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的佚事（第一部完）》雨瑶

12、第十二章 慕容情与林兹

　　“我还是不相信。”长长的静默后，慕容习打破沉默。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要他怎么相信的起来。

　　此时雨瑶也意识到要古人有这样强的接受力的确是困难了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林兹，原来你那么有名？“好吧，就当我是瞎蒙的。但，我们讨论的重点好象不是这个。”然后，向慕容习看去。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林兹身上转移到慕容情上。

　　“这件事，说起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慕容习迫与青焰和白智的压力，也只能缓缓道来。
　　十四年前的林兹是当时武林颇有地位的逍遥宫大弟子。其实，那个时候，与其说他是大弟子，不如说他是下一任掌门来的贴切。因为自从他十九岁以来，逍遥宫的大小事物全部交由林兹打理，而当时的宫主林倩早有退隐之意，不问江湖世事。

　　而慕容家当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两家人为了各自以后的地位更加稳固，而定下姻亲。很自然的，慕容情和林兹订婚。但在结婚前夕，玄夜大灭逍遥宫，林兹战死。从此慕容情便落下病根。

　　“自从那以后，情儿整个人就像疯了似的到处寻找林兹。就在三年前，她遇见了孟平。病竟然一点点好转，而且哭闹着要嫁给他，我也是不得以……”说完，朝孟平看了看，脸上却没有歉意。

　　八成心里是想，我慕容家肯让你入赘已经是很看的起你了。雨瑶鄙夷的看着慕容习，他怎么从来就没想想人家是不是愿意呢？完全是自私，自立的典型代表。原本对他就有不好的印象，现在更是扣分到底。

　　***********

　　原来，林兹和慕容情是未婚夫妻，这个林兹也太不够意思了，有那么美的未婚妻也不告诉她。可是，林兹从来不提是因为对她没感觉，还是怕提起她触景伤情？

　　晚饭后，雨瑶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弄不清楚这个问题，心里总觉得堵的慌。走着走着，不自觉的，就来到白天遇到慕容情的湖边。

　　这时，雪早就停了，下过雪后的湖面更是纯静，望着湖中的亭子，雨瑶轻点足下，起身向它飞去。进了亭子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人！而且，是她现在最不愿意看见的慕容情。

　　“呃……好巧。”经过白天的事后，雨瑶不知道要拿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慕容情朝她看看，只是微微点头。亭内又恢复平静，好尴尬的气氛，雨瑶这才意识到，也许是打扰到她了。我现在是礼貌的离开，还是留下？雨瑶扭着手指，身体也渐渐不自然起来。

　　“留下陪陪我吧。”慕容情不看她，像是自语着。要不是雨瑶的确看见她的嘴巴在动，还真的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好吧，既然她这么说了，那我就留下好了。雨瑶点头，依栏坐下。清冷的月光映射在湖面上，它的倒影在水中渐渐模糊，雨瑶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安静，好舒服，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象，下山后，就再也没安生过了。

　　慕容情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不错，就像是一幅画，一个轻灵似仙的女子轻闭双眼，唇畔含笑，微仰着头，像是在接受上天的恩赐。柔亮的月光也像是配合着她的吐吸，似明若淡，镀上层薄雾，有那么一刻，真以为她会飞上天去。

　　雨瑶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她睁开眼睛，慢慢笑开。即使同身为女人，也会被那个笑容怔住，如此脱尘出世，举世无双……

　　“在看什么？”雨瑶微微侧首，丝毫不知道自己带来的震撼。

　　意识到自己的出神，慕容情一阵尴尬，她调整目光，“听我爹说，你和林兹是同门？”

　　雨瑶一愣，同门？慕容习是这样说的吗？“恩，算是吧。”

　　“那你应该是逍遥门的唯一幸存者，当年的那场……简直就是噩梦，林兹，就是死在那里的。”慕容情的思绪又飘开去。

　　“啊……恩……”雨瑶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也许她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只想要个听众吧。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慕容情的神情依然迷离，但脸上却因为那个幸福的笑而变的光彩起来，“我一直都认为，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我遇见了他。”

