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西/叶）浮屠灯烬》墨羽翼

22、第 22 章

　　二十二、昆仑雪冷
　　再向上走，草木就已经被雪覆盖了，这样贸然上去，一旦患了雪盲便再也没有走下来的机会了。
　　枕霜站在树林边缘，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停留在这里。
　　长剑出鞘半寸。几日来赶路，枕霜依着狄笑的吩咐，并没有用剑匣把它带来，而是携在手上。才被铸出便收藏在屋中，第一次饱吸了冰雪精气的“剑”才刚出鞘便透出彻骨冰寒的剑气。
　　枕霜更谨慎了几分，将它小心放在一块干净石上。手腕一翻，纤薄冷峭的小刀出现在指间，随即化为一道白光直奔石上剑光而去。
　　比流星还要短，金石碰撞之声后便是响彻山中的剑鸣。小刀又已从枕霜手中消失，她抓起一团雪按在虎口，雪又化作水与鲜血一起流下来。
　　剑鸣似乎仍在山中缭绕，枕霜索性便站在林边欣赏起雪景。
　　面前一片茫茫，仰头望去，昆仑山巅隐入了云去，却似永远也登不到尽头。身后便是依旧苍翠的树林，只要踏前一步，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要站在这里就会有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错觉，时间在这里似乎是凝滞的，只有风从空旷中突兀地吹过。
　　天地拧寂。
　　仿佛是突然地，这雪景中就出现了一个人。
　　他的动作看起来悠闲缓慢极了，但是速度却极快。
　　他在这画一般的雪景中行走，似乎是属于这画，又似乎是直直从画中走出来。
　　在这样寒冷的昆仑，他却只穿了一件轻薄白衣，一路行来，衣袖带风，翻飞若梦。在他走过的地方，雪沫都腾飞起来，环绕着，却甚至不能做到轻吻他的衣角。
　　他像雪，又不像雪。
　　他是这雪中的神。
　　他是西门吹雪。
　　这昆仑的每片雪花都在向他礼拜。
　　枕霜突然觉得有些目眩。
　　从上次尼姑庵外一战，到如今再见，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又是一变。如果说曾经他是气息内敛，那么现在他就是物我两同了。
　　西门吹雪已经真正把自己送上了剑道的巅峰。
　　枕霜肃然起敬，双手捧起“剑”，送到西门吹雪面前。
　　西门吹雪没有动，雪沫静静沉下去。
　　他还记得枕霜，自然也对狄笑其人有所了解。他不应接下这柄剑，不该去搅那一尺浑水。
　　但是这柄剑，
　　即使出自同一个铸剑师之手，两柄剑也是不可能一样的，它们应该有各自的风骨。但是他被那声剑鸣引来时，却真的以为这是叶孤城的“海歌”。
　　两柄剑的剑意截然相反，然而其中的傲然却是如出一辙。
　　不想再见曾经属于叶孤城的剑见血，自己确实也需要换一柄剑了。
　　西门吹雪握住了剑柄。
　　远在京城的叶孤城，鞘中的剑突然鸣动起来。他立即起身，握住剑柄的同时不禁一阵神思恍惚。
　　这京城郊外的小小湖上，竟降下了仿佛来自昆仑不化的冰雪。
　　在他的对面，花四公子也自长身玉立，给桌上的两个空杯斟上热茶。
　　向来干燥凛冽的京城，却有这样的一片湖，带着一抹迷蒙江南的温柔诗韵——富可敌国的花家，自然是有能力在这“青月山庄”中建下一个江南。
　　突然地，这北国冰雪中的江南诗意达到了鼎盛——
　　从桥上走来的贵介公子因突如其来的大雪而微微蹙着眉，眼中却带着流水般的温意，柔软而动人。他一路行来本带着些不知何处的失意，而伞上绘着的一枝幽艳红梅却去了这几分寂寥，添出些喧闹喜悦来。
　　这真是个妙人。
　　过了桥，便是这湖中小亭了。
　　狄笑自然不知是妙人，他还是解人。于是他说：“这天气冷得太快，韩先生何不一同与我到这亭中坐坐？”
　　这句话自然不是对亭中的花余岸、叶孤城说的，此时这二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这位韩先生身上。
　　面色焦黄的病夫一直靠在檐下的亭柱上，不住地向狐裘中瑟缩着。尽管他的裘衣看起来华贵异常，但是这人看来却分明就是一介落魄书生，微垂的眼角与松弛的嘴角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相信他正值而立之年。
　　直至狄笑走到他身边抬手示意，这位韩先生一直微阖的眼帘才勉强抬了抬，也不理会狄笑径自走入了亭中坐下。
　　狄笑倒是不着闹，收了伞放在一旁，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来时走过的桥面：
