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尸夜破晓》蜂蜜核桃乳

30、30 罗网一张

　　郑荣手里那把简易的□□上还沾着周辰的血液，他盯着对方没有说话，深沉的眸子里亮着两簇火焰。“你也不是人了”这几个字回荡在郑荣的耳边，他知道周辰说的是实话。他已经不算是一个普通人了，虽然他有人类的体温，人类的意识，人类的情感和道德，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被病毒改造过。

　　周辰扭曲的笑意在逐渐扩大，他似乎感受到了郑荣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杨思远满眼都是那道铁塔似的身影，耳边回荡着血尸的叫声和枪声。他问自己：郑荣回来了？

　　山庄外的丧尸越来越多，五六个“肉山”堆在山庄大门外，大门的外的电网已经被“肉山”的触须拉得稀烂，它们像疯了一样，前赴后继地涌上来。“你们对付外面的，这里交给我。”郑荣说完握紧了手中的刀冲了过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辰身边。

　　周辰眯起了双眼，左手的“触手”弹了出来。郑荣一躲，刀光一闪，周辰骤然感觉到了剧痛。断了的触。。手在地上挣扎着，被郑荣一脚踩成了肉泥。铁塔似的身影照着周辰压来，一刀临门，避无可避。周辰胸前一凉，长长的刀口从胸前一直拉到了腹间，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他的速度和郑荣的不相上下，却没有郑荣的身手，只能机械地去躲避。纵使周辰躲得很狼狈，但两个人的身影缠斗在一处，章仪甚至找不到扣扳机的时机。

　　周辰断了的触。。手很快就缔造出肌肉组织，如同一棵树的枝桠一般疯长起来。郑荣的刀再一次照着周辰的脖颈劈了下来，眼见□□就要劈到周辰面上，对方却横臂一挡，锋利的刀刃只砍入了粗壮的右臂。就在郑荣拔刀之时，周辰的触。。手猛然弹向他的胸腹。郑荣面不改色，眼眸一紧，侧身避过擦腹而过的触。。手，继而手起刀落将其斩断。

　　周辰一声哀嚎，右臂一抬，巨大的爪子轰然落下。郑荣下意识闭眼，紧接着面上一痛，半边身子一麻，从脸到胸口被周辰的右手撕下血肉来，整个人也被拍了出去。他从地上爬起来，面上已经被挠得稀烂，手中的刀已经飞了出去，眼下手里已经没有了武器，光靠拳头很难讨到便宜。尽管如此郑荣依旧战意十足，他双手成拳护在胸前，那双眸子寒如明星。

　　两个人喘着粗气眼眸都盯着彼此，周辰的触手在生长，郑荣的伤口在愈合。章仪捉住机会放了一枪，周辰双腿一蹬，只看到人影一闪。子弹打在地面，留下一道弹痕。周辰知道郑荣虽然没有武器但还有其他人当助力，而他现在已经身陷囹圄，无论如何也不能捱耗下去。

　　周辰的速度很快，巨大的拳头夹杂着拳风奔着杨思远而去。杨思远只看得到巨拳的身影，他重心放低，就地一滚险险避开。爪子在水泥地板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杨思远心有余悸，一口气还未喘匀，周辰的触。。手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他飞起一脚，触。。手一扬贴着他的额头弹到了身后的墙上。

　　周辰一门心思要将杨思远绑作人质，就在急火攻心之时颈上一冰，一把匕首穿透了他的脖子刺了出来。周辰低头看着泛着寒芒的利刃，觉得喉头发凉。章仪扣动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射入了攀上墙头的血尸，打爆了它的脑袋。墙头上已经是腥臭一片，门外的怪物好似发了狂，疯一般地踩着同伴的尸体冲向山庄大门。

　　周辰嘶吼一声，浑身肌肉一震，巨爪往后一伸将郑荣捏在了手里。郑荣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而水泥地板近在眼前。周辰奋力一挥，郑荣磕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周辰已经发了狂，数击之后郑荣奄奄一息，好似对方手中的一块破抹布。眼前到处都是血红的光，郑荣听到了杨思远的声音。