　　雨瑶没出声，那个他，应该就是林兹了吧。说句老实话，她从来没有仔细看到过林兹的脸，因为他已经不是实体，想看的很清楚那是不可能，但他的气息却是很清楚的反映在她的眼里，所以，样貌到底怎样，也就根本不用计较了。她静静的听着，思绪同慕容情一起，飞回到那个花瓣满天的春天……

　　“那次，是随父亲一起去逍遥宫拜见宫主的。在厅内觉得实在无聊，就偷偷的溜了出去，”慕容情说到这里，笑出声来，脸上有掩不住的调皮之色。原来，她以前也不是那么安分呢。

　　“逍遥宫真的好美，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翠绿色的湖泊，就像这个一样。”她指了指面前的湖，然后环视了四周，“那时候正直春季，柳枝上的飞絮四处飞扬，我就随着它们翻飞。”

　　雨瑶眯起眼睛，那是怎样美好的画面啊，一个美丽的女子随着柳絮飞扬，看见的人也会以为自己无意中闯进了仙境吧。

　　“可能是得意忘形了，我竟然就这样直直的往柳树上撞去。吓坏了的我，以为这下完了。可是，我竟然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慕容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我抬起头，顿时，失去了呼吸。因为我看见了一双好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有满满的温情。就那样含笑的看着我，然后低低的笑出声来。”

　　雨瑶皱了皱眉，低声的笑？果然的待遇不同啊，她丢脸的时候，林兹从来都是大笑出声，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的。哼，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和他理论一下这个差别待遇！

　　慕容情也笑了出来，“我当时就红了脸，然后，退离他的怀里。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好看的人。温润的眼睛，儒雅的气质，整齐的发束，头上的发带随风轻摆，他就像是天上的浮云，美好的让人忍不住追随。”

　　雨瑶更是疑惑，她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她老觉得这个林兹比较滑头，比较喜欢捉弄人？浮云嘛，好象是有一点像，但这种感觉不是常有，只有当他沉思的时候，才感觉的到。

　　“他关切的问我有没有撞伤，需不需要医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逍遥宫的大弟子，林兹，那个意气风发，武林中少有的少年英侠。我也永远记住了那个繁华盛开的日子，那棵我与他相识的柳树……”慕容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色，“这里，就是我仿造当时的情景改造的。”

　　雨瑶睁大双眼，这个慕容情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从逍遥宫回来半个月后，他就上门提亲来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高兴，好开心，老天爷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她的脸红红的，似是完全融与自己的回忆中。

　　是吗？原来你们真的是两情相悦啊，雨瑶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别扭的感觉，好象被排挤在外了。

　　“可是，你能相信吗？成亲那天，迎接我的，不是大红的花轿，而是他的噩耗，你让我怎能相信？怎能相信啊！”慕容情猛的回头，抓住了雨瑶的肩膀，抓得她深深的痛。

　　可是，这次，雨瑶没有反抗，任由她抓着。她了解慕容情的心情，当她接到父母去世的消息时，也是这样，不相信，决不相信。总是觉得他们一定会再回到身边，溺宠的叫她，摸摸她的头，让她少吃点零食。直到下葬那天，她依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慕容情……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但我们该相信事实对不对？与其永远活在回忆里，不如再去创造另外的幸福，这样也算是对死者的交代啊。”爸妈，我终于想通了呢，虽然你们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但，你们在我心里呀，这样也可以永远与我同在。

　　“恩……”慕容情淡淡的回应着，也许已经有太多的人说过了安慰的话，她已有些麻木。

　　“但是，我说另外创造幸福不是让你破坏别人的幸福。”雨瑶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别人的幸福？”慕容情皱眉。

　　“不错。我说的是孟平，第一次看见你对着孟平的眼神，我就觉得怪异，现在，终于明白，你对他，不过是想找寻林兹的影子。”

