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的佚事（第一部完）》雨瑶

21、第二十一章 大战（尾声）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山谷中，没有任何声音。树影也停止了摆动，天地间的任何生物似乎刹那都放弃了呼吸。

　　黑森林中的瘴气前所未有的浓烈，黑重的瘴气将整座山峰围绕的严严实实，风不停，而心欲止。
　　孟平撤开最熟悉的痞笑，“药谷可是从来没那么热闹过了。”他环视四周，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所有人的眼中都有着嗜血的杀戮之气，手中的刀和剑在不停抖动，下一刻便有出招的可能。

　　“孟平，你错就错在不该将这些人收留！”林若石满脸的从容，似乎稳抄胜券。

　　雨瑶皱了皱眉，这林若石一副带头大哥的样子，看了便让人恶心。原以为他是这些人中最有计量的一个，没曾想到，他竟然也会与花葬勾结，并做了她的狗。

　　“是他错还是你错，等会便知分晓！”雨瑶站前一步，却被白智和青焰侧身挡住。

　　“哦？”林若石无意的挑眉，“死到临头还能嘴硬啊。”他一斜眼，随即即刻退后一步，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却似山洪爆发前的一粒石子，激起了万阵声浪。

　　滚滚的人流顷刻间一起冲上前来，挥着手中的刀剑。雨瑶终于明白什么叫压迫，什么叫人流。
　　起初，林兹等人还能将她很好的保护住，但渐渐的，人流的不段增加，一层一层的涌向他们，而林若石等人更是狡猾，专找他们的空子攻击雨瑶，令他们分身不暇，好在众人都看不见林兹，不然，他们怕是撑不到现在。

　　“孟平，什么时候发挥药效？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花葬到了。”白智在远处询问着孟平，随带劈下身侧的两人。

　　孟平左躲右闪，间隙还能使出一两招内功，可惜总是不见灵活。他大喊道，“很快了，再撑他十个人！”

　　果然，不到八人的时间，所有人像是都中了剧毒般纷纷倒地不起，整个山谷中，接二连三的传来沉闷的砰砰声。

　　“这是……怎么回事？”林若石单手护心，神色痛苦，极力的控制着毒气的蔓延。“瘴气……？”

　　“当然不可能。”雨瑶收起手中的斗者，缓步在林若石面前停下，“这是比瘴气更厉害的毒。”

　　“不可能！”林若石喷出一口鲜血，“我们服了……”

　　“服了‘灵’？”雨瑶接口，“没错，它的确是克制瘴气最好的药材，但是，若是我在浇灌它们的水里掺点东西……”

　　“你！”林若石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他慌张的抬头，四处张望，“花葬，你出来！你出来！”

　　“喊的真难听，”雨瑶不赞同的摇头，“亏你还是一掌门，死到临头了还没发现被利用了！”
　　林若石没有搭话，他的脸色已经变的酱紫，嘴角不断的溢出黑色的血。顺着清瘦的下颚流进敞开的衣襟中……

　　雨瑶抿了抿嘴，看到这副状况，她也提不兴致耍嘴皮。她退后了一步，在林兹身边站定，看着空中飘渺的那片白。若说先前心里有恐慌，也是因为怕平息后，她再不能见到这样纯净的颜色。

　　“怎么？”林兹浅笑，他明白她的心思。

　　雨瑶摇头，“等会，我们去后山摘花吧。”

　　“等会儿？”林兹一愣，随即，他了然，用她最熟悉，最爱听的温柔嗓音，轻轻回应，“好，去摘你最喜欢的石兰。”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便听见了柔媚至极的大笑，花葬的身影显现在一片瘴气中，她不停止的大笑，似乎在嘲弄在场的所有人。

　　“花……葬……”林若石闭眼之前，只喊出了她的名字。

　　花葬的身影终于在瘴气中完全显现出来，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众多的花谷的弟子。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她了。”白智低声，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话。

　　风，忽然吹了起来，空中响着沙沙的树叶声，此刻的药谷正弥漫着前所未有的低气压。花葬身后的女弟子，没有刚刚那群人的杀戮之色，却各个精神，可以看出，丝毫没有受到瘴气的影响。
　　雨瑶等人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她们感到了无形中的压力，空气瞬间变的紧绷。

　　花葬走近林若石身边，“没有一点脑子，留你在身边也是浪费！”

　　“这么看来，你是一早就看出了我们的计划？”白智手持纸扇，微微一笑，不见一丝紧张。

　　“等你们到地府的时候，问阎王比较快。”花葬转过身，妩媚的身躯带起一阵醉人的香气。

　　“闭气，有毒！”孟平最先出声，伸手便遮住了蝴蝶的耳鼻。

　　这时，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不论是花葬的弟子还是雨瑶这边的人。风，越来越大，千年未动的瘴气似乎都要被吹的四散开来。

　　风在狂吼，人在撕杀，雨瑶只觉得眼前一片的火红色，遍地的尸体，面目全非的草地，青青的草地上，曾经她最爱躺着的草地上，到处都是血色的一片，嫩色的叶枝上，也喷洒着点点腥红。

　　空气中飘着令人作恶的血腥味。她忍住心中的一口气，手中的斗者不断的飞舞，转动，眼前的面孔不段的变幻，美的，妖的，媚的，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停止不了这样杀嗜的运动。曾经她最怕的鲜血，现在看在眼里，却毫无反应。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银白色的斗者在手中刺穿一人的胸膛，又滑过另一人的颈项。

　　“不！”凄厉的，尖锐的，刺耳的声音忽然在她心中响起。

　　雨瑶心底一跳，林兹！！

　　她抬起眼，七魂六魄瞬间归位。她看见了，看见了永远纯净透明的飘渺雾色，正在慢慢的下坠，然后，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通通变的清晰可见。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他的一切，从来没有……

　　她想喊，可是，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声音，她想跑，却怎样都动不了。她想去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像他每次醒来那样，给她一个温暖的笑。

　　可是，眼前所有的人都在动，只有她不能。

　　她看见了，看见了青焰大惊失色的脸，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应该是清冷的……

　　她看见了白智，慌张的眼，这样不行哦，你不是永远云淡风轻的吗……

　　她看见了蝴蝶，红了的双眼，无助的神色，孟平呢？怎么能让你那么忧伤……

　　最后，她看见了一抹黑色，绚烂的黑色，其中有一点迷离的紫，醉人的紫，听到了低沉，暗魅的声音，“你是我的了……”

　　不，我不是你的，林兹，你看到了吗？你听见了吗？为什么不来救我？你答应了我，要一起去摘我最喜欢的石兰，为什么，你躺在那里，没有动弹……

　　这是雨瑶见到最后的世界，血红的天空，漫天的残叶，狂风怒吼般的森林，只是，没有一丝的声音。

　　终于，她闭上眼，倒入那个黑色的，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