　　他好像在喊“郑荣”。

　　杨思远冲到武器堆里，刨出麻醉枪瞄准了那个发了狂的身影扣下了扳机。麻醉弹钉入了周辰手臂、胸口、脖颈。数秒之后，周辰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整个身体木得不像自己的。周围的枪声响了起来，他躲不开吃了几枪，胸肺已经被子弹打穿。周辰晃了晃脑袋，提了一口气，右臂一挥将扑向他的郑荣扫开。几步奔向宿舍楼抓着墙壁窜上楼顶，而后飞身一跃，一头跌到了围墙外头，往树林深处跑去。周辰一走，门外的怪物登时丧失了斗志，窸窸窣窣往树林里撤去，几分钟的功夫就走得干干净净。

　　郑荣像一张纸片一样被周辰丢出数米，杨思远丢下手中的枪冲了过去。他跪倒在郑荣身边想把他抱起来，但是这人浑身是伤他不敢乱来。等郑荣恢复意识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周辰的身影，跪在他身边的是杨思远。郑荣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杨思远的胳膊，留下五道血印子。

　　他吃力的抬起手，抹掉杨思远脸上的泪，却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脸。

　　“郑荣，你回来了？”杨思远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景象，心里又酸又痛，他想伸手触摸郑荣的脸、身躯，看看这个人究竟是幻影还是真人。

　　郑荣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狠心挡开了面前的那只手。他看着杨思远没有说话，没有拥抱他，也没有喊他“宝贝儿”，而是强撑起身落荒而逃。但是他陷在围墙内，无处可逃。

　　“郑荣！”杨思远吼出他的名字，郑荣已经退到了大门边上他捉了一个战士当人质，勒令别人给他开门。场面瞬间就混乱了，章仪也惊了一跳，沉着脸命令人开门。大门缓缓划开一道缝，杨思远捡起了麻醉枪，瞄准了郑荣铁铸的手臂。

　　杨思远扣动了扳机，郑荣闪身而出，那一枪终究是打空了。

　　当郑荣跑进树林的时候，听到杨思远在喊他的名字。身上的伤开始愈合，扯得郑荣浑身发疼。他往树林里逃了一段就靠着树干歇气，眼下知道杨思远好好的，他就满足了。

　　杨思远的声音越来越近，郑荣偏头出去看了看，应急灯的灯光就扫了过来。他缩回脑袋，静静地躲回暗处。他听到杨思远喊着他的名字，喊得声嘶力竭。郑荣从怀里掏出杨思远的照片笑着亲了亲，逃入了树林深处。

　　杨思远发疯似的找了郑荣一夜，天亮时分他一个人回来了，也不叫门，就这么一个人靠着大门坐在山庄门口。杞云他们带着人在树林里找杨思远转了一宿，见到大门前耷拉着脑袋的身影一行人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人自己先回来了。紧走几步来到大门口，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一排坐在大门前发呆。

　　山林里的晨风还带着几分凉意，热汗被小风一吹，杨思远打了个激灵，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忽而释然一笑，郑荣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转身“咣咣咣”凿门。杞云和俞冬对视一眼，又仔细看了看杨思远，然后又互相递了数个眼神。杨思远一扫面上失望和阴霾，大步流星地冲向食堂，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以后回宿舍补眠去了。

　　杨思远不担心郑荣，因为郑少校肯定还会回来，而下一回郑荣要是敢跑，他一定打断他的腿。眼下他最担心的是异变的周辰，现在的周辰已经具备了控制丧尸意识的能力，如同已经摘了智慧果的人类，周辰只需要母本病毒这个“长生果”就能完成自身的补完计划。但这份珍贵的病毒母本也是制造终极疫苗，甚至是消灭丧尸不可或缺的东西。无论如何，杨思远都不能把母本病毒交出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杨思远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整个人显得精神多了。杞云他们观察了杨思远半天，觉得他依旧镇定、坦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训练训练。自从周辰走掉以后，山林里的血尸和怪物都撤退干净了，眼看就要入夏，留下的尸体容易引起瘟疫。用火烧了三天，又将那些东西搬到车上运到深山里洒了生石灰埋掉，这件事才算完。

