光罩上面跟着主人修炼。丹田气海本就有浓厚的仙元力储存，加上泫极光罩的增幅，炎精剑再笨也不会老老实实放着便宜不占，呆在储物手镯里，所以竹枝剑可欺负的对象只有明心，他做梦也没想到把明心成功踢出去以后，他的新家让炎精剑都为之眼红。
　　现在用内视法观看琴儿的丹田气海，有无数涌动的仙元自四面八方奔腾地流向中央的泫极光罩，淡紫色的泫极光罩永远在高速旋转着，里面端坐着一个银白色的仙婴，小小仙婴的膝头横放着一把金光耀眼的琴。仙婴偶尔会醒过来，把琴抱在怀里，或者抽出幻灭神剑让它自己在丹田气海里兜兜转转。只见一琴一剑各自逡巡着耀眼的金色和银色的流光，呼吸间吐纳着海量的仙元，活像两条肺活量巨大的鲸鱼，无限量地提纯着泫极光罩吸收来的仙气。当然，这样的好处炎精剑也跟着分到了不少，她现在稳稳地站在三昧真火后期的境界，吐出来的火焰甚至隐隐有了进入焚天烈焰阶段的迹象。
　　只是，这顺便的又带来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紫金瑶琴五行属水，幻灭神剑也是如此，有如此强大的两个水属性仙器同她双修，琴儿只能选择，也必须选择修习圣水宫的心法或剑诀了。天地五行按力量的稠密程度共分十阶，琴儿的火仙元力才不过三阶上的三昧真火，她的水仙元力已经直追五阶的冰魄流浆了，这么精纯的水仙元力如果再不及时加以疏导和控制，必然会产生不好的副作用。
　　啊啊啊，她该怎么跟炎绯师父说明？幸好有五行丹的存在，尽管水仙元力已然强悍到难以驾驭，她仍可通过此法大大分薄这个日渐膨胀的水仙元力，暂时还可以拖一拖，幸好幸好..放下不安的情绪，琴儿把目光从手上移开，发现明心正在微笑地看着她。
　　这家伙也真够牛的，几个时辰前还奄奄一息、摇摇欲坠呢，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
　　“你..没事了？”琴儿试探地问，表情甚是不可思议。
　　“嗯，八成左右，”明心点点头，笑道，“谢谢你，我至少可以把自己弄得正常点了。”现在的他，恢复了以前乌发黑瞳的年轻男子形象，甚至还比以前略显丰满——长胖了。
　　琴儿捏捏他的脸，笑道：“一夜不见，居然长胖了这么多，捏起来都肉乎乎的，小心过几天发福了哦。”明心知道她在开自己玩笑，毫不介意地笑了笑，逗她道：“胖一点不好么，可以让你天天捏我的脸啊。”
　　“哼，”琴儿斗嘴向来不行，只好认输，由明心抱着去炎绯那儿上课。
　　没想到刚一进门，她就被坐了一屋子的，还一脸严肃的几十个老道吓住了。
　　琅寰仙阁的禅房都设有防止打扰的阵法，琴儿和明心虽有实力探入，但出于尊重的角度考虑一直都没有这么做，所以推开门以后，均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为首的老道正是兰亭仙尊，他脸色苍白，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正轻声跟身边穿蓝衣的老道交谈着，两人神情均显出了哀伤和激愤，见琴儿和明心站在门外，他淡淡道：“琴儿，进来说话，紫金瑶琴也一起进来。”
　　明心看了琴儿一眼，琴儿伸手拉住了他，示意不要惊慌。
　　“琴儿拜见师祖。”琴儿向周遭的前辈们一揖到地，明心也跟着拜了拜，他素来高傲，当真是除了主人从来不跪。
　　兰亭也不在乎这些小细节，立刻问道：“夜家真的是天青魔刀灭的？”
　　琴儿一愣，兰亭仙尊开门见山，没想到关心的居然是这个，当下如实答道：“她是这么说的。”明心垂着头，他听见持法灭了人家满门，竟丝毫不觉得吃惊。
　　“紫金瑶琴，这件事你怎么看？”兰亭转而问明心，在场众人脸色顿时难看了，紫金瑶琴可是魔器啊，跟天青魔刀同类，又怎么会说出公道的意见来，兰亭仙尊为什么还要询问这个魔器的看法？
　　明心笑了笑：“我的看法，就是主人的看法，还是主人说好了。”他自知身份，还是把皮球踢给琴儿好了，琴儿要是想不出来，大可以再找个理由把球踢回来。
　　“我觉得似乎并不简单，对方想必知道我身怀紫金瑶琴，血案发生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天兵来我房间搜查紫金瑶琴。而且夜家身为天庭排行第二的世家大派，想必根深叶大、高手如云，如果事先没有精密的筹划，就是天青魔刀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吞掉上百条人命的。”琴儿缓缓地说，目光沉静如水，似乎上百条“仙命”在一夜间蒸发了，跟日出日落一样平常。
