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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Part14 ...

  •   儒冰把笔扔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清冷的小巷口洒满银色的月光,却没有归人的影子。
      七天了,七天都没有见过麻二回家了,有时候儒冰会忽然在睡梦里看见麻二的笑脸,然后疯狂的奔到窗口察看却依然只能看见没有人影晃动的孤单的小巷。问及麻二的父母时他们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仓皇,还有无法言明的巨大恐惧,只说麻二生了病,到乡下的奶奶家养病去了。
      儒冰的目光投向桌上的镜子。自从五岁那年父母双亡以后就住在麻二家了,这是儒冰的秘密。每天学到夜半十二点,没有考到第一名就用针扎自己的掌心,也不过是为了回报麻二的父母,还有换来麻二的青睐而已。而外人看到的只是极度的自尊,高傲的眼神,挺直的腰杆,还有儒冰的骄傲——那条笔直的颈子。
      儒冰把手指按在了雪白的颈子上,淡蓝色的血管突突的跳动着,手指按过的地方有淡淡的红印。走在街上,总会有人以为儒冰是练芭蕾的,就是因为这条柔韧的雪色的颈子一挺起来便带了一种难于言明的高雅气质。儒冰把旧木箱打开,把偷偷为麻二打了一半的黑色围巾围在了颈子上,更衬的颈子白的像是能在暗夜里放出光来,脸上也带上了羞怯的红晕。
      “咔喳”轻微的门响像是一根针刺进了儒冰的耳朵。她几乎是跳了起来,撞开屋门,却难于致信走入他家门里的人。
      田芽包着黑色的头纱,一身的憔悴,几乎快要晕倒的样子。
      儒冰的心摔入了的失落的深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就拽住了田芽的头纱和暴露出来的少许头发:“你这妖女把麻二弄到哪去了?”却感觉一股看不见的推力里马将自己推开了重中的推倒在了地上,麻母急忙跑来搀扶起了虚弱的田芽,麻父则是狂吼起来:“冰儿你在做什么!”转头望着麻父麻母苍白而焦急的面庞,儒冰不由得眼眶一热,两行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明明就是她不对,肯定是她勾引走了麻二哥哥对不对!这个贱女人,我打死她!”
      儒冰又一次冲了上去,这一次却是被田芽打了一个巴掌。儒冰刚要骂,望见麻父麻母麻木的脸,喉咙里的话却再也吐不出来了。
      麻母望着视若己出的儒冰受了委屈心里也不好受,明明自己心里也想大骂和儿子粘在一起的妖女可是还不得不顾及倔强的儿子的感受,当妈的心都快要裂成两半了。
      这一天的夜里,狂风骤雨,田芽留宿在麻二的房间。麻父把精神不稳定哭得脱力的儒冰锁到了屋里,再三叮嘱不要做傻事,然后离去了。

      儒冰越想越闷,夜半无眠。忽然听见隔壁的麻二房间传来低声的交谈,朦胧中有麻二的嗓音,儒冰心头一震,敛息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公主,站到那面镜子前面再让我看看你吧。”麻二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离我远点,烦着呢。”这是田芽的声音。
      麻二果然回家了!儒冰的心怦怦的跳。

