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独孤长恨

4、第 4 章

　　仲夏，晨光已经照亮了小半个天空。
　　山林间古木参天，奇花异卉遍布，可它们仍然笼罩在黑暗中，仿佛刚刚逝去的夜凝成了一层黑色的薄纱覆盖其上。

　　花儿很早就起床，她每天都会巡视整个山林……看看药草有无被野兽踩踏；新开垦的稻田有无生虫。如果碰上不长眼的野兽，多半会被她一拳揍晕，如果性情凶猛敢犯她者，一律揍扁拖回家里地窖中藏好当储备粮食。

　　当天色仍没有大亮，徐行中在院中整理药材准备摊晒时，老远的就看到山林之间有一个黑点快速的移动，越来越近时，那黑点看起来就越来越庞大。

　　等到真的到了院门口，她抚额摇头！

　　数头体型壮硕兽类背负在一个小小的人影之上，扛着那堆仰头看风帽都掉下的肉山……

　　“花儿，你今天想把这些肉全部都吃光吗？”她苦笑道。

　　背着那堆肉山挤进院门的老实孩子，极为认真严肃冲她点点头。

　　就算真身高达八丈，可人身也只有五尺。
　　吃这么多，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师傅招这些，不给我吃掉，也会被伏羲老儿给做掉，浪费！”花儿看都不看她，冷淡到了极点的说道。

　　与其被人皇杀掉曝尸荒野不如拿来祭五脏庙。
　　这不对吧！她之前看到的地窖里绝对没有这么多肉的，难道不是因为想吃她做的菜才打这么多猎物回来吗？

　　让她看看这堆肉里有什么……啧啧，昨天吃的原样又打了一份回来，鱼身而鸟翼――蠃鱼，鱼身蛇首六足，目如马耳――冉遗，三首六尾，善笑――鵸鵌，状如狸，一目而三尾――讙……大型肉厚噬人凶兽不少，肉质鲜嫩光管吃的林间小兽也不少。

　　神农帝还招小动物喜欢吗？
　　花儿跟着他还真是跟对人了。虽然三四年未见花儿真身，可能想像花儿真身一定比当年看到还要巨大吧!
　　瞧她背着这座肉山像背着一捆稻草似的！
　　呵！

　　※※
　　等到神农帝起床，天才真正光亮起来。

　　院中昨日采回来的药草早就按其种类放置院中日头最好的地方，厨房里飘出阵阵米粥香味。

　　带着淡淡的，温柔的微笑从厨房里走来的女孩让人有种恍惚不真实感。

　　人皇随他后面进来，却毫不客气的先他坐在桌旁，扫他一眼。
　　他跟着落座。

　　清粥，甘香甜美。
　　小菜，脆鲜爽口！

　　由不得他不暗道一声好厨艺，已经是青出于蓝了。

　　“师傅，师娘。花儿已经去了药田，等一下我会去稻田施以薄肥。大抵午饭前，我们会回来。待饭后，我和花儿再一起修习技艺，可否！”

　　还可否？
　　这么不用人操心的徒弟，苍牙是从哪里捡来的。虽然花儿也用不着他操心，但是总比不上这孩子乖巧贴心！

　　“你若想收她为徒，我不介意！”吃着小菜，喝着米粥的人皇大人淡然道。

　　看着那孩子轻快离去的背影，他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花儿凶归凶，可是他还是最喜欢他家花儿，所以人家徒儿再乖巧伶俐也是人家的。只是这孩子厨艺好，已经超过苍牙，花儿第一次和人相处得这么的好，他轻轻笑了，眉眼舒展！

　　“她是巫寂的孩子，她爹是谁没有人知道。”放下碗，人皇大人极为自然为药师添上一碗粥，语气平常道。

　　药师吃惊看着他，人皇轻轻的碰碰他的胳膊，示意他继续吃。

　　“虽然收她为徒，却没有传她轩辕剑。她有降神之能，吾等归去后，神力尽为她用。轩辕王剑她不需要用。”人皇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传了厨艺，琴艺，各种阵法各种神通，却没有传她帝学和剑术。她本是一根极好的苗子。就算我不传她剑法，她也能从南海滔天巨浪中领会剑意，昆仓之颠以九天神雷淬炼自己的元神。只是她再怎么练，巫之一族，只有百年天命。无法期望她来守护三界！”

　　得人皇如此评价，药师心里微叹，但片刻后，药师轻声道：“把你会的都教给她吧！你是他师傅。”

　　人皇愣看药师一眼，对方的眼眸清清白白告诉他，教她吧！不管她是不是命若流星，只灿一瞬，为师者都该尽力辅之。

　　半响后，人皇淡淡的应了声好。

　　得这声好后，站在院外如清风洒脱的秀丽女孩，嘴角微微上挑，轻笑。

　　只有百年天命，无法守护三界吗？
　　她真不想这么累，做这么大的事啊！
　　只可惜爹不许，娘也不许。
　　没有办法，只能随便做做看。

　　还真不希望师傅听师娘的话，授她以轩辕剑决！
　　轩辕剑，帝王之剑。
　　王剑！
　　呵！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有何得何能拥有这把王剑啊！

　　“喂！你脸上的表情真难看！笑得像哭一样。”

　　忽然背上有人轻拍，她看着院门道：“没有人愿意被人嫌弃，可是有的时候，却没有办法。”

　　“嗯！”背后的人淡声道。

　　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甚至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站在了她背后，这种感觉好奇特。她还没修练到七情不动，但是如果这时有人表示同情什么的，她也完全好意思的占点小便宜。只是现在在她背后家伙，完全不为所动。难得她真正伤心了一回！

　　“花儿，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她转身笑问，没有料到一下子撞进了一双灼灼的眼眸深处。

　　仿佛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骄傲，她的自卑，她的猖狂，她的软弱！

　　一瞬间怔忪，胸口不知泛起什么滋味，有些失笑，又有些坦然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心神，再看那双的眼睛时已不见了刚才的热度，重又变做了她认识的那个人——野性难驯，冷淡疏离的眼眸。

　　“别藏着，累！”花儿只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又没入山林。

　　不会这么刚巧路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