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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02 ...

  •   经历了修祓、祝词奏上、三献、誓词奏上、指轮交换、奉玉串奉……等等一系列的仪式,最终在亲友们的举杯恭贺中手牵着手步入新房的赤司与他的新妇黑子,已经完全累瘫了。
      不,完全累瘫的只有作为新娘的黑子,即使是精简过的结婚仪式,但毕竟是作为封印的一部分,重要的程序都不能省去,尤其是作为传统礼服的白无垢,厚重的外套与绵帽子光是重量就快把黑子压垮,整整一天,除了赤司的和服下摆完全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被牵着手往左、往右,所有的吃食与酒水,也都是由那只手从绵帽子下面递过来——赤司的手并不大,汗津津的也算不上温暖,但十足沉稳,没有一丝颤抖,握着他的话,连黑子心底隐藏着的那点畏惧也被驱离开去,尤其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从帽檐下递过来的一小杯香草奶昔——真的只有一小杯,用那种传统的、钟式酒杯装着,因为热气而凝结的晶莹水珠迅速挂满了莹白的瓷壁——黑子毫不客气的在心里为赤司点了根蜡,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记得新娘不能吃太饱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完全无视了自己身着白无垢方便起来太不方便的问题。

      等赤司再一次确认周围的房屋以及地板下面都没有其他人在并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了之后,回头就看见整个人都趴在榻榻米上的黑子哲也。

      “黑子君?”
      “在?”好累,终于可以休息了吧……黑子试探着,想要掀开头上的绵帽子。

      “等等不要掀!”赤司慌忙的抓住他乱动的手,“仪式还没完,黑子。”

      诶?
      不是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吗?
      黑子有点不情愿的,在赤司的帮助下摆出了跪坐的姿态,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仪式,重要的东西刚才已经做完了,但是确实作为传统的一部分,黑子也有在历史剧或者书籍中读到过这一点。

      两只手从绵帽子的两边探入,稳稳的抓住帽檐,然后缓慢的、缓慢的向上掀起。

      太慢了。

      看着似乎开始颤动的、属于赤司的手,黑子不知道为什么也紧张了起来,比起刚才在神前交换誓言、互带戒指的时候还要紧张。
      然后随着逐渐上移的帽檐出现的,是赤司严肃到面无表情的脸。

      ………………
      ………………

      “是……黑子吗?”
      两个人如临大敌的对视了好几秒钟,黑子才听到赤司语带疑惑、焦虑,还有被欺骗的愤怒(这一点他坚信自己搞错了)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严守规矩的赤司从早上开始就没能看过自己的脸。

      “需要我帮你复习一下民俗学么?”老实说被迫画上新娘妆的黑子一直都没什么好心情,但现在他发现了这一妆扮的新用途。

      看着面前带着奇怪的假发髻,整张脸抹上白粉并且把唇齿都涂成黑色,除了身高和眸色与黑子哲也毫无相似之处的“怪物”吐出熟悉的音色,赤司这才缓过一口气,不想承认因为太过震惊忘掉了人人必知的常识,他故作镇定的转过头:“黑子你先把这套妆扮卸掉,我找找看,应该就在这附近……黑子!?黑子君!?”

      被新发现鼓舞到的黑子哲也身体中充满了力量,毕竟是国一的男(熊)孩子,像这样能够令对手(尤其对方是赤司)吃瘪的发现,有时候足以让他们兴奋一整天并且忘记其他的危险性,他迅速的爬起来,立即决定就算这个头套再重再难受今天也要顶着,快速的扫了一眼房间,确定了壁橱的位置就冲(如果说穿着白无垢的最快速度能够叫做冲的话)了过去。

      赤司一愣神的时间他已经吃力的抱着铺盖走过来了。

      “等等,你要干什么?”不会是“那个”吧?
      “帮您铺床,夫君大人。”要做就做到最好,黑子回头,对着赤司展露一个平时绝对不会有的,黑齿黑齿的笑容。

      不、不会……如果是黑子原本的样子也许赤司有过期待,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一坨可怕的东西:“等等,黑子君,这副打扮不太方便,我们先把妆卸掉。”