　　韩先生与狄笑先后到来，时间也不过弹指的差距。然而桥面已不算薄的积雪上，仅留了狄笑自己的一行足迹伶仃而来，却哪里有这人来时踪迹的一分半毫？
　　京城鬼市鼎鼎大名的领头人果然不容小视。这位韩先生看起来是神容落魄了些，但当年去我是高中榜眼，在朝中官做得意气风发。也是因着他曾经在朝中建下的一些交情，竟在各方默许下将这鬼市建成了京城的四大势力之一。
　　本是花余岸想牵头让叶孤城与这京城中的势力之首见见，因而四人仅仅品了一盏茶，闲谈几句便是散了。说是闲谈，叶孤城向来不是多话之人，那韩文又是一副倦怠样子，全仗花余岸与狄笑两人八面玲珑，才不致太过冷场。
　　花家老大与韩文原是故交，花余岸便也与他向来交好，两人自有一番话说。狄笑与叶孤城一同向外走去时，雪已经停了。
　　“商帮再次有主，可喜可贺。这次狄某莫不是需改口称叶帮主了？”狄笑突然开口笑道，眼中含着些试探的味道。
　　叶孤城并未答话，只是兀自向前走着，等待他的下文。
　　狄笑并不介意叶孤城的沉默，续道：“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城主不要放在心上。这商帮重启京中商线，稳固之后恐怕也是要做了白云城的基石吧。只是不知城主欲用什么方法探查那白云城尽焚的真相呢？”
　　叶孤城闻言不由回头看了狄笑一眼，却仍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反问：“却不知侯爷有什么稿件？”
　　“商帮掌控的商线遍及天下，有城主坐镇京中东山再起指日可待。但从前商帮并不重在京中发展，骤然纠葛于此无异于孤军奋战，总是城主雷霆手段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与京中几巨头相争。”
　　正巧路过一棵树，狄笑似是无意地一摇树干，雪沫从树上纷纷落下。狄笑微微仰头，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却并未掩去眼中的不羁桀骜。此时，他身上的江南温润似已被这北国冰寒完全取代了去。
　　任谁都不得不成人，这贵介王侯人中龙凤，是属于这北国的，总有一天，将在这寒风吹送下一飞冲天。
　　“我虽与韩先生等人相争，却终不是身在江湖，不欲与城主做对染指京中商线财力。相反，如果城主需要，青龙会自可定力相助。”当日震惊天下的青龙会之名竟是这样就被他淡然说了出来，狄笑向前走了几步，已欲将话挑明。
　　叶孤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慢慢道：“叶某先下还不了解京中具体形势……”
　　狄笑微哂。商帮的情报自然足够叶孤城了解京中状况，他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这偌大的京城除了韩先生自然是还有几位精彩人物，不如由我改日做东请几位聚聚，解释自然可为城主介绍。”
　　此时恰行到了街中岔口，叶孤城仅点点头，面色淡漠，只身向西行去。才行得两步，被内力凝成一线的话突然入耳：“城主自然应知你我在这京中有一最为相同的目的，又岂有谁比我更适合做盟友？”
　　狄笑以传音入密之法对叶孤城说完，却只见那人步下微微一顿，便径自离去。
　　自出青月山庄就一直远远跟着的轿子终于赶上来，狄笑渐渐敛了神色，扬起江南七月般的微笑。
　　远远望着那人，虽是一身白衣若雪，却前前似与这雪景格格不入。
　　这个人的白衣下仍有血红色的惨烈，又如何若雪？
　　京中本多纷扰，就似困龙于池，一旦时机成熟便会让那人翱翔九天。
　　又是谁说江湖武夫不能与他们相争？狄笑盯着一路过去向叶孤城隐晦示礼的诸多店主，瞳孔缩紧了几分。

　　正文在下方，琐碎之言，烦者跳过。
　　细化大纲的时候猛然发现，最近在我笔下的狄笑的出场仿佛是越来越多，而且许多地方竟然和“说英雄”系列中的神通侯方应看有些像。所以这个问题不得不拿出来解释一下。
　　第二卷的前半卷主要背景为京城中的一些争斗与阴谋，为了写这些我参考的数目有上官鼎的《七步干戈》，独孤红以《丹心录》为首的一系列雍正年间的京都无暇系列，温瑞安“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以及古龙先生的一部分原作和一些古书同人。
　　读古书的诸位都知道，古龙先生的江湖，是极为自由的江湖，大型架空，只描写江湖儿女。而“陆小凤传奇”系列也是他少有的为朝廷添加一二笔墨的作品。因此在写文时我总不免向独孤红，温瑞安等的文风靠拢，还请见谅。
