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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孽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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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被内侍们架开的奶娘还有晓云,得脱了钳制,立时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扶我。
这一扯动,膝下更如万针刺骨般叫嚣起来。
我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奶娘心疼我,不敢再扶,只是焦急地问:
“怎么了?那里疼?”
我抿紧了唇,摇摇头。
奶娘见我不答,便俯下身去,检视我膝上的伤势,我顺着望去,只见浅碧色的裙裾早已被鲜血黄土所蒙昧,难辩本色。
从丝丝缕缕磨破的布料之中,隐约可见其中已然模糊的血肉。
奶娘小心地用指尖去触,我却只觉伤口上尖锐地一疼,不自觉地一个抽搐。
奶娘越发没了主意,焦急地自语道: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赵德昭一把推开奶娘,凑近直视着我。
我自知现今的模样一定是狼狈至极,在他那森森目光之下,不觉窘然。
用手支地,想勉力支起身来。
未曾想腕上被绳索磨破的伤口立时也给以颜色,才半支起的身子重重跌回地上,冷汗骤然渗出。
赵德昭见了,拧紧了眉头,俯下身,一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震惊非常,半晌才回过神来,挣扎着道: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这一挣,膝上腕上越发刺痛难当,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赵德昭低下头,凝视着我,眉目间竟含着一丝怒色,沉声道:
“别动!”
我一怔,不知他缘何而怒,但在他的注视下,心间便如群鸟夜惊,扑棱棱振翅,拍皱了一池春水,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他拥着我,大步跨入内室,轻巧地将我安顿在榻上,回头嘱咐道:
“还不快去打水,取伤药?”
茫然跟来的奶娘和晓云,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应是,分头而去。
偌大的屋内,忽地只剩下我与他两人,他目光灼灼地望定我,我的心间越发不安,垂下头去,双手下意识地搅过衣带,却是一阵刺痛,猛地攥紧了眉头。
他目光一深,伸手捉住了我的双腕,责道:
“为何受了伤还这般不安分?”
他炙热的掌心,贴在我微凉的肤上,我只觉那炙热的温度烧灼了我的腕,烧灼了我的臂,直直烧灼了我的心。
我正不知所措,奶娘和晓云却已打水取药而来。
他不容人争辩,一把摞高了我的袖管,便勺水替我清洗腕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是那般霸道,不容反抗,却又那样小心翼翼,不失温柔。
他的指端落在我的伤口之上,便如落花临水般轻柔非常。
我丝毫不觉痛楚,只是没来由地颤栗,我辩不清那颤栗的究竟是我的肤亦或是我的心。
他将我腕上的伤口包扎妥帖,俯身却来掀我的裙裾,我从恍惚中惊觉,失色道:
“王爷,不要!”
他停了手,却抬起眸来,直视着我的面,目光熠熠如天边朗星。
我心间慌乱,眉目手足皆好似没了个安排处,越发不安起来。
他瞧了我半晌,忽地笑了,搓手站了起来。
嘱咐奶娘和晓云好生伺候,又回头对我道:
“乖乖地,不要乱动,知道吗?”
我微红着脸,胡乱点头。
他一笑,返身大步而去。
西斜残阳从他离去的门扉间照了进来,笼在纯色画屏之上,仿佛一抹淡烟流水般的轻雾。
好似他的雄健挺拔的身形,庸懒不羁的微笑,朦朦胧胧萦在我的心头,虽则浅淡至极,却又挥之不去!
我忽地惊觉了,难道说在我都还没有确定自己心意之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他?
不……
我止不住一阵颤抖。
若真是这样,对他对我,都将是件弥天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