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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part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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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鬟不由得头皮发木,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也就是一缕幽魂,能不能回自己的身体还是个事,你们是鬼我也是鬼,我干吗还要害怕呢?再说了,现在不明不白的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能不把皮绷紧一点?真没有想到自己没有被吓晕……
紫莲花上滴下一一滴水珠,猛然膨胀成一颗晶莹的水晶球漂浮到苏鬟的面前。水晶球里分明是白柠、儒冰、田芽、袁园几个人走在一座宅子里,在她们前面掌烛的竟然是……苏鬟的眼睛瞪大了,掌烛的那个人分明是苏鬟自己!不,不是的,是遥音附在自己的肉身上。
“你还没有说,我叫什么呢?”那男鬼把玩着手里的花,安心的凭空靠坐下去,几个列在一旁的鬼魂跪在了地上,成为男鬼的座椅,他昂着头,用眼角斜斜的瞥了一眼苏鬟“小鬟,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宠物。”
被一个死去几百年的人亲昵的称呼着,这样的感觉你们有过吗?苏鬟觉得头皮发麻,话到嘴边又转个弯吞回去了,头也低了下去,背后被冷汗濡湿了。苏鬟低头瞪着自己的脚尖,脸色青白。死亡近在咫尺,有些时候问号结尾的句子并不代表询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觉得脑子里挤满了各种声音。
“这样,如果你替我杀掉四个女孩,我就把她们放了。不仅放了,我还让那个小鬼把你得肉身还给你。”男鬼的气息喷在苏鬟的脖子上,苏鬟觉得自己被抛进了冰窖。
“为……为什么?”为了救朋友,需要杀死其他无辜的生命吗?
“因为我喜欢看见你挣扎的表情,像是濒死的鱼,嘴巴上挂着钩子,我还喜欢看见干净的脸上浮出丑恶的表情,自私,冷血,像每一个别人一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鬟努力镇定,却听得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响起了凄厉的哭叫声:“苏鬟,你怎么会这么做!好痛……”
“你没有选择。给你最后的考虑的时间10、9、8、7、6、5、4、3、2……”
“不要啊,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苏鬟耳畔萦绕的都是女孩们的哭叫。
苏鬟不及思考,眼前一花,出现了四道人影——四个军官被绑的像是粽子一样倒伏在地上,口里含着不知什么东西无法张口,身体弯曲成不自然的角度。苏鬟觉得手里硌了一下,低头望见,那是一把小小的尖头刀,在卖猪肉的案子上经常看见的那种,上面还有已经干涸的血痕,泛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混合成一种叫人胆寒的气息。苏鬟觉得那刀像是会咬人,直觉想扔了它,却又不敢扔,拿在手里不知所措。
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道人影扑了过来,击得苏鬟全身颤栗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等反应过来时,汩汩流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苏鬟的衣襟,死人惨白的脸就贴在苏鬟的脸上,全身的重量压在苏鬟的身上,形成一个很暧昧的姿势,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的散去了。苏鬟急忙用力摇晃那人的身体:“喂,叔叔,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可是这种努力终究是白费了,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的苏鬟颓然得蹲在地上,傻了似的。
“啊!”苏鬟眼睛里的光忽然一亮,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我杀人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女孩子,你杀人了。你为了自己的私心杀了人,”男鬼难掩愉快的大笑了起来“继续啊,继续啊我的孩子,还有三个人呢!”
又一个人被扔了过来,苏鬟慌忙躲闪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也顾不得擦。那被绑着的人双腿受到束缚无法逃走,只能被女鬼们操纵着一次次向苏鬟扑过去,满脸都是慌乱。苏鬟逃避之中一个不慎被绊倒,刀尖冲上,混乱中贯穿了第二个人柔软的肚皮。苏鬟摇着头后推着,精神几近崩溃,在地上爬着躲避的时候衣襟上的血就在地上画下长长的血道,满手的鲜血印在地上成为一个个不规则的掌印,迷迷糊糊的刺穿了第三个人,而当她意识到时,第三个第四个人已经倒伏在地上,只剩下呻吟了。刀子抽了出来,鲜血喷在苏鬟脸上,还有一点流进了她的嘴里,一种奇异的腥香在苏鬟的口中炸开,灵魂的某一个角落竟然舒服的几乎要颤抖。这一认知使苏鬟捂着自己的嘴,呜呜的哭出了声。
又有一个人出现了。黑白格子男士衬衫粗粗的扎在腰里,可以看出小腹微凸,腿上的军裤明显长了一截,在地面摩擦时就露出一段细细的微微有些发青的腿,戴着一顶军帽,遮住了脸。当她被抛掷过来的时候苏鬟一个激灵滚到了一边,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锐地告诉自己:这个人一定不能伤害。而当那人再次被抛掷过来的时候苏鬟忽然觉得有一股力气横生出来,愣是高高举起了刀,用尽了力气一下子割了下去,那人身的绳子一下子分成两半,帽子也被挑掉了,露出一头栗色的长发来。
啊,是米米。只是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青白,仿佛是失血过多一样。苏鬟靠在墙边,大口喘息,惊魂未定,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那颗水晶球又飘了过来,苏鬟将它高高的举了起来,用力的将它砸碎了。
“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这么亮。
是天堂吗?
