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孙翔番外·潜移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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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翔这个人很奇怪。
认识他的人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感觉，不是指他平时相处很难对付，而是在某些看起来完全不重要的根本不应该在意的事情他总是斤斤计较。经理就因为这个事情头疼了好久，因为孙翔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做飞机，这个万不得已的情况是指世界荣耀邀请赛的时候他拍着桌子崩溃地和孙翔说“怎么样你难道要坐动车一路跨越亚欧大陆吗”他不情不愿的答应。
除了每年让他心塞这么一次其实他还是个很好的人的。轮回经理就一直惯着他这臭脾气等到孙翔退役才舒了口气。
退役后的孙翔退到了战队的俱乐部部门来帮忙管理。他刚退役那会儿还很不习惯，好在上手之后就很轻松。老板也敬他在战队里打拼多年准了他一个月的假让他先去放放松反正事儿他都会了，孙翔想了想也没推辞，坐动车就回老家了。
他没有回孙氏夫妇后来搬的别墅。本来他们根本不用搬家的，只是叶秋成为叶修的那年嘉世对待叶修不公的事情爆出来后他也受到了牵连，最后被狗仔挖到了他的住所，孙氏夫妇每天都被来堵门的记者弄得不堪其扰所以才搬到了郊外的别墅。这几年他们一直嚷嚷着要搬回来住，别墅太大了就他们俩冷清的吓人，不像这种老公寓楼邻里还可以每天瞎扯。
他先回了这里，那把黄铜钥匙其实一直都躺在他的皮夹里。说起来他一直觉得他这种粗心大意的人能管住自己的皮夹子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卡啊现金啊票据还分门别类的摆好，哪一年全明星结束之后叶修招呼大家去吃宵夜孙翔拿出皮夹子付钱的时候被肖时钦说小戴都不见你分的这么清楚的，然后他们队的那个小姑娘就和他们队长胡搅蛮缠去了，留他一个人沉默了一会。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蛮不可思议的，大概他也觉得自己是得有个人逼迫监管着才能这么做吧？或许孙妈妈之前说过好几次，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孙翔推开门。
门的移动搅动了空气里静止许久的尘埃和时光，恍惚间像是十几年前他从网吧偷偷摸摸回家的时候推开门，客厅里漏出的暖黄色的灯光一下次刺亮了门外的暗色，孙妈妈在厨房里炖着很香很香的鸡汤说着啊呀学习太拼命啦鸡汤来补补啊，孙爸爸窝在书房看他的报纸，餐桌上摆着四双筷子，青灰色的碗和成套的碟子上是红色的金鱼跃出水面。
四双？
……大概又是记错了吧。
他晃了晃头，那些画面就与尘埃一起沉淀下来，他反手摸到了门口的开关按下，顶灯亮起来，蒙上一次灰尘后显得雾蒙蒙的，脏兮兮的灯光照在灰白的罩布上。而那些起伏的罩布笼罩着家具起起伏伏，勾勒出一只野兽的脊背的曲线。他关上门，下意识拖鞋进屋，忽然想起来了早已离开这里多年地板脏的要命，就把解开的鞋带又系了起来。
屋子还是离开时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已经熟悉了那个别墅的家他觉得这里很狭小，像是一间牢笼一样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很熟悉这里，比那个他一年只回去2次的别墅的家里熟悉了不知道多少。孙翔径直走回了他原本的房间，因为他猛地推开门的动作而呛了一口灰尘，便倚着门板咳嗽起来。
蓝色的纯色窗帘暗淡了颜色像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笔直地站着自然地垂下的双手那样静静地倚着落地的玻璃窗，他不确定地回忆起这是孙妈妈哪一天买回来的，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提心吊胆孙妈妈为了跟进当下的少年儿童的潮流去选择喜洋洋图案的窗帘。
房间那张学习桌上少掉的一块是被绑走的电脑，他怀念这个地方，是在这个地方接触，练习，从而走向越云最后走向轮回。