　　铺展了背景，就详细说一下狄笑与方小侯爷的关系。不得不说，看耽美同人的，总免不掉掉过一个叫做戚顾的大坑。有了戚顾，当然方无这个拉郎配就被宣传地不在少数。
　　但是需要说明的是，不论是说英雄中的方应看，还是同人中的，都与狄笑不同。山字经与忍辱神功让说英雄中的方应看太过善于伪装，而同人文中的小侯爷则是流于感情用事。
　　而狄笑是不同的，他有城府，但是不六亲不认；他有血性，但绝不会因为感情而放弃自己的理智。
　　在狄笑出场的时候我曾经提到过，狄笑是狄青麟的后代。狄青麟其人作为狄笑的原型，在古书中也有过小侯爷的美称，仔细来看和方应看叶有些许相似。因此我想狄笑与方应看的相似之处恐怕也是出自于此吧。
　　说说狄笑出场率的问题。这次的战场转移到了京城，那么原有的错综复杂的京城势力势必会有极大的反应。这次主角们可不能像原来那样因为陆小凤有几个朋友便可以横行于天下。
　　势力的搏斗绝不同于散侠的江湖。叶孤城要复仇，要筹到足够的财力、势力，就必须在这个复杂的背景中周旋。这个放到之后在、来讲。
　　现在前两卷中出现的这些人，包括叶孤城找到的白云城残损势力，包括魔教，包括江南花家等，都要到这城中来，就需要一条线，来引他们接触到京城势力的争斗。来引他们入局。
　　这样的人，自然有前面出场过的人来做最好，这是就体现了狄笑其人存在的意义。大家自然知道，狄家应有世袭一等侯的的爵位，狄笑虽然吞并了青龙会与商帮的许多势力，但他的野心并不在江湖，而在于庙堂。
　　当然，他也是这文中最有可能可以去争夺这庙堂的人，而叶孤城，仅差在一点，他已经被打上了前朝移民的逆贼烙印，即使是刺杀了皇上，皇帝对他的地方也绝对可以组织他复国。所以从客观上来讲，叶孤城是没有机会实现这一愿望的。
　　于是我们可以好好说道一下我们的这位主角。
　　浮屠作为一篇西叶文，我喜欢城主是多于西门的。因此描写也大多从叶孤城的行踪入手。
　　从今天这章大家可以看到，我给叶孤城的设定是取代梁霁轩成为商帮首领。
　　第二卷的故事结束得太过简单，甚失还没有什么所谓的阴谋，便匆匆结束，一切似回到风平浪静。这是因为梁霁轩的死并不是阴谋的结束，而是真正的幕后人隐藏更深的标志，这一点叶孤城自然懂。
　　而仅仅是尼姑庵一战露出的冰山一角的所谓真相，外界并不知情，之知道梁霁轩已死而已。这时梁霁轩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仍是叶孤城与他还是朋友时，那般真挚的梁帮主的形象。
　　而此时的商帮底子虽在，却也被吞并不少，更是被各方虎视眈眈，急需一个有威慑力，最好自身也有一定势力的领袖。而叶孤城此时为了重建白云城也需要大量的财力，既然这样，那么见证了梁霁轩之死的帮主好友，绝顶剑客叶孤城自然成为继任帮主的最嗨人选。
　　这样，最大的问题就来了，叶孤城必须有一变。这一变，变得不仅是他的一些习惯，更是他的心性。
　　这并不是我心中明知仍然要扭曲人物形象，而是这种情况下的必然之举。这位事项，叶孤城作为白云城主，即使再一心向剑不求外物。也必定是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他不论与谁交往，都可以处处随着自己的清冷性子来，因为他有资本，有白云城。
　　我跟你们打交道，本就是这一副冰山样子你又奈我何。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你必定打不赢我。你有庞大的人脉和势力，我退一步还有我的白云城，谁怕谁啊。
　　但是现在不同，他的白云城还等着他重建呢，退一步去哪里？
　　越是这样，叶孤城也就越需要变。他的才智自然足以支撑他与别人周旋，但他需让自己变得免于不屑周旋。他甚至需要去喝酒，去与那些京城大佬们表面哦闲谈，暗呈机锋。
　　当然我可以保证的是，尽管会变，但是叶孤城就是叶孤城，本心不会变。
　　说到这里似乎不免有些心疼，但这也是必由之路，也是一个契机。
　　如果说西门吹雪的心性是从一个凡人一步步走上神台，那么在我的心中叶孤城便从一开始就是一位仙。而当这位仙在心中真正从那极净的空空之地向滚滚红尘中跨出一步时，也就是西叶二人真正能够相知相契的一刻，只怕那是，第三卷的也就结束了。
　　本意是想说一下关于狄笑的问题，却是越写越多了。看回复我也知道，这文已经没几个人看了，不过还是想把这些事说清楚，也算是无论如何有个交待。
　　我对第三卷的势力纠葛安排得有些复杂，兼之学业问题写文的进展也是极慢，但是应该不会坑。如果那天迫不得已不能写下去了，我会把已经写好的结局放上来。
　　就是这些了，今天更第二十二章，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