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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再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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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微响,一个欣长人影从林间小径逶迤而来,那一身褚色纹绣蟒袍、那分外熟悉的身形轮廓,果然便是赵德昭!
我惊诧之下,整衣站起身来。
但伤后身子贫弱,眼前一眩,直向前扑跌而去。
他手快,一把将我揽住。
我阖眸半晌,才觉好些。
启了眸,却惊觉自己正伏在他那坚实如铁的胸膛之上。
心间一阵慌乱,连忙挣开。
他望着我,目中满是悔痛,问道:
“雪垠,雪垠!你怎么了?可是那鞭伤尚未痊愈?”
那场惨烈的笞挞,那险些要了我性命的酷刑,那曾让我差点绝了生念的绝然痛楚,但与得知父皇的消息后,我心中那惨晶泣血般的苦痛,那日日夜夜如在鼎釜的煎熬与焦灼相比,便直如这随风飘曳而去的柳絮一般,不值一晒。
我淡淡到:
“没什么,早已痊愈了!有劳王爷挂怀!”
他的面上神色甚是不安,一把执起我的手,道:
“雪垠,你受苦了!这些时日来,我日日都在追悔,当初我万万不该为了保全自己而将你送进宫来!是我……是我害了你!”
我默然了,原来赵德昭至今都以为我是为了他才会入宫来。
“入宫是我自愿,王爷切莫如此!” 我声音平淡地道。
说着我奋力地想要抽开双手,他却丝毫亦不放松,我不由急了,道:
“快放开我!”
他充耳不闻,越发收紧了手劲,眼神咄咄,好似要穿透我的眼眸,直直窥探我的心。
在他那炙热的眼神下,我只觉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双颊立时染了红霞,使力一抽双手道:
“深宫重地!王爷自重!”
他这才惊觉,匆忙松开了手,这动作又过于急燥了,气氛越发暧昧不清,他似颇觉尴尬,我则惶惶不安。
我心乱如麻,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听苑门口一阵嘈杂,紧接着只听,鸣鞭清道,六柄描金凤绘罗伞当先而来,其后扶袂逶迤来了一队人马。
我尚有些发怔,赵德昭却已惊觉,低声对我道:
“是萧妃娘娘!我们不便照面,先告辞了!”说毕匆匆就往园后隐去。
“萧妃娘娘?”
我这才恍然,这排场可不就是赵光义新近宠幸的齐国夫人萧氏吗?
赵光义的前后两任发妻皆早亡,他登基后中宫之位一直虚悬,前些日子传闻太子赵恒之母,贤妃李氏将被册封为后,未曾想这李娘娘福薄,一时染了急症,不多日便薨了。
所以这皇后之位依旧是后宫众多嫔妃,费尽心机,使尽手腕,盼望得到的至高宝座。
这萧妃娘娘,是契丹国某部族族长之女,容貌明丽,通骑射,善弓马。
但性子率直,虽然仗着赵光义的宠幸在宫内也算风光无限,但后宫之中,德妃孙氏、良妃何氏、还有去年新入宫的陈国夫人李氏,哪个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七窍玲珑之心?
长此以往,这胸无城府的萧妃怕是在这人心险诈的宫闱之间必然讨不得好去。
我在长春殿当差之时,赵光义召幸的嫔妃,哪一个不对殿中的宫女内侍和颜悦色?
独这萧妃,时时拿我们些错处,在赵光义面前告上两句,故而殿中上下都不喜于她。
不过我到觉得,她虽然爱使些小性子,但草原女儿的率性不脱,比之那些笑里藏刀的嫔妃们,着实要可爱上几分。
但不知为何,她对我却似怀着很深的敌意,此次前来,必然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