　　“哦？”兰亭笑道，眼神渐渐变得有趣了，“听天将说紫金瑶琴昨夜解印，竟是重伤垂死、奄奄一息，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恢复得这么快，要知道封印和重伤都是很容易编造的。”
　　琴儿也笑了，笑得像空谷幽兰一样，显得空灵澄彻：“想不到师祖这么喜欢开玩笑，早知道我就该拜如大自在宫，然后上吊自杀再投胎圣水门下，想必现在就不用为修炼的事情烦恼了。”她谈笑自若，说的话却一语双关，云渊和水惜香坐在其中，脸色也不禁变了变。
　　“琴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渊祖师冷冷地插言道。
　　“舍近求远，曲突徙薪，我紫玉琴想要杀人，绝不会如此麻烦。”琴儿淡淡道，“各位师祖如果不愿意相信晚辈，不妨直说。”她的话直截了当，凛然正气从身上迸射而出，小小的身体似乎也在一瞬间高大了起来。
　　“嘿嘿，我们..也不是不相信你，不过问问罢了。”兰亭仙尊有些尴尬，毕竟问话是他挑的头，他嘿嘿笑道：“夜家事关琅寰仙阁的经济命脉，我们既然客居于此，少不得过问一二。”话音未落，他指了指身边的老道，笑道：“琴儿，这位就是琅寰仙阁的创始人，地灵门掌教若瞳剑仙尊。”琴儿上前拜他，他微笑着伸手去扶。
　　触碰的瞬间，那个神秘的破锣也似的声音再次诡异地传来：“喂，我说，帮兄弟一把你会死啊？”琴儿浑身一震，就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
　　在考场上，跟她说明心的本体就是银霜飘雪的！现在，居然又跟她说话了！
　　若瞳何等聪明，眼底精芒闪烁，敏锐地看出了端倪。他也不说破，乐呵呵地掏出怀里的物事递给琴儿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件化级仙器之一逆天宝镜，这几天就暂时借给你。只知道一些表象就能分析得如此透彻.紫少宫主，夜家的事情老夫就拜托你了。”
　　看到若瞳把视若珍宝的逆天宝镜双手奉上，所有人的眼里都不禁掠过一丝贪婪的神色。
　　宝贝和心诀向来为世人所追逐，这些师祖尽管个个境界高深，也毕竟未度劫成神，难以摆脱顶级仙器带来的诱惑。
　　琴儿知道接下了自己就有的霉倒了，忙说：“若瞳前辈万万使不得，这逆天宝镜是您老人家的身家性命，琴儿带着他万一有什么闪失，赔也赔不起啊！”说到这里，她忽然担心若瞳到时候会不会打着逆天宝镜损坏的借口，逼她交出明心来赔，当下坚持拒绝，强硬的态度甚至让在座的长辈都有些难堪。
　　若瞳叹道：“至宝当前，紫少宫主迟迟坚辞不受，不是叫我为难么？”
　　琴儿见他态度软了下来，当下劝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既然拜入琅寰仙阁，就应该不计回报倾力相助，这是本分，不需要什么报酬的。何况敌人既然动了夜家，下一步难免会把目光转向琅寰仙阁，这么关键的时候，前辈您不能放下逆天宝镜。”
　　“唉，这一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若瞳皱着眉道，“琴儿，真要跟你讲清楚，还得从琅寰仙阁创派之初，若家先祖留下的三道预言说起。”那个先祖，当然就是若知寒了。
　　“先祖创下这万象化尘阵，本是由竹枝仙子所创伏魔七阵之水木凌天阵改编而来。除了这套阵法，后人还创下朱雀、白虎、苍龙和玄武四相大阵与其遥相呼应，才有了今天琅寰仙阁的这个守护仙阵。”若瞳说到这里，眼神里满是骄傲，“万象化尘阵虽算不上仙阵至尊，但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同样也是整个琅寰仙阁守护仙阵的核心。”
　　“但是就在四天前的招生考试中，整个琅寰仙阵最核心的驱动，被不知名的高手彻底毁了，此后四相大阵也渐渐衰落，现在的琅寰仙阁可以说完全处在敌人的视线之下，他人想要毁灭琅寰，可以说轻而易举。”说着，若瞳神色哀伤起来，“先祖留下的第一道预言是这样讲的：昭明中天，五圣重逢；万象化尘，琅寰绝踪！”
　　琴儿一愣，奇道：“这昭明和五圣指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若瞳叹道，“我今天拜托兰亭道友起卦，通天神卦居然连断三次，显然有法力高强的仙器从中护主，由此导致兰亭道友重伤，实在让若瞳内疚。”
　　他把“法力高强”要的很重，目光灼灼地盯住了明心，显然是在怀疑琴儿。
　　琴儿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也来起一卦好了。”她话音未落，抬手一招。