刚才,苏鬟举着刀扑过来,狰狞的笑着,眼睛里都是凶残的光芒,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野兽……
不对的,那是梦吧。苏鬟向来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女孩。
白柠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塞进去了一个火车站,慢慢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黑色的瓷砖铺地。
有人叫起来“哎,她醒了!医生,17床的病人醒了。”
一个带着方框眼睛的男人走过来,胸前别着医生的胸牌,微笑着看着她:“感觉好点了吗?”
“嗯,”白柠嗓子眼发干,“医生,我怎么了?”
“你食物中毒了,你们宿舍的人都发病了。你们宿舍的人晚上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医生依然笑眯眯的,这让白柠心里好受多了。
“好象……我们宿舍的人晚上都吃了一点儒冰家里自己炸的花生米,”白柠吃力的回忆着,头脑中的记忆却似乎都在呼呼飞走“可是,我好像记得我们到了楼道里,想去打电话,然后……嗯……”
“那是你中毒以后产生的幻觉。是查房的军官发现你们的,你们当时都在宿舍里,但是已经昏迷了。现在要记得好好休息。还有,记得叫人带一点花生米过来化验,大概变质了。”医生边叮嘱着,一边用手试探白柠的体温。
走廊……鲜红的血……诡异的笑脸……两个苏鬟……一个在笑,一个在喊着什么……
“医生,我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了。”旁边床的袁园槌着床叫了起来,于是医生连忙又走了过去。白柠扶着小桌坐起来,看着宿舍里的几个姐妹都在这里。窗外黑压压的,远处有几点如豆的灯光,不知谁家的狗猛烈的吠了起来。墙上的钟,指针缓缓指向11点30。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对了,今天是中元节阿,原本我们打算去打电话的,啊,军营里有恶鬼!
“医生,我能不能用一下这里的电话!”白柠喊,大病初愈多少显得有些虚弱。
“噢,真是不好意思。还就是今天,这一片的电话信号忽然断了……”医生一脸的遗憾。
“那我们今天能不能出院?”白柠懊恼,退而求其次。
“你们怎么能擅自行动呢,体内还有毒素没有清除呢!”医生表情很严肃“不过……”
“不过怎么,要我出多少‘意思’都可以的。”白柠急切道。
“我们可是模范医院,怎么会要你的‘意思’啊。我是说我有手机,你要不要用?”
白柠带着手机躲到了医院的小阳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喂,是我,白柠。”白柠一边小声的通话一边注意自己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可不像被转到精神科去。
“柠柠啊,找外婆什么事?”
“外婆,有没有一种能在二十分钟以内掌握的、威力无比的法术?”
“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法术。你又惹什么事了?”
白柠简要的把最近发生的各种情况说了一下,眉毛也皱了起来。
外婆沉默了一下,道:“我倒是想起一道法术,来,跟着外婆念:‘唝萨萨’。”
白柠据说也是有些法术天才的,曾经被外婆重点培养过,不过后来都是因为记不下来繁琐的咒语而放弃,外婆今天所念的咒语倒是她读过最简短的一则,不由得再启唇重复念咒过后抱怨了起来:“外婆,你要是早教我这么简短威力又强的咒语我这次可能就不会过的这么惨了。”
却听到电话一侧早已经没有了声音。自己的肩头忽然拍下了一只白的不正常的枯树枝般枯瘦的手,紧紧的捏住了白柠的肩胛骨。白柠下意识的大喊:“唝萨萨!”
可是那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白柠心里暗道了一声倒霉,从兜里掏了一张恶灵驱散咒向那只怪手拍去,却听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你要杀了我孤老太婆嘛!立定!”
白柠脑袋一木,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电流从未椎骨处一下子钻进了头盖骨,就这么定在了这个别扭的姿势,拧出个比哭还难看:“外婆,您还记得这个咒语啊?从小您就这么对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心里默默地想:“唝萨萨”那么简短的咒语竟然是传送咒,我真太大意了。
“那当然了,对付你这种皮孩子,就得用特殊的咒语。”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得意洋洋,“你是说躺在里面的几个女孩子都多少知道一点灵异的怪事?这可不好,我进去把她们的记忆消了去,你等等。”
白柠眼睁睁看着外婆走出了自己的视野。三分钟后,老太婆闪了回来,眉开眼笑:“走了走了,打鬼去咯!”
