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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第六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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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六感
对于迹部口中所谓的华丽的美学,像旭川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其中的内涵,当然了,如果你像旭川这个“普通”的女孩一样,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怎么帮母亲寻找真凶,怎么样赚足冰帝高昂骇人的学费,怎么找到一份合适的兼职工作,怎么能够兼顾学习而名列前茅,你就能够体会,所谓的华丽,所谓的享受,还有所谓的生活品质,都是那种高级橱窗里虚有其表华而不实的首饰,远远不如一个面包来的实在。
当旭川把自己的理论告诉凌迁时,小姑娘正在做一道很难很难的函数题,她秀气小巧的鼻子发出哼的一声,看都没看旭川,“如果你知道那些你不屑一顾的高级首饰能换多少面包时,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清高地在这里宣扬你的美学论了。”
旭川撇着嘴巴装无辜,“干嘛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只是想提醒你事实的真相,像迹部那样的人,买奢侈品就跟我们买面包一样,是一日三餐一样理所应当的事情,这就是有钱人啊!要是跟他比会被气死吧。”凌迁继续低头画图。
“对了,你跟你那个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见面就掐架?”
凌迁手一抖,铅笔芯就断了一节,“喂,在我心情还好的时候,不要跟我提倒胃口的家伙好不好。”
“说说吧,说说吧,你们其实关系很好吧,不是说,越吵架就代表关系越好吗?”
“关系好?难道你表达关系好的方式就是成天挖坑让别人跳?”
旭川知道凌迁时一向直接又犀利,她也不生气,双手支在课桌上托着下巴看凌迁换了一支笔,在稿纸上写写算算,那天的东京依旧阳光明媚,早上明亮的阳光透过冰帝坚固的玻璃斜斜地照在凌迁身上,她的小脸一半埋在阴影里。凌迁在制服外面套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像个小巫婆一样,仿佛能骑着扫把凌空飞来。
旭川心里忽然一紧,刚才凌迁那悠悠的语气竟然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记得妈妈出事的那天,她跟同学一起走在街上,路过一片小公园时,花坛里盛开着的,是一片火红的玫瑰,远远望去,竟然像极了血的颜色。那时的她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心里堵着什么,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果然,晚上的时候,寂静的黑夜响起的电话铃,终于让旭川尝到了绝望的感觉。从那之后,旭川开始讨厌玫瑰,讨厌红色的东西,以及讨厌,自己该死的第六感。
而此时,凌迁穿的红外套让她再一次颤抖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凌迁会平安,一定会平安无事。
她努力地责备自己,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看着凌迁在纸上划着平滑的正弦函数,细细的线条优美地跳跃着,她缓缓地开口问,“凌迁,你是喜欢直线还是曲线呢?”
凌迁又在用直尺比着画抛物线上的相交直线,她挥挥手里的尺子,“当然是直线。”
“为什么呢?”
“因为直线不会转弯抹角,我喜欢直来直往的东西。”她依旧是淡淡的口吻,忽而又对着凌迁调皮一笑,“还有,在线代上来看,只要是有曲线啦抛物线啦一搀和,准能让人愁得拽光头发。”
旭川配合地笑了笑,“可是我喜欢曲线,因为在心电图里,如果曲线变成了直线,那么,就只剩下悲伤了。”
凌迁放下手中的笔,捏捏旭川的有些苍白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她才微笑着打趣,“你啊,矫情文艺成这个样子,真烦人。”
旭川长长的睫毛像是沾上了露珠,黑黑的长发遮住了半张小脸,“我只是.......恐惧死亡。”
话题一下子变的沉重,凌迁果然沉默了,其实旭川的事,凌迁从她口中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她很想安慰她给她力量,可惜的是,有很多事都是外人无能为力的,他们能做的就是陪在旁边,让伤心的人哭过撕心裂肺地痛苦过,然后才能重新笑起来。
旭川伸出左手,挡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半晌,才喃喃地说,“凌迁,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对吗?”
