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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地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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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的那十余日,对我来说直如地狱,亦或许不如地狱!
赵光义几乎日日都会来这柳苑,来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便只能象个无心的人偶,失魄的傀儡般任他折弄,不做丝毫抗拒。
但我那犹如傀儡布偶般的顺从,并不能换来他的怜悯,相反的,我的逆来顺受却往往使他愈加恼怒。
有一日他暴怒之下,对我下了重手,我昏睡了三天,无法苏醒。
他招了太医为我诊治,太医见我惨绝的模样深有不忍,反复叮咛月内切不可再行房事!
可我醒来的第五天上,他便耐不住了……
那次,我足足有一月无法下榻!
那次之后,我的身子比之以前弱了许多,往往他尚且不能尽兴,我却已沉沉昏死过去。
他有些不忍了,每日里都招太医前来,百年人参,千年首乌,种种珍稀灵药皆化作了我面前的漆黑药汁。
他甚至可以为我遣使前去高丽寻求上好的人参。但有一件事情是他不会为我做的,那便是放弃对我身子的侵占。
每次不论我身子的好坏,意识是否清醒,他依然要在我的身上尽了兴致才会放过我。
他而偶也有心情甚好的时候,对我也就会有些温柔,细细的拥吻,柔柔的抚慰,在我耳边道些甜腻的话语,可那万千的柔情蜜意却都无法掩饰他强蛮掠夺的本性。
就这样我成了他圈制的一个禁脔,满足他欲望的一个工具。
每日望着夕阳渐沉,我的心也会逐渐凝结成为冰凌,因为这缕暮色对我来说,是一夜惨痛的起始。
当最后一丝光线隐去,我便要卑微地匍匐在地,等待他的来临,竭尽所能地撩拨他的欲望,然后把自己这羸弱的身躯送到他的身下,承受那比受刑更为惨烈的临幸。
但对此我却只能认命,丝毫不敢忤逆于他。
这些日子里,唯一一件尚算好的消息便是奶娘的伤皆是皮外伤,养了月余,便也好了七七八八,又来照顾我的起居。
起先几日,奶娘每每见到赵光义在我身上留下的一身伤痕总是会哭。
时日久了,她也不哭了,大约亦是麻木了!
我的日子便在这炼狱般的生活中,日日煎熬而过。
也许在外人看来,赵光义对我算是恩宠有嘉了,除了椒房专宠之外,每日里珍馐百味,绫罗绸缎,珠宝珍玩,流水似地送来我这柳苑,其中不乏稀世奇珍。
我甚至听到些内侍传言,说赵光义手中的那顶九珍凤冠是属意于我。
我不由苦笑,他们何曾会想到,我在这锦绣繁华间,过的居然是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呢?
这日里,赵光义又遣了一个内侍送来一只金丝鸟笼,内有罕见的银羽画眉一只。
内侍言道:“此鸟会言人语,皇上特送来给姑娘解闷!”
解闷……
我满怀的愁绪怎可能是一只鸟儿可以解开的?
内侍传完了话,却侍立在一侧望着我,并不退走。
哦!我恍然!
必是赵光义让他观望我的神色,才去回复我究竟是否喜欢。
御赐天恩,应是无上荣宠,我知道无论喜不喜欢,我都应表示欣喜之意,这样今晚的日子也许会稍稍好过些。
我望着那只画眉,那是只很漂亮的小鸟,纯白的羽冠,鲜红的喙,一身银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勉强打叠了精神,拿了粒谷子隔笼引逗了下,那鸟儿居然拉长了声调字正腔圆地背起首白乐天的词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能不忆江南……
我一怔间,手中的谷子失手掉落于地,那鸟儿似乎对它的辛劳并未得到报尝而极不满意,鼓噪了两下翅膀越发卖力地道:
“能不忆江南……能不忆江南……”
自从屈从于赵光义后,我已经极少忆及江南,不是不能而是我不愿。
因为只要忆起那纯色的江南,忆起当年在江南如梦景致中不谙世事的我,我便会越发不能容忍自己现在这残破肮脏的身躯,我会禁不住地想要了断自己这苟延残喘的性命,可……
那却是我不能做的!
赵光义……
你这些时日里肆意地折磨了我的身体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变着法子来凌迟我的心呢?
难道真要我疯了,你才甘心吗?
我轻轻打开那鸟笼,鸟儿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到了笼门之上,一双漆黑浑圆的小眼睛似乎满是费解地望着我,却不飞走。
我对它道:
“你不是忆江南吗?那就去吧!飞回你心心念念的江南去吧!”
也不知那鸟儿是不是听懂了,陡然间一振翅,冲天而起,银色的羽翼在碧蓝的天空里仿佛流星划过天际。
那内侍惊恐地望着我,道:
“姑娘你……”
我望着那抹银光远去的方向,淡淡道:
“劳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就说鸟儿我很喜欢,所以我把它放走了……”
夕阳渐渐西沉……
我知道今夜又该是一场水火中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