　　十八枚晶莹的卦子无声地出现在空中，琴儿闭目沉思，默默念起通天神卦的起诀，双手连连结印，促使众卦子不断翻飞，所有老道神情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也弄个半途而废，血溅当场。
　　啪嗒！十八枚卦子渐渐停止了震动，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居然一次成功！
　　众人惊讶万分，炎绯甚至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琴儿脸色苍白地笑了笑，示意明心代她说。明心扶住虚弱的琴儿，没好气地道：“不必吃惊，主人此卦并非以昭明五圣而起。她以夜家的血案而起，所占的乃是夜家的命数。如果所料不差，夜家此劫因炫耀露富而起，找来横祸的宝贝是神界流落仙界的一个玉简，现在正在琅寰仙阁之内。所谓万象化尘，琅寰绝踪。哼....你们个个自以为修炼到了通天彻地，难道没发现琅寰仙阁的气数早就被延续了么？”明心说话比琴儿更不客气，续道，“若知寒先生所占本是琅寰仙阁既定的气数，那本该在万象化尘毁灭的当晚就到头的。你们都知道敌人此行是蓄谋已久，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夜家嫡子自幼隐居焚香小筑吗？”
　　这个消息显然是爆炸性的，除了若瞳还有心禅宗众人，所有人都没想到夜家的血脉居然没有死尽死绝，他们齐齐看向若瞳，带着征询和质疑的目光。
　　“因为我和平天坠受到阿镜的召唤，潜入琅寰仙阁，早在化尘阵被破的当晚就已经跟敌人交手了。”明心毫不客气地说，“你的这个没用的家伙只会四处求救，要不是看在你们招了我和平天坠各自主人的份上，我和阿天才不会现身为你们延续已尽的气数呢。那次交手中，为了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特地放了个半死不活的回去，想必是他泄露了我现身琅寰仙阁的消息，否则..那些天兵怎么可能找得这么准？”他说到这里，双目闪过一丝不屑。
　　明心感觉到了琴儿惊讶的情绪，拍拍她的脸，笑道：“那天我回来晚了，早些是在跟阿天叙旧，然后就听到这没用的家伙乱喊救命，实在是情不得已。”他所指的那个没用的家伙，正是若瞳当作性命一般看待的逆天宝镜。
　　“靠！你他妈的敢说老子没用？”
　　突然，一个喊得震天价响的脏话从人群里传来，只见一个纯金色的老头的样子从逆天宝镜里走出，双目圆瞪，正直勾勾地看着紫金瑶琴。
　　它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十分滑稽，大大的酒糟鼻红通通的，正稀溜稀溜地喘着气。
　　“银雪，有本事找我的本体单挑啊！”他瞪圆了眼睛，哼哼道，“要不是因为我的本体离不开冰寒渊，那天哪里需要向你们求救？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算什么！”
　　“你...你是什么东西？”琴儿从来没看过纯金色的老头，有些诧异道。
　　“他就是逆天宝镜的器灵，我朋友。”明心低低地说，金色的老头哼了一声，胸脯一抬，算是跟琴儿打了个招呼。
　　“那这样好了，既然你很厉害，怎样处理夜家的问题交给你来完成好了，我和明心把这琅寰仙阁里的阵法修一修，反正气数已经被明心延长了，咱们就不妨再延长一些。”琴儿休息了好一会，感觉稍微好了些，她把目光投向明心，问道：“明心，以你现在的实力要完全恢复这个仙阵需要多久？”
　　明心认真算了算，蹙眉道：“修复固然没问题，当年若知寒先生创下此阵，就是我和持法帮忙布的第一个阵。唉，要是持法也在就好了，恢复此阵关键在于重建生死之序，没有持法的话弄起来会麻烦很多，最少也要三个月。”
　　“要是有持法呢？”
　　“半个月，嗯..如果若家传人也愿意出手相助的话，顶多三天就够了。”明心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若瞳，悠悠道：“明心想要重建琅寰的防御体系，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若瞳沉默了，习惯性地把目光转向逆天宝镜的器灵。
　　那家伙一听琴儿夸奖他厉害，兴奋得直搓手，当下全神贯注地考虑起青竹夜家的问题来，完全把若瞳这个主人酿在了一旁。
　　若瞳心下暗叹，最终还是缓缓点点头，道：“好，三天之内，若瞳的性命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