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赋》文征明养跳蚤

13、第十二章、周天古阵

　　踏上宝塔的第四层，琴儿明显地感觉到了滔天热浪冲她迎面袭来。
　　“心儿，心儿？”琴儿一边用精神力呼唤紫金瑶琴，一边四下张望，寻找出路。
　　映入眼帘的是望不到头的石雕群，各种各样石头雕刻成的人物栩栩如生，每一尊石刻的眼睛里都嵌有晶莹剔透的仙石。这些人物按照服饰的不同，分为仙官、天兵、神将、谋臣和仙尊五个样子，每个样子还有不同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是生动。
　　“琴儿，这是竹枝仙子所创的伏魔七阵，唤作五行周天伏魔阵。周天，一名混天，有天地元气浑然天成的意思，所以此阵为五行所化，水、土、木、金、火五行两两相生，分别是水木凌天阵，雷火炎天阵和火木昊天阵，水土钧天阵，还有土木平天阵。这五阵两生两绝，当先从水木平天阵开始突破。”紫金瑶琴的声音柔和地响起，带着必胜的坚定信念一并传达给了琴儿，“记住，抱元守一，全神贯注，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琴儿点点头，但还是觉得很纳闷：明心告诉她这个阵法的名字有个屁啊，这阵法又不是她写的，阵型结构、阵眼排布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不管她再怎么呼唤明心，都得不到对方的半点回应了，明心像是死过去了一般。试了三次结果都一样，琴儿哀叹一声：看来凡事还是只能靠自己！
　　闭上眼睛，琴儿再次进入了抱元守一的冥想状态。心底空明澄彻，在明镜般的精神世界里，她发现整个仙阵好似一条五彩的星河，点点或红、或蓝、或青、或黄、或褐的光辉在幽幽地闪烁着，那些难道是镶嵌在石像上的仙石么？琴儿暗自猜测，睁开眼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七点火红色的光点正好对应在眼前这个神将的眼、臂、腿和腰上。神将双目圆睁，手持一把虎头石板斧，呈“怒咤群魔相”，看上去非常威武。
　　“主人，让我上去试试看吧！”炎精剑看到琴儿盯着石像犹豫不决，便开口请命。
　　“好，刺它双目！”琴儿也不知道怎么做，抱着尝试一下的心理，她命炎精剑直取其上最大的两块仙石。
　　说时迟那时快，炎精剑甫一发动，石头神将也跟着动了，就好像知道自己即将被刺中了一般，大石斧挥得呼呼挂风，跟小巧的炎精剑斗在了一起。几回合下来，到底还是炎精剑对战经验丰富，一剑刺中了神将的双目，仙石乒地一声炸开，石像也跟着停住了运动，周身流光皆丧，算是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琴儿恍然大悟，可是，还没等她高兴一下子呢，她身边的六个神将齐齐开动，挥舞着虎头大石斧向她攻了过来，石像的双臂、双腿和腰际均可以自由活动，尽管是顽石一块，行动能力也丝毫不弱于一般剑仙。
　　这一次六神将分工合作，俨然一个小型的攻击性仙阵。琴儿对仙阵的认识仅限于一天前看的那么一点点书，大概知道仙阵必须由阵眼、仙石和阵形三要素组成，每个阵法都会按照各自所要发挥的作用不同而产生些个体差异。除此之外，仙阵和修真界常用的法阵如出一辙。
　　眼见着一道长剑直冲门面刺到，琴儿的身体灵活地向后一仰，飞燕般贴着攻向自己后心的板斧飞过，顺道踢出一脚，踩碎了石神将眼中的红宝石，两个石人应声而碎。
　　战斗在数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力量的大小已经成了次要因素了，最关键的决定性因素,在于战斗的技巧。这一点，是任何一个石头人都没法跟琴儿比的。
　　琴儿的身形还未落地，就有三把大石斧在下面“招呼”她了。糟糕！这样子下去肯定给戳成三截烤肉了！琴儿吓得大惊失色，忙喊道：“竹枝剑！”竹枝剑应声而出，刷地一下砍断了三把石斧，接住了琴儿。琴儿手持竹枝剑，整个人都被剑刃翡翠色的剑光所感染，看上去活像一尊玉做的修罗。
　　奇迹发生了，三把石斧还未落地，就灵活地反弹了起来，居然再次“长”到了斧柄上去！
　　琴儿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什么东西忽然闪过了她的脑海。
　　“不死魔兵！一定是不死魔兵！该死的，太古仙阵里面怎么会有魔物存在？”不死魔兵，是魔修吸采凡人阴魂，经七星钉炼化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钉进石头里面而形成的跟真人一般灵活、却具有石头一般坚硬外表的士兵。有七星钉的存在，这些士兵可以不断地进行自我修复，不管你怎么砍，都奈何不了它。不死魔兵的致命缺点就在七星钉中封印着灵魂的那颗钉子上，打碎了它，灵魂得以逃脱，不死魔兵也就会死了。
　　可是．．．钉子一共有七颗啊，到底那一颗才是关键？
　　琴儿手持着竹枝剑步步退后，不经意间，被之前击倒的不死魔兵的“尸体”绊倒了。琴儿低头一瞥，发现两个不死魔兵的致命伤均在双目，她一愣：对了！竹枝仙子贵为太古仙尊，应该不屑于魔界那种取人生魂的卑鄙行径才对，想想这些不死魔兵虽也身含七星钉，但是灵活度却大为逊色，显然．．这些石头人里面并没有封印灵魂，那么这些不死魔兵应该称作高级石灵了。