他踏过满是灰尘的房间，木质的地方发出年久的吱嘎的细响。他拉动窗帘，结果没吃到教训又被帘子上的灰尘给呛的快把肺咳出来了。他咳的不能自已，只似乎听见有人轻声叹气说你这么蠢该怎么办呀。
“谁蠢了你才蠢呢孙——”
他突然不说话了。
是想说也不知道该说谁。
孙翔不咳嗽了，他捂住嘴巴皱着眉打开了落地窗出去透气。他想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是想到了一个很熟悉很熟悉而他现在遗忘了但不该遗忘的人的名字，却是似乎只有在咳嗽的两眼发黑几近死去的情况下才能将镂刻在深处的名字呼唤出来。
毕竟如果能够肆意地记起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他讥讽地自我嘲弄，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几秒钟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几秒钟前那种玄玄乎乎的想法像个傻子，立刻将这种神神鬼鬼的想法扔进了脑内垃圾桶。他站在阳台上环视这个小区，倒也就一片陈旧泛黄的楼。他们家有两间房朝南都带着阳台采光特别好，一间给了孙翔做卧室，另一件……
他记得好像是杂物间。
他对孙氏夫妇放弃这么好的一间房间不当自己卧室而用来堆放杂物很是好奇，之前也问过孙氏夫妇连他们也说不清当初装修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孙妈妈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最后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中邪了——她打了孙翔一顿说都是他让她想到这么晦气的话题，然后也没再提。孙翔从自己这里的阳台看过去，看到那间闲置的屋子拉着厚厚的灰色窗帘。
……妈妈是蠢吗储物间装了落地窗还装窗帘这到底怎么想的？
他越来越好奇爸妈到底是怎么下的决定了。他年少的时候就这个性子，他总觉得那扇门后不应该是毫无生气的杂物，他心里自有想法，他把推开门当做去迎接另一个世界的冒险。但是当门被推开之后的的确确如父母所说是一堆废弃的物品，他感到深深的失落。
如今三十好几的孙翔忽然蠢蠢欲动。
他又有了年少时的奇怪的妄想，他觉得那屋子里是有些什么的，或者说是——该有些什么的。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街道别人家的窗口，似乎都没人看着这边，他就像做贼一样双手撑在边缘，跨过了十几公分的距离落到了对面的阳台上。
然后立刻整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衬衣，脸上有些掩不住的惊慌，心里却平静异常。
还真是人模狗样啊。有人笑。
闭嘴，你才人模狗样。
他觉得心里那个人又在和他说话了，默默地回了一句，可是那个人能不能听到他就不知道了。但是孙翔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第一次爬阳台了，因为他觉得很习惯，很理所当然很熟练，他就像是在此演练的无数遍，在某个星斗漫天的夏季的夜晚，或者是阴雨飘落的湿冷的午后。
他觉得自己很不值得，他其实有这栋屋子所有的钥匙但是他莫名其妙就是不想走正门，啊大概这就是贱吧孙翔你真是堕落了。孙翔拒绝承认这是在向自己撒娇，拉开了玻璃门。
可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东西与他的记忆里的画面一无所差。
——它大概是，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了。
他忽然这么想。
它是谁呢？不知道。
它去了什么地方呢？不知道。
。
孙翔这个人在网游里用公会的小号的时候每一次从来都不上同一个，也就是说那些号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性的。
这也就是他的怪癖之一了。
虽然说公会里有很多闲置的小号可是让这大爷一次性使用也实在是过于奢侈，而他给出的理直气壮的理由是假如被以前认识的人认出来怎么办。当时经理恶狠狠地想认出来就认出来呗看人家叶神多潇洒啊巴不得别人认不出来天天开小号出来玩耍。但是孙翔不同意，他的疑虑简直细心到要将经理逼疯：“叶修那不要脸的肯定会围杀的，我不想惹上那神经病。”
