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年之恋》半冷茶色

14、走不出的孤单

　　走不出的孤单
　　“你来干什么！”江城的语气表示出自己的不欢迎。

　　“我是你妈，难道我有什么不能来的理由吗？一听说你出事了，我马上就上飞机飞回来了，为此我损失了一笔上千万的生意呢！”林然听到“妈”这个字眼，好奇地撇过头诧异地看了那名女子，那么精致的妆容，讲究的服饰，居然是平常整得那么重金属的家伙的妈妈。

　　一开始女子还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可是说到后面强硬的口气渐渐服软，只能讨好似的和江城讲话，平常脾气好的过分的江城今天竟然不买单，瞅了一眼自己的妈妈，讽刺地说：“上千万呢！真是不小的一笔资金呢，我想应该没人让你一定要来吧，既然已经看到我还没死。那你可以走了！”他说完转过头不再看自己的妈妈，狠狠地咬住了牙齿，整个面部的轮廓变得痛苦而悲伤。林然知道这是他们家庭内部的事情，即便平常不知天高地厚地在江城面前鬼叫鬼叫的，毫无礼数可言，但现在情况不同，还是知趣的退到外面，给他们两个单独的空间。

　　林然乖乖地在外面呆着，现在回家铁定是不科学的，路途那么遥远，又是三更半夜，安全是个大问题。但在医院附近瞎逛肯定也是行不通的，再往下几层就是太平间了，如果逛着逛着在半路上被什么吓到了，这可不是到医院就能治好的，还指不定要去哪儿招魂呢，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画面在林然的脑海里游荡，以至于不经意间她开始觉得全身上下毛骨悚然了。

　　一个护士经过走廊，瞧了林然一眼，又接着淡然地向前走去，林然上身靠在墙上，两只腿却无聊的乱踏着，一会儿那个护士又走过来了，然后过了五分钟之后，那个护士再次经过林然的面前，林然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她抬头打量这个奇怪的女人，肥胖的身材，从侧面看去，她的鼻梁似乎也是歪的，惨白的灯光和过分鲜艳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恐怖的是林然居然在她雪白的衣襟上看到了鲜血，难道……她喝人血了？这时那个护士好像感应到林然的注视，撇头往林然的方向看去，林然条件反射地收了脚，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墙上，强烈地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个得了精神病的患者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结果护士转过头对林然甜甜地笑了，哎……虚惊一场，是个可爱的胖子，一点儿都不恐怖。

　　林然尴尬地笑着，护士也没多大在意，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江城的妈妈就从里面出来了，林然看了看手表，天哪，才过去半个小时，怎么觉得天都该亮了呢，那剩下来的漫漫长夜该怎么过呀！江城的妈妈走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疲惫，声音沙哑地让林然帮忙照顾江城。

　　推门进去时，江城已经睡着了，毛茸茸的毯子虚弱地覆在他的身上，他浅浅地呼吸着。林然蹑手蹑脚地走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咕咚咕咚地喝完自己刚才倒的开水，又想了一会儿事情立马就困了，嘟了嘟嘴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啊，一天到晚都在奔波，没想到刚忙完幼微的事情就那么晚了，现在连床板都没得歇，林然趴在桌子上，悲伤地想着，快睡着的小脸上还有一丝苦涩。

　　“呜……呜…..”
　　林然奇怪地拿起放在桌子上震动的手机，这么晚了谁还发信息来呀？

　　“小然同学，睡了吗？如果没睡，陪我聊会儿天吧！”舒征宇竟然学着老师这样称呼她，真是的。

　　她看了时间，两点多了，这个点儿哪个正常人没睡呀，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奇怪，呃，可是自己不就还没睡吗，难道他也在医院里看他的妈妈，白天的时候听他说病情有点儿不稳定，那场车祸肯定比江城的这个更恐怖吧？想到这儿，白天舒征宇握着扫把泛白的骨节颓然地放大了若干倍浮现在脑海，林然便沾染了一些悲伤，心中一动，动了指尖，想要回信息给他，却听到江城翻身的声音，她向后看去，那厮果真张大着眼珠子乱瞄。

　　“我把你吵醒了吗？”林然拿着手机装无辜，内心的一点良知迫使她弱弱地吐出这些字。

　　“没有，一开始就没睡着。”

　　“哦！”躺在那么柔软的床上居然半天都睡不着？除了冷冷地抛出这样一个字外，林然真不知道还能干啥了，指不定不顾江城受着伤，就把他从床上拽下来，然后让自己像个尸体一样躺上去。

　　“你困吗？不困就陪我聊会天吧。”聊天？难道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不着嘛！林然正打算义正言辞地拒绝，江城却自己接了下去，“我想你应该不困的，刚才我还看见你无聊地拿着手机发呆呢，所以才故意弄出声响的。”