　　这样的理论也是琴儿在心禅宗的时候听说过的，心禅宗的观点很是另类。他们认为：世间万物山石草木皆可成灵修仙，所以他们居住云松山脉，每天的必修课程还包括一人抱一块石头跟它咿咿呀呀地对话的这种在今晓看来很白痴的事情。因为他跟他的顽石同志交流快一百年了，石头同志还是“沉默是金”。于是他生气了，在石头上刻了个大大的白以示愤怒。
　　这也是为什么，琴儿后来下凡人间，每次遇到白灵家族企业的董事长都会觉得非常尴尬。
　　唤回炎精剑，琴儿就收起了竹枝，虽说它比炎精剑锋利，但毕竟是禁忌者的东西，自动忽略掉这器灵宣称“身上竹枝仙子的精神烙印就是她下的”这一混账话，琴儿擎起炎精剑向离她最近的石头人攻了过去。
　　石头神将轻巧地一俯身，转头就是一板斧，直取琴儿后背，琴儿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招，闪身不及被石斧猛然敲中，她只觉得喉头一甜，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抱元守一，全神贯注！”明心的声音再次柔和地响起，带着些些焦急的意味。
　　“难道我受了伤，明心也会很难过吗？”琴儿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头上黑漆漆的顶轻轻地笑了：明心身在囚笼，自己都无法保全自己，居然还能顾及到她的安危啊！无意间，一股暖流从心里升起，再看看那些凶恶的石灵，琴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进入抱元守一的冥想状态。
　　前面就说到，在琴儿的精神世界里这些石头人上面均闪烁着七点荧荧的光芒，石头神将身上的俱是炽眼的红色。所谓五行周天伏魔阵，想必一定暗含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吧？琴儿暗暗催动炎精剑里面蕴含的雷元，冲着最先攻到的石头神将刺了出去。
　　雷属金，金生火，是以雷火两元既可以相生，又能够互化。以雷化火，是琴儿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呛！利剑对上板斧，冒出了一条金色的火花。雷元蛇一般蜿蜒而出，像一条长长的舌头，卷住了石头人体内美味的火元，呼啦一声吞了个干净。
　　——果然有效！炎精剑爆发出了欣享饕餮盛宴之后的欢鸣，喜悦之情透过器灵，深深地感染了主人琴儿。
　　“好！让我们一鼓作气收拾了它们！”琴儿把脸一扬，意气风发地笑了起来。
　　那晓得这个仙阵似乎有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在幕后主持，一见琴儿手里的剑能够吸纳火元，众神将且战且退，把琴儿诱进了由谋臣形象组成的钧天大阵内。
　　谋臣为当朝文官，文官称霸官场，最擅斡旋社交之术，古语有云“宰相肚里能撑船”，故百官之中谋臣属水，和持斧降魔的神将石灵一起，钧天阵五行变相，俨然一个水火相生之态，惨遭蚕食的火元有了水元的滋养，实力陡增，实打实的跟琴儿斗起剑法来。
　　由于琴儿的剑能够吸收火元，神将石灵每攻一招必须立刻换人，使得斗剑变成了车轮战，其间还夹杂着谋臣们时不时射出来的判官笔，只有拇指般粗细的石头判官笔由他们使来竟跟长剑一样难缠，更要命的是，每一招的出剑起势和攻击套路都不一样！
　　好在一番狼狈地跌打滚爬下来，众石灵的剑招终于“黔驴技穷”，开始出现重复的招数了，稍微让琴儿有了点喘息的余地，能够从容地见招拆招，而不至于东躲西藏了。
　　渐渐地，琴儿把那总共三千六百种剑招应对变化练得纯熟了的时候，所有神将潮水般地退了出去，紧接着大量着盔甲的天兵涌了出来，众谋臣隐在天兵高高竖起的长矛之后，原本还显得安静的四周渐渐响起了喊杀声。
　　行军打仗，士兵是将军实施策略的基本单位，没有士兵就没有保家卫国的可能，没有士兵就没有拓展疆野的能力，所以士兵是一个国家和平稳定的根本，所以五行之中天兵属土。
　　钧天阵再次变相，水土两元亦是相克，乃是明心所说的双绝阵之一、正宗的水土钧天阵，与琴儿之前领教过的雷火炎天阵齐名。
　　“他妈的，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琴儿忍不住喃喃地骂了一句，倚着炎精剑才能勉强站立的她累得大口喘气——这毕竟还是个小仙童的身体呀，这样长时间的体力消耗让她累得差点瘫倒，所幸她的精神力相当厉害，才能够勉强支撑到现在，还没有倒下去。
　　“主人，交给我吧！”竹枝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和炎精剑都歇一会儿，让我来支配您的身体。”琴儿一愣，这未尝不可以，只是她通过炎精剑所了解到的，使她对竹枝剑的剑灵有些不放心。
　　可是，一大群石头已经越走越近了，又累又困的她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琴儿咬咬牙，把炎精剑收了起来，“竹枝剑你上吧！”话音未落，翡翠色的光弧冲天而起，琴儿的双目渐渐由黑色转变成了翡翠色，她的仙婴由泫极光罩保护着缩在丹田附近，抓紧时间运气调息。