　　杨思远最近考虑的事情太多，特别是到X市附近的粮食储备库运粮的事。粮食储备库在城边上，危险度不是那么高，只是离山庄远了一些，走高速要两天的时间。最后杨思远决定带上二十个人，速去速回。计划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如果不是淋到雨的话。

　　高烧不退的杨思远是被扛出车来的，整个人温度高得可以煎鸡蛋。吊瓶子、退烧针所有方法都用了一遍，杨思远的病就是不见好。灌了米汤，拔了针，杨思远昏昏沉沉地睡着，嘴唇都被烧得发干，起了一层皮。晚上换蔡雨守着他，她拧了凉毛巾敷在杨思远额头，又沾了点水润湿了他的嘴唇。

　　蔡雨看着他，朝着外头的夜色叹了一口气。

　　杞云接过郑荣找来的药品皱了皱眉说：“老大，你去看看他吧，人都烧糊涂了还一直喊你名字。”

　　郑荣知道杨思远的身体，每年在这个时段都会病一场，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等烧退了就好了。以前郑荣守着他，包括在部队的时候。幸而杨思远每次病都没赶上郑荣执行任务，不然他这样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亲戚在身边的条件，出了意外只能等邻居闻到味儿报警和警。。察叔叔撞门了。

　　郑荣的手一僵，堪堪地缩回来说：“算了，不去了。”

　　“他都没意识了，”杞云劝他，“睡了三天，都灌米汤了，蔡雨都急得哭。”杞云知道郑荣的心思，他怕杨思远醒了就走不了。只是两个人这样熬着太可怜了，杞云说的时候又加油添醋地描了一番。

　　郑荣一颗心像被热油滚过疼得不行，他眉头紧了紧，等了半天终于松了口：“我去看看他，天亮就走。”

　　郑荣站在门外的时候，蔡雨正好将毛巾换下来。房间里没有开日光灯，只有床头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橘色的光。杨思远蜷在被子里，脸红得和番茄似的。

　　“他怎么样了？”郑荣也不进来，只敢站在门口问。

　　蔡雨站起来看了看昏睡的杨思远，又看了看郑荣，然后抿嘴一笑：“他怎么样……郑大哥自己守着看就行。”小姑娘说完灵巧地闪身出门了。

　　杨思远的眸子紧紧地闭着，规规矩矩地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将他裹成了一个蚕茧。郑荣本不想进去的，只是当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床边，手已经摸上了杨思远的额头。杨思远的额头滚烫，郑荣的手盖在他额头上，让他轻声哼了一记。郑少校拧了毛巾，轻轻地搭在他额头上。见杨思远嘴唇发干，又用棉签子沾了水润湿了他的双唇上。

　　杨思远像只小猫一样伸出舌尖舔了舔，郑荣知道他是渴了。他含了一口水，俯下。。身子将水哺了过去。杨思远的口腔很热、很干，觉察到这忽然而至的凉意，一点点将水咽了下去。杨思远沉沉地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是呼吸又细又热。就这样郑荣喂了他小半杯水，喂完的时候，郑少校贴着杨思远的唇就不愿意分开了。他勾起杨思远的舌，在他口中翻。。云。。覆。。雨，细细地舔着他的上颌。

　　郑荣不想离开，他虽然不像周辰一样身体外形发生了变化，但是他的反应能力、体力和愈合能力已经超过了普通人。浩劫总会过去，杨思远会遇到比他好的人。郑荣觉得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因为在他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一个最爱的人。他松开杨思远的唇，发现对方睁着黑漆漆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

　　郑少校好似触了电一般，忽然直起身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就要走。他看到杨思远眼中泛起寒意，紧接着腿上一痛，一支细细的针管扎在他的大腿面上。他挣扎着后退两步，还没有跑出房间，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倒地板上。

　　杨思远从床上起来，他看着倒地不起的郑荣，露出一个森然的笑，然后跨过他合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