　　呃？！林然原本充满战斗指数的肩膀瞬间就耸拉了，她无力反驳，就像正在偷吃粮食的小老鼠被人踩住了尾巴，除了在肚子里诽谤几句：可怜又可耻的舒征宇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其实你该好好休息的，头上疼不疼呀？”江城看到林然这么温声细语地对自己说话，原本就贼亮贼亮的双眼更加折射出万丈光芒，嘴巴笑得都快咧到了后脑勺了。

　　“没事，没事，以前不也总受伤吗？你也没见我叫疼是吧，而且我每天都很晚睡的。” 男孩似乎总喜欢在女孩面前出风头，如果谁能给他们竖一个铁金刚的标志，他们从虚荣心的方面着想，肯定会感恩戴德地痛哭流涕。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大个人整天打架又意思吗，如果说是为了千千，那这事儿倒也可以理解了，那这次的事呢？在路上走都能被车给撞上呀，是不是又一边走路一边听歌啦？你怎么就……”林然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末了自己都觉得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

　　江城扁嘴，忙说：“我看还是睡吧，头痛哇~”他肯定没有看到林然在偷笑。

　　过了几天后，林然带了水果到医院去看江城，却看到他穿着补丁的牛仔裤，戴着鸭舌帽像个假装低调的大明星大摇大摆地从医院里出来，看到林然很开心地走上前来搭住她的肩膀：“阿然，这么巧啊！”

　　林然白他一眼，“巧你个头呀，鬼都知道我是来看你的！你怎么今天就出院啦，医生不是说至少两个星期才能出院吗？就那么着急地想死啊！”

　　“再待下去会死呢!”

　　“呃？”

　　“医药费贵死，被警察烦死！”

　　“喂喂，医药费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啊？再说警察是秉着负责的态度好不好，没想到在这儿还招您嫌弃啦？不管怎样，先跟我回去呗。”她拉着江城洗得有点儿发白的黑色衬衫的袖子就想往医院里面走，不料拉扯了半天，却像扯一头耕田的牛，纹丝不动。江城倒是一脸闲暇地盯着林然想要发笑，啧啧，气鼓鼓的，真像个小孩。

　　“不去不去，我觉得还是医药费重要，所以回家休养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担心我半路上晕倒的话，就跟我一块儿回去吧！”说着故意扯着林然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乘机吃豆腐。林然拍掉放在自己身上的咸猪手，从容地笑着。

　　“既然爱卿如此盛情，那朕就去你的府邸瞅瞅吧，爱卿上前带路！”话说林然讨厌江城装酷，从此看来，纯粹是因为怕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呀，啧啧这家伙城府真是太深啦。江城在身后鄙视地瞄了眼林然的背影，又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容可掬地凑上前去。

　　“陛下，这边请…….”但这摆明了就是故意陷害，在公交车上太挤了，江城努力地弓着身子，给林然圈出一块容身之处，为此他不免把其他人挤的够呛，对于别人抛来的白眼，他则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又无比怜惜地看了林然一眼，认真地说：“大哥，对不起啊，我们家宝贝的空间就快不够了。”

　　林然满身冷汗地转过头虚弱地打算慈眉善目地抛个媚眼，表示自己的歉意，可是看到那位朋克头的大叔涨红了脸，就差没有喷她一脸口水了，于是她只好再次虚弱地转头，装作没有看见那鄙夷的眼神。而作为目击全过程，并且操纵全过程的枪手——江城童鞋，此刻正笑得快抽风了……

　　下车后他们走了很久，饶了一个又一个巷子，到了一死胡同，江城指着其中一个快被挤扁了的豆腐块的房子，很骄傲地说：“这就是我的小窝！”他笑得那么坦然，仿佛这是最自豪地事，这样的情绪感染了林然，她摆脱了心中的不适合疑问，也开心的跟着一蹦一跳地随江城进去。在此之前，林然从不知道在这个城市还有那样的建筑，和她家的屋子一样都是青砖垒起来的，但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的家是宁思和林安经过多少的努力才筑成的幸福爱巢，相对林然的房子而言，眼前的砖房黑得要不是模糊的轮廓，已早看不出是由什么材质组成的了，已经小得到处撞墙的两层房空间，却住着三户人家，平常说什么悄悄话的跟拿着广播说话没什么差别。

　　“奶奶，我回来了！”江城一踏上二楼的木头楼梯，就开始欢喜地嚷嚷。

　　“哎，小城你回来啦？有同学来找你，赶快上来。”说完笑声又荡漾在整个屋子里，四处黑黑的木头也顿时充满了生气。
　　江城回头看了一眼林然，疑惑地朝上面望去，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来了，而林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上去，“既然你家有客人，那我就先走吧！”

　　“等等，看了是谁再说。”他拉着林然的手笑笑说。

　　上面的人听见声音也往楼下赶，“小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