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两相牵》莎默

2、第 1 章

　　冷。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全然未曾沾染一丝俗色的洁净，没有边际的白色。
　　合眼，再次睁开。
　　还是一样的景色，没变。
　　她在什么地方？心里产生了疑问。
　　「小姐！小姐！」
　　一连串急切的叫唤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接着取代雪白景色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名年约十来岁的女孩，一脸充满担忧表情让她觉得有点熟悉。
　　「好冷。」她喃喃吐出第一句话来。
　　「小姐您又自己跑出来了，要是我没醒来出来找，恐怕您会被冻死在这里了。」女孩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像是要哭出来似的，眼眶里有着泪水在打转着。
　　她是谁？
　　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自己记不起她的姓名。
　　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对她说着：「小姐，我是沁喜，您又把我给我忘记了。」她对这样的情况完全不感到讶异与惊慌。
　　沁喜、沁喜……她将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
　　「是啊，妳是沁喜，怎么我又忘记了。」她终于想起来了，女孩是负责服侍她的ㄚ鬟，也是目前唯一还留在她身边的人了。
　　「小姐，外头天冷，我们快点回去吧。」
　　沁喜赶紧扶起她，将带出来的大氅给她披上。不知道小姐在雪地里躺了多久了？身体摸起来是这么冰冷，就像是那个时候……
　　「再多待一会儿，我想趁着这个时候到街上走走看看。」只有在这个时间没有人出来走动，她才能没有任何顾忌地走在街道上四处看看。
　　沁喜知道她的小姐有多么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没有阻止，只是将小姐身上的大氅给拉紧些，不让她着凉。
　　「只能再待一会儿。」沁喜不放心地叮咛着。
　　少女点点头，她很清楚这对处处保护着她的沁喜而言，是做了多大的让步。
　　「就一会儿……」她轻声回答着。
　　在天亮之前，她仅有一点点的时间能够自由地行走于大街上，没有他人投以恶意的眼光和窃窃私语，能呼吸几口外界的空气，看看不同于府内的景色。
　　到现在她仍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也许她是知道的，但是很快地又忘记，即使问了沁喜一遍又一遍，她仍在不久后一点一滴地忘却。
　　她的记忆像是笼罩了一层浓雾，有时阳光会透了进来但不久后又被浓雾给遮盖。有时她会记起一点点什么，怕自己又忘了便随手记下来，但是往往她连自己记在哪个地方都不晓得。
　　她和自己的记忆玩着捉迷藏，总是在意外的地方发现一段她所遗失的记忆。
　　一段段遗失的记忆拼凑起来应该就是她的人生了吧？只是知道了又如何呢？她还是会忘记的。
　　或许，不记得，才是一种幸福。
　　「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她站在石拱桥上，问道。
　　她那个小小的ㄚ鬟警戒着观察四周，神情紧张，回答着：「只能多待一会儿，不然天要亮了。」
　　她给了沁喜一个淡淡的微笑，转过头看着桥下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想象着春暖季节来时，河面上波光粼粼的画面。
　　应该是看过这样的景象，脑海里还有着残存的记忆。
　　往往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同时又会遗忘了一些。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将所有的事情全给忘记了？
　　「如果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出来走走，该有多好？」她有感而发说道。
　　沁喜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小姐……」
　　她习惯性地伸手玩弄鬓发，眼角余光看见了自己那异于常人的发色，想起了自己不该出现在府邸以外的原因。
　　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我累了。」她缓步走下石拱桥。
　　沁喜立刻追上，拉住她的衣角。
　　「小姐，您走错方向了，是另外一头才对。」沁喜指着反方向。
　　真是糟糕，她这回连住在哪里都记不起来了。别说其它原因，光是她记性差到记不得住处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出门了。
　　「如果没有沁喜在，我该怎么办呢？」
　　若不是有沁喜处处为她打理一切，恐怕她早活不到今天了。
　　「沁喜不会离开小姐，我会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服侍您。」说这话的沁喜，脸上的表情无比坚定。
　　一辈子的时间是多久呢？她不知道。
　　只知道沁喜的一辈子的时间肯定是比她来得长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