      果然,赤司君害怕“这个”,黑子给自己竖个拇指:“这是传统,赤司君。”
      其实不是,黑子想,黑齿并非是新娘的传统,早期只是贵族的装饰之一,《源氏物语》里紫姬幼年时也没有染齿,被源氏收养之后才把牙齿染成黑色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已婚妇女们开始把牙齿染成黑色,黑子也不清楚,至于当代这一风俗早已消失殆尽,就黑子所看过的图片也好影像也好,所有神前式的婚礼,无论是黑齿还是傅粉都没能看见,阴阳师们给自己妆扮的时候,也只是说这是为了防备一种叫作“衾”的妖怪——就算以他们的说法,也表示有赤司家的鬼在这里,“衾”多半是根本无法靠近的——虽然没有照过镜子,黑子也大概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和恐怖片里的女鬼差不多,也许应该飘渺的喊声“我~~好~~~恨~~~啊~~~~”看看?但是赤司君的话,应该不会怕鬼——他双手捧住头套,模拟着跳了跳。
      “如果青峰君在就好了。”他下意识的说。

      啊。
      不对。

      “黑子君,我假设你记得这是我和你的婚礼?”

      忘记了,赤司君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他结婚,望着赤司身后蒸腾着具现化的黑色气息黑子想,笑到连瞳仁都看不见的双眼进一步的明示了对方到底有多么不悦,嘛,至少他现在愿意直视这套装束,虽然不知道赤司家到底是如何跟赤司君解释并让他接受这场婚礼,但哪怕是没人跟黑子说明他也知道不可能是阴阳师给他解释的“真相”,之前想着至少赤司君应该不会把它当真,但是现在看起来……麻烦大了。
      总之先道歉。
      “赤司君……”

      “先把这套妆扮卸掉。”

      果然比起青峰君,更不能忍受这套打扮是么?黑子默默的想,但现在让他再去刺激赤司无论如何也不敢了,反正这种装束就算要长久保留下来他自己也不可能愿意,更何况其实新房里早就准备好了卸妆的工具,那还是婚礼没开始之前,黑子本人要求的。

      “算了,过来吧。”望着黑子嘿啾嘿啾的费力的提着裙摆往浴室方向“爬行”着,赤司不由得想起那个早古的笑话,据说以前的花魁装束华贵,重量惊人,迈着优雅的碎步扑向恋人的时候,从开始行动到终于到达恋人的怀中,有时候甚至会超过一刻(四分之一小时)——不知道黑子刚才打算恶作剧的时候的精力飞到哪儿去了,但是看到那个臃肿的白色身影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又以两倍的速度蹭蹭蹭的向自己“跑”过来,赤司又不明原因的心情大好,“坐好,我先帮你把这个拿下来。”

      是头套。
      不知道阴阳师从哪里找来的,梳成宽大的新娘装扮的整体假发,上面插满了发梳与花饰,当初带的时候费了化妆师好大力气,尽管现在已经松动了些,赤司还是花了好些时间才把它卸下来,等把罩在黑子头上用来固定的黑色发网也揭下来,露出原本的空色短发的时候,赤司满意的叹了口气。
      似乎只要能看到这仿若晴空的软发和同色的双眸,就算可怖的白肤黑齿也变得可以接受了起来。

      ——其实也不太难看。
      赤司伸出手指抹掉被画成上挑的眼线,望着显露出来的滚圆的眼珠满意的点点头:“好了。”

      诶?
      不用卸掉吗?

      看着赤司转身向门口走去,黑子慌慌张张的起身准备跟上。

      “你先坐好,还要完成仪式。”赤司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黑子疑惑着摆好跪坐的姿态,老实说这种女性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整个脚踝被压得痛楚不已,现在他觉得整个女性都是值得尊敬的群体,另外椅子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发明没有之一。

      赤司端着一张小几走进来,应该是刚刚才让人准备的,看着几上一字性排开的大中小三个红色的浅杯黑子觉得自己额头“突突”的弹跳了起来。

      “赤司君……”刚刚应该已经来过一次了,三三九度(交杯酒)。

      “刚刚只是在水里兑酒,”赤司明智的咽下那句怕你醉了没法继续(婚礼),“真正的三三九度当然需要真正的酒。”

      “我们才国一,赤司君。”也就是未成年。

      “结婚了就是有担当的男人了。”男人当然要喝酒。

      “…………”

      “是伏见酒,月桂冠。”赤司有点好笑的看着在“未成年”与“有担当的男人”之间摇摆不定的黑子哲也,对于他这样无视法律,从幼年时就跟随长辈饮用“白雪”的人来说,伏见酒根本不算酒,“是甜酒,不醉人的。试试看?”
      甜酒……吗?

      ………………
      ………………

      至于后来,被喝醉了的黑子折腾得筋疲力尽,不得不替他脱掉白无垢还有卸妆(包括黑齿)的赤司征十郎,是如何后悔教唆黑子喝酒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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