      背靠背。
      田芽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刚洗完还湿漉漉的头发,偶尔揪痛了头发不听话的水珠还往下滴着,打湿了麻二的脖颈,麻二什么也不说,小心翼翼的揩掉。
      那个神神道道的白柠曾经说过,田芽和他不是简单的粘连,随着粘连时间的加长他们身体组织的联系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们中的一个会被完全的吞掉,只剩一张面皮。
      “爸妈说要趁早给咱们做分离手术。”麻二开口,尽管不舍,但是只有分离开来自己才能正常的拥有她。
      “那是最好。”田芽脱口而出,脸上搭配着厌恶的表情,只是刚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误,此刻麻二也用不着受这样的苦,于是嘟着嘴不出声了。
      麻二忽然想起一句话:血中之血,肉中之肉,骨中之骨。嘴角不由得向上翘了翘,又翘了翘:“圣经上说,创世主用六天的时间创造了天地万物,第七天创造了男人,因见男人独居太寂寞,便在男人熟睡的时候,取了他身上的一根肋骨造成了一个女人,给他做配偶。所以说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肉中肉,每个男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那跟肋骨,只有找到了她,他的胸口才不会隐隐做痛。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注定要和谁一辈子粘连在一起的话,我庆幸那是你。”
      “无聊,我只读佛经。”田芽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沉默了一下说道,顺手关了灯,不让麻二有机会看见自己满脸的红霞。
      墨黑色的夜空中,有一闪一闪的细碎流光轻摇,乍看是舞动的星点,细看却是一种从未在都市里见过的闪着淡淡绿色荧光的壁虎,歪着头吐了吐血红色的舌头,从光滑的玻璃上一蹿而过。
      田芽脸颊上曾经是酒窝的地方抽痛了一下,感觉到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一种难于言表的巨大的不安像是一只白色的气球在田芽的心里鼓胀了起来。
      忽然冰凉的手指感受到一阵温暖。田芽抬起头从镜子里看见麻二的样子。
      乖乖的趴在头上的发丝,白色的反着月光的脸,长长的睫毛半盖着眼睛,身上和田芽共穿着同一件宽大的流氓兔的卡通T-shirt,十指紧紧地扣住了田芽的,指腹软软的、肉肉的。
      十指连心。
      心,莫名的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

      儒冰听不见什么声音了,走到门口发现父亲已经把屋门反锁,唯一能够探明自己心头疑惑的方法就是从窗口探头窥视。
      一打开窗户,惊动了两只萤绿色的壁虎。儒冰努力的伸长脖子,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不够长。
      如果我的脖子再长一厘米就好了。儒冰心里暗想着,踮起了脚尖,努力的把自己的身子再往外探了探,可是依然是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了。儒冰努力的伸长了脖子,感觉得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匆匆的跑过去了。不会是壁虎吧,好恶心。儒冰吐吐舌头,拼命的斜眼,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跪在了窗框上,全靠手抓着墙边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担心养女的麻母端着一盘剥过皮的荔枝拉开了儒冰的屋门,却见到个吓得她心脏几乎停顿的场景——儒冰跪在窗框上,大半个身子从窗口探了出去,眼看着就快要掉下去。
      晶莹的荔枝肉洒了一地。麻母惊慌失措的跑到窗口,抱住了儒冰的腰:“冰冰啊,你在做什……”
      被麻母抱着腰的儒冰漠然的回头,足有半米长的脖子在麻母的脖子上绕了个圈,恍若无事的甜甜的笑着说:“妈,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妖怪啊!”麻母的眼睛睁大、尖叫起来,匆忙中失手把儒冰推下了窗棂。儒冰的身体垂了下去像钟摆一样摆动,脖子却还缠绕在麻母的脖子上:“妈,哪有妖怪啊!”麻母憋的脸色惨白,恐惧又给脸上刷上了一层青绿,终于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下了,儒冰从三楼窗口笔直的掉了下去。
      晶莹的荔枝肉在地上慢慢的滚动,终于静止不动了。
      枝头上挂着镰刀似的月亮。

      一个慈祥的老太站在儒冰面前:“记住,你是一条壁虎。”
      大活人怎么能是只壁虎呢,儒冰笑笑,这老人大概头脑不清楚了。忽然闻见了一股非常诱人的香味,儒冰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耸耸鼻子,发现香味是从床单上被蚊香薰晕的一只死蚊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好脏!儒冰觉得头皮一麻,却完全无法把眼睛从蚊子身上移开,口水也分泌了出来。心神一荡,捏住蚊子放进了嘴里。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倒是一股奇香在口腔爆炸,让儒冰几乎舍不得把那只蚊子咽下去,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脑海里闯出一个念头:我是壁虎阿,天生就该吃蚊子的。
      三分钟以后,儒冰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开始猛烈的干呕了起来。
      这一呕把儒冰呕醒了,摸到自己满头的汗水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梦,可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感到梦里的一切似乎真的存在过。
      左手右手打着点滴,左臂打着石膏,腿上缠着纱布,右脚脚踝肿得像个馒头。自己的状况真是够惨,妈妈为什么忽然要把我推下去呢?百思不得其解。
      儒冰忽然一愣,舌头一卷把口中的异物卷了出来。
      那是半片墙皮一样白的蓑蛾的翅膀。
      儒冰的脸色比手里的翅膀还要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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