白柠无奈的翻个白眼,这老太太被儿女孝敬从此坐在家里就成,离开了打鬼的职业已经二十年,没想到竟然手痒至此,不由得冷汗直冒:“外婆,此番凶险,不适合您这么大年纪啦!”
“更不适合你这种连恶灵驱散咒都会画错的人,最后三笔不该这么拐弯的。”老太婆将白柠衣领一拎,两人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阳台上只剩下一台老款式的直板手机,屏幕还在悠悠的闪着光。
男鬼的手里的莲花化作一柄长剑指向了米米,耳边犹有宝剑清脆的嘤鸣声,头却歪过来笑眯眯的望着苏鬟:“你不救她吗?”
“你真是个变态!”苏鬟狠狠的说着,恨不得咬碎了一嘴的贝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结界里淅沥沥下起了雨,阴寒的雨水,冰的像是从地狱里泼洒出来的一样,浸湿了米米的头发,使它们都无力的贴伏在米米的头皮上。雨势渐渐的大了起来,呈瓢泼之势,灰绿色的云堆挤在一起,像是骚动的兽群,不息的翻滚,闪电是银色的蛇在绿云里游动,隐隐的雷声便也就像是被浸在了云里,成了野兽低声的咆哮,震的人耳朵微微的发痛。苏鬟狼狈的站着,雨点像是千万点小小的拳头打在苏鬟的肩头、发际,混着鲜血和汗水一股一股的流下去,迷住了苏鬟的眼睛,于是苏鬟的视野里就变成了血红色的一片。两行温热的水顺着脸颊不止息的流淌着,也混进鲜血里,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你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说吗?打开阴阳门需要99个罹难者。”男鬼毫不在意的说着,“不过……嘘!我告诉你,我追求的并不是短短一个时辰的阴阳门。我要的是把阴阳颠倒,太多的资源都给了阳间,这不公平。阴阳相倚,本来就是并重,为什么都要以阳为正统呢?”
雨继续下着,空间里都是哗啦啦的雨声,安静的出格。
苏鬟忽然痛苦的嘶叫了一声——就像是受伤的小野兽一样,疯了似的冲向男鬼,举起尖刀,对准男鬼的心窝狠狠的刺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才发现手里的刀已然变成了柔嫩的紫色花瓣。于是丢掉了花瓣,对着男鬼的脸庞狠狠的挠下去,却忽觉腰部一阵痛楚,眼前一花已经倒在了泥地上。苏鬟低头,自己的腰部上,缠着一条比自己的腰还要粗的蚯蚓。蚯蚓头扎在松软的泥土里,紧紧地勒着苏鬟的腰,将她一点点“栽种”到土里。
苏鬟脑子里“嗡”的一叫,本来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她再次开始挣扎,却只觉得腰部被越裹越紧,内脏都快被挤得移位了,怎么也挣脱不开。苏鬟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双腿渐渐被泥土埋没,双手急忙开始尽力的拨开身边的泥土,却除了双手累得酸软外一无所获。谁能来救救我?
脑子里惊鸿一现的是李尘轩的身影。可是环顾四周——他并没有来。
不远的地方,男鬼的剑尖刺破了米米微微鼓胀的肚子。
“不要啊!”苏鬟痛苦的喊叫着。
却见一股白气从米米的衣服的破口处流了出来,汇聚成一个小小的人形,米米的肚子平了下去。是米米曾说过的小尺子吧!
小尺子比男鬼更像个标准的鬼。青白色的蕴含着怒气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珠像是两洼不见底的深潭,嘴唇上还挂着一滴红艳艳的血珠,在惨败色的闪电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反射着光芒。
米米醒转了,大眼睛一眨,显出失神的光来,声音虚弱却坚定,甚至可是说是冰冷:“小尺子,杀了他。”
苏鬟刚想对米米打个招呼,却觉得自己又被猛的向下拽了一截,不由大惊,见泥土已经将近淹没胸口。正挣扎,发觉自己正被一股力向上拉,两力不相上下,让苏鬟感到愈加痛苦,只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断了似的。抬头一看,却见正是李尘轩在将自己向上拔,只是不知何故,他身上四处竟都是斑斑伤痕。
“忍一忍。”尘轩开口,猛力的一拔,苏鬟只觉得腰部似乎已经断开,不由痛得大叫一声,陷入短暂的昏厥。再睁眼,见自己已经站在地面,搬来缠在自己腰上的蚯蚓竟然大约有5米长,现已经被砍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