这事被捅到群里之后有人说孙翔大概对账号有什么洁癖？倒是那个业界毒瘤的女子团体团长楚云秀眼冒金光沉吟着说孙翔这么小心翼翼，是不是以前被叶神不折不挠地追杀过？这岂不是相爱相杀嘛天哪太感人了。孙翔一没从这里看出有什么感人的，二被他们这群腐女的高行动力给吓的半死，直接下线来屏蔽这群女人不依不挠地和谐段子。
孙翔：我不就是怕被追杀有什么错？！卧槽都是叶修那个混蛋的错！
叶修：关我屁事儿孙翔你别没事找茬啊小心哥真带人围杀你
网游里大乱，各路大神又回到了套着马甲拼杀的日子了，只是这一次比之前围杀叶修更加心安理得名正言顺的多，也更加复杂，因为这次不仅仅是叶修一个人来常驻，而是所有大神都退役下来了。自那一年开始倒出现了网游比职业联赛更加精彩的盛况，暂且不提。
他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在打的，有的时候他们也会无聊单纯地在群里胡扯。那天似乎是因为有个新人大家正在调戏新人呢，有人提了个话题说你为什么想当职业选手啊，新人特别实诚，说是因为天赋被挖掘，觉得这条路赚钱轻松就来了。说完之后孙翔看着短暂的减缓的刷屏速度，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在线下唏嘘不已。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打开了叶修的对话窗口，来回了几句垃圾话之后他问了同样的问题。叶修没有犹豫回了一句“爱与正义”。
怎么办孙翔现在好想打叶修。
不过如果不考虑这个人说的时候不正经的态度和后面那个见鬼一样的“正义”外，他觉得他还是能认同叶修的。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他不让叶修坦然能直接显示自己对这个游戏的爱，却也不像新人一样只是单从经济角度上来看这个游戏。
倒是曾经有一个人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地嘲笑他当年默认了自己喜欢荣耀的事实。
可惜他到这个年纪也还没好意思承认。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没有承认就不存在的，也不是有些事情你希望就可以实现的。
。
孙妈妈在孙翔三十二岁的时候逼着孙翔再不领个女朋友回家你就别回来了。被妈妈逼得回不了家的孙翔苦恼的和江波涛说起这件事情，彼时江波涛已经离开战队进入一家外企当人事专员了，得空陪这位老友聊天还聊的是这么有压力的话题只好好脾气的笑笑。
孙翔其实自己一点也不着急，反正他们这个圈子也就这样了。年轻的时候多少粉丝扯着嗓子在看台下尖叫孙翔我爱我我要为你生猴子，等到女孩儿们也到了年纪成了年，就知道游戏打的好却不代表适合养家，他们没有帅气的外表，没有体面的工作，有的只是年轻时那份青春的悸动和信念。如今长大的男人女人们已经忘记了往昔的一切各奔东西，而有些人还被留在原地。
他算了算圈里除了后来转行如江波涛这样的，还有像楚云秀这样趁早迷住了个霸道总裁的，戴妍琦和肖时钦内部消化了的，几乎全都入了FFF团。孙翔想如果他要是结婚了，其他人肯定也要被自家父母说：哎呦你看孙翔都结婚了你也不小了快找个男/女朋友吧！
那个时候家里岂不是要炸了？她不挠死他“你找女朋友找这么快干嘛我还以为你要找个男朋友呢呸不对我想的说的明明是你知道程序猿有多难找到对眼的吗你要让妈念死我啊？！”
可是关他什么事？他只要在旁边嘲笑就好了
毕竟他连它是谁都已经忘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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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翔有很多怪癖。
孙翔不喜欢坐飞机，喜欢坐动车。
孙翔不喜欢吃西餐，但经常会去战队旁边的那家皇后镇。
孙翔不喜欢整理，但是皮夹子总是装的很齐整。
孙翔不喜欢使用一个小号很多次，是因为怕被人追杀冤杀。
孙翔不想相亲不想找女朋友不想结婚，就怕有人在他之后被逼着相亲找对象。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没有承认就不存在的，
——孙婉亦存在错误。
也不是有些事情你希望就可以实现的
——孙婉亦不可能出现在你的命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孙翔番外·潜移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