“我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所以无法承诺,可是,小北,我会努力,每一天都是你的好朋友。”
旭川在眼前朦胧的雾气里,看到了一脸温暖与真诚的凌迁。她暗暗发誓,好朋友,不管有什么意外,我都会努力保护你。
旭川没想到,可怕的意外真的到来了,不过不是你凌迁,而是,她自己。
快放学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您找的防滑带已经到货,我们在城美网球店门口等您,请速来领取。”
旭川一阵疑惑,自己没有订购什么防滑带啊?倒是这个城美网球店,她前几天去应聘过兼职,会不会是在说兼职的事?反正是顺路,去店里看个究竟好了。
今天这条街上格外冷清,没几个行人,网球店只开了半扇门,旭川轻轻推开往里看了一圈,没什么人在的样子,开口问道,“打扰了,有没有人呢?”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店里有一排放网球拍的货架,密实地挡住了视线,旭川看不真切,她想了想,还是走吧,看来是发错短信了。
店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带货箱的小型货车,驾驶室坐着个一字眉的壮硕的中年大叔,凶神恶煞,满脸杀气,他耳朵上挂着一只口罩,因为要打电话就解下来一边,这么挂在脸旁边。
旭川经过的时候两人对了一下眼,旭川心里还是害怕这种面□□邪的人的,暗暗加快了脚步,在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真切地听到了男人对着电话大喊的声音,“妈的,迹部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
听到和迹部有关,旭川愣了一下,姓迹部的人恐怕整个东京乃至整个日本都没有第二家。迹部怎么会跟这种看起来像是无业游民的混混扯上关系?
旭川有个缺点,猎奇心理太强,她踌躇再三,快走到车尾位置时,最终决定蹲下去假装系鞋带,听听他说什么。
“你就给他发了个短信,说让他来拿什么破网球线?!你脑子进水了,那种大少爷怎么可能亲自来!肯定派什么佣人来或者让你送货上门!你个猪脑子!”
“我不管,今天我已经做好完全之策对付他了,车后面还有四五个弟兄,只有他来肯定就能绑住他,要干就干票大的,迹部财团的少爷多值钱你最清楚吧!”
旭川觉得自己手脚发软,她迅速消化着那人电话的内容,短信?绑架?他形容的那条短信就是自己手机里的那一条吧,那为什么短信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不敢再多做停留了,旭川用尽所有的勇气站起身来,不顾眼前的眩晕,她装作事不关己地往前走,她得赶紧去通知迹部,不然就出事了。幸好今天下午有体育课,她换上了运动衣,没有穿冰帝的制服,不然肯定暴露了她也是冰帝一员的身份。
只顾着低头往前走,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她惊恐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穿着熨烫的没有一丝皱纹的西服,戴着白手套,平头长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忽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迹部的司机,那次她跟迹部一起在屋檐下躲雨的时候匆匆见过一眼。
她马上反应过来,以为这个司机是受了骗来帮迹部拿东西的,她马上拽住他,“你是迹部的司机吗?”
眼前的人迟疑得点点头,又问道,“你是?”
旭川回头看了货车一眼,低声说,“我是迹部的同学,那边那辆车里的人,要对迹部不利,你还是快走吧,还有,报警!”
他没有旭川意料之内的惊恐,脸上反而是一直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但是唯一能读出的情绪,就是——凶狠。
“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摇着手里的手机,冷冷地看着旭川。
旭川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完了,难道他们是一伙儿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旭川一把推开了他,开始拼命向前跑起来,这条街是被他们控制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身后果然传来刚刚那个男子的大喊,“快来,穿帮了,抓住这女的!”
旭川能听见耳朵旁边呼呼的风声和自己轰隆的心跳,以及油门发动和车胎摩擦地面的刺耳的声音。
人怎么跑到过车呢。没跑出多远去,那辆恐怖的小货车,一个甩尾就挡在了旭川的面前,她又转身往后跑去,可是依旧是徒劳无功的,脖子上传来一阵疼麻,在晕倒的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在大海中绝望地挣扎着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