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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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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在网页上搜索那些时常被众人转发调侃的生活小窍门……哦不、是如何处理尸体。
结果在看到那一张张用动物肉试验的照片后,便几乎失去了这样做的全部欲望。尤其……是那被熏黑的骨头出现在我眼前时。且不说真实地做到这些会给躺在我浴室中的那具尸体带来多大的伤害,光是搞到大量的浓硫酸……我就要穿越半个城区、还要提供身份证明才能买到。
在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感叹,那些在网络上做着可实用性试验的人,能有实验室的条件……真好。但,就算是实验室的话,也只能拿到一点点,不可能拿到足以处理掉全身腐肉的剂量吧。
我耸肩,最终关上了电脑。然后走入了嗡嗡作响的浴室。几个小时前,终是受不了那腥臭味道的我,在短暂的抉择后还是打开了排风扇。如果说在之前都只是简单的血肉的腥味的话,那今早的味道——在不通风的浴室中、被放置play了整整一个夏夜(或许从两天前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我可以确定就是传说中的尸臭。
他蜷曲着双腿,坐在浴缸和盥洗盆之间的瓷砖地上,这样的姿势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学生时代时受欺负的那种人……咳、如果,他没有用手在撕扯自己的肉的话。
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鼻粘膜习惯这里的气息。之后我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时,问:“你是真的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吗?”
实话说,我看得十分肉痛。已露出白骨的右手指尖掐着自己身上的腐肉,他那此时看来并不算高大的身躯……已被他撕扯得伤痕累累。在有些地方,甚至已然见到白骨,还没有腐烂的肉露出了新鲜的红色。
那是……就像是挂在店铺中的生里脊般的鲜红色。
人类和其他的动物,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既然连构造成身体的肉的颜色都一样,那么……所谓的区别又在哪里?如果这个星球换一个种族来统治的话,人类会不会也成为盘中的一份佳肴?
歪头思考这个问题的我,手指划过他胸口露出的那段肉红,此时的触感已不像曾经那样冰凉,只是……依旧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指尖与他的心脏相隔,仅仅一根肋骨的宽度而已。从肋骨的缝隙中,我看到了……应该是心脏的肉块。在浴室白色灯光的照耀下,连上面的血管都看得清。
一股力量侵上了我的脸颊。是他的另一只手。呃……他的左手明显比他的右手要完整得多。
他在我的手掌上用手指写着:怎么样?
他大概已经知道我刚刚的那几个小时是去干什么了。我叹了一口气,冲着他那张变了色的脸摇了摇头。
一阵长长的沉默。偶尔有几声水珠落地的声响,是他的□□滴到地上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但至少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就是再不“处理”掉的话,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我不清楚下水道工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发觉我们单元排出的液体不太正常,可这难以让人无视的味道此时可能已经飘到了楼道中、或随着排风机吹到了某处。
甩甩头,我决定暂时不去想着令人不安的事实。在他的面前蹲正,认真地说:“我想跟你表白。”
“???”
“我是说……我现在要再表白一次。”
“……”
没有表情的那张脸正在努力表现出一个呆萌的表情——这真是太呆萌了。
我歪头,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因为,刚刚看到你的心脏了嘛。”
热恋中的人们常常会说,什么类似我的心满满的都是爱意、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在我的心里面之类的话。
——能够看到恋人的心脏,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尽管仅剩的那一只已凹陷进去,说道:“我喜欢你。”
都说喜欢一个人,如果只喜欢他/她的外貌太肤浅,因为外表迟早会有一天成为过去。那,那些所谓的喜欢声音、喜欢性格、喜欢态度、喜欢精神……就真的真实到哪里去呢?的确,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讲,这些很难失去或改变……那些自觉爱意真实之人,兴许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寻求一个难以消除的特点当做自己可以爱下去的理由,抬高自己情感的价格。但,这个世界总有例外。
有人会彻底失去他作为平常人类的一切——包括肤浅的外貌、以及真实的声音、性格、态度、精神,但我还是喜欢着他。
是如此的深入骨髓。
到了最害怕看鬼片的我,也可以独自面对凶杀现场一般的家的地步。
可面前的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微笑,重申了刚刚的话:“我说,我喜欢你。”
然后,他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受力的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真的很用力,用力到我的身体被他裸露出的骨头硌得生疼。
我知道自己的睡衣和皮肤上肯定沾满了他身上的东西,那又怎样?我抬手,回抱了他的身体,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亲吻了他冰凉的耳廓。
几分钟后,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他的手指在我的背后写到——
“把我……消化掉。”
“……用……你的胃液。”
……………………………………。
我竟无法拒绝。
家里一共只有四把刀。一把平时用来剁肉的大的菜刀、一把平时用来切菜的小的菜刀、一把平时用来切瓜类的大的水果刀、一把平时用来剔皮的小的水果刀。此时此刻,它们都被我拿到了浴室、摆在了我的面前。
他冲我伸出了一只胳膊,意思大概是从那里开始。
我的右手握起那把较大的水果刀,抬臂、然后……向他的胳膊伸去。手腕止不住的颤抖……不、或许,是我的全身在颤抖。
——那可是……
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形、无法聚焦。明明是在用一定的速度伸手,但在眼中却像是慢了几倍般……
——这样下去……
哐当一声,我手中的刀落地。
终于,我哭了出来。自从发生这个事件以来,我第一次哭。
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做,而是无法判断我这样做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拾起刀,放入了嚎啕大哭的我的手中,然后强迫着握着我的手腕,把刀片插♂入了他的肩膀。眼泪继续更加疯狂的涌出,被折射变了形的视线中,我看到切口处露出了他的肉。
啊啊、那是……我曾经形容过的,宛如超市中生肉的颜色……
仿佛一旦开始,便变本加厉地无法停下。我几近粗暴地撕扯下他身体上尚未腐烂的部分,直接塞入了嘴中。
——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全部的,都是因为这个家伙引起的。
我只记得,那天,我边哭着,边吞咽下了口中的肉类,根本来不及思考它的味道。
以及,他那渐渐只剩下白骨的手,揉着我的头发、轻拍我的后背顺着我哭泣的喘息,十分温柔。
温柔到……我更加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