　　慕容情睁大眼睛，连爹爹都没看出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孟平身上有着和林兹相同的气质，”雨瑶其他的不敢乱说，但这点绝对肯定，因为看不真切林兹的容貌，但对他的气息却是非常熟悉。所以，第一次见到孟平便觉得他和林兹有莫名的相似。

　　“你只不过是想从他身上找寻一点安慰。但看到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因为，每看到他一次，林兹已死的事实就刺痛你一次，我说的对不对？”

　　慕容情此时脸色已经刷白。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没错，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想把孟平当做林兹，可是，看到他，林兹的死就会再次令她痛扯心扉。

　　雨瑶轻叹口气，“这样，即折磨自己，也拖累了别人，何苦？”

　　长久的静默，没有人说话。慕容情在一边默默的流泪。自从林兹死后，爹爹对自己可谓是千依百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加阻拦。这次要嫁人也是半句埋怨也没有，如果没有雨瑶今天的话，也许，还会继续混沌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雨瑶转身。

　　“等等。” 慕容情出声。

　　“恩？”

　　“林兹…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终于问出来了，雨瑶轻笑，“同门关系，只是同门关系。”也许，对与她来说，这样是最好的回答。

　　“好，谢谢。”然后，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

　　“外面雾重，出来怎么也不加件衣服？”青焰看见了院子里的雨瑶，不赞同的摇头，她总是要让自己担心。他上前，帮她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青焰？还没休息吗？”雨瑶转头，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靠近已经没有排斥之意，甚至，已经开始依赖。

　　“你哭过？”青焰将她带进长廊内。借着月光，看见了她红着的双眼。

　　“恩，想家了。”刚刚慕容情影响了她的心绪，害她也伤感起来。

　　忽然，青焰手臂一紧，将雨瑶带进自己怀里，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雨瑶感觉到他的手臂不断的发紧。

　　“青焰？”雨瑶抬起头。

　　“我，不想失去你。不问你的身世，那是因为我不在乎；不明白你的出现，那是因为我不想知道；不在乎你的过去，那是因为我无所谓。可是，我很在意，你的以后。你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我，你要离去，你叫我如何忍受？”最后的那几个字，似乎还带着颤意。

　　雨瑶没办法回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的感情，这样的深情，你叫我怎么回应？如果答应了你，万一我哪天离去呢？生别是比死离还要痛苦的呀……“对…对不起。”

　　青焰抬起她的脸，将额头抵上她的，“不要说对不起，你多说一句对不起，就觉得你离我远了一分，我的心就会痛一分。”

　　他温热的气息吞吐在雨瑶脸上，她埋入他的怀里。任由青焰宽大的衣袍将她包围起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说对不起，可是…我是否真的可以？

　　沉浸在对方怀抱里的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的人影。那依栏而立的白衣，现在毫无生气的垂立，原本那双信意拳拳的眼睛，此刻却是满满的苦涩，他嘴角永远的笑容也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抹枯竭的灵魂。

　　“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白智。”从他身后出现一个紫色的身影，“连我在身后都不知道，如果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我的确有现在就死去的心。”白智没有回头，淡淡语气里已没有平时的洒脱。

　　“你！”紫蝴蝶真想上去敲醒他的脑袋，还是个男人，连她都想通了，他又是何苦。

　　“我要比自己想象的爱的深。”白智苦笑着。

　　“可是，她爱的不是你。”紫蝴蝶负手而立，青焰再好也不是自己的，那何不放手？既然不会爱我，就要放手，不然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那又怎么样？”白智出声，语里已没有刚才的苦涩。

　　紫蝴蝶抬头，惊讶的看见白智又恢复了那幅倜傥的摸样，嘴角的笑容又回来了，眼神再度灵动起来，“她不爱我也不要紧，只要我爱她就好。只要能守在她身边，我就满足了。”

　　“白智？！”紫蝴蝶惊异的看着他眼里的光芒。

　　“只要守在她身边，不期待她的回头，只要能永远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件好事。”白智看着相拥的两个人。

　　紫蝴蝶无奈的笑了笑，不知是说给谁听，“雨瑶，你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