　　“哈哈，你们统统都给我去死！”翡翠色的琴儿突然仰天大笑，“仙剑无敌！”说完，竹枝剑在她手里灵活一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刺出了第一剑。
　　“我要证明给主人看！我才是最厉害的宝剑！”琴儿的脸上自信满满，忽然寒声道，“幻灭神剑，给我滚出来！”
　　“为什么让琴儿下去休息？”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把银色的宝剑凭空出现在石雕群里，所有的石灵立刻停止了动作，纷纷转身向它行礼，“能这么快就掌握一百零八式浮云幻灭剑法，除了它的创作者，还能有谁？”话音未落，幻灭神剑淡定的神色有些黯然。
　　琴儿此刻若还清醒，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幻灭神剑不是别人，正是被关在第七层，发誓终生不离开半步的紫金瑶琴器灵明心。
　　“哼！你这混蛋，仗着琴儿对你的同情怜悯之心，诱惑她不顾死活地冲进来救你，实际上你根本不需要她救，难道不是吗？”竹枝剑不屑道，“哼哼哼，这世上有几个人会知道，大名鼎鼎的化级仙器幻灭神剑，居然会有一个分身是魔界最厉害的魔器紫金瑶琴。”这话句句说中了明心的痛处，明心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侧过头去。
　　“幻灭神剑，你自己做个选择吧！”竹枝剑冷笑道，“要么给我乖乖地一辈子呆在这里，我说不定还会让主人天天来看你，要么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主人，你也知道的，轩辕竹衣她最恨骗子，尤其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你，不是吗？”顿了顿，竹枝剑恨恨地说道：“甚至还为了你可以独享一个主人，将我转赠给碧波庄！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明心被他的话说得彻底呆住了，他有些绝望地盯住了竹枝剑，连忙喊道：“不！你不要告诉琴儿，千万不要！”
　　“那好，你就自己一辈子在这破鼎里面呆着吧！哼，风水轮流转，这一回谁也不能跟我分享主人！”竹枝剑冷冷地哼了一声，“幻灭神剑，你不妨试试看，这些破石头能不能拦得住我？”因为他话还没说完，石灵们自动站开，把竹枝剑困在了里面。
　　明心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软，由一个谋臣扶着，才勉强没有倒下。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孤单地在这里呆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弃？又怎么可以放弃？
　　“竹枝，当年娘会把你送出去，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已经不再是仙器了。”明心缓缓地说，“碧波庄曾经遭到爹爹的师门的血洗，原先住在里面的人．．都没了，后来爹爹和娘从仙魔两界选了一部分崇拜他们的弟子住进了碧波庄，是因为你深受杀气侵染，再也无法彻底净化，才会被娘送出去的。娘说，碧波庄怨气太重，没有你就镇不住。所以一直以来，你在碧波庄都被当作圣物供奉着。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才会拜托碧波庄的后人在怨气消散以后的日子里，替你找个新的主人。”
　　竹枝剑听完，微微一愣，看来这么多年他可能真的误解竹枝仙子了。
　　“竹枝，如果你恨我跟你抢了主人，那么我跟你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输了，我就自行了断．．．永远不再离开这个宝塔。”明心咬紧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清亮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反之，你必须接受我的存在。”
　　“休想！”竹枝剑立刻叫了起来，“你能说得出来，证明你一定有必胜的把握！我才不跟你赌！”明心径自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们赌琴儿有没有这个实力冲上第七层去救我，好不好？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为我保守这个骗局。”
　　竹枝剑呆住了，这琉璃塔是大自在宫根基所在，他知道强悍如明心为什么也会被它所困的原因。想从这里面救走明心，除非仙界三大祖师同时死掉，否则，只剩毁塔唯一一个办法了。现在的琴儿当然没这个实力毁掉大自在宫千万年创下的基业，难道她真有这个智慧说服仙界的三大祖师？
　　竹枝剑想了想，爽快地答道：“好，便答应你就是了，免得你这个化级仙器死不瞑目。”幻灭神剑凄凉地看了琴儿一眼，渐渐从虚空中消失了。
　　——小姐姐，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