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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顾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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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唯在钱袋里发现一个凭空出现的瓷白药瓶子,瓶身上红底黑字地写着“喜当爹”三个字。“这名字……好像是咱们在杂货店看过的那个药丸,”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要送给哪对不孕不育的夫妻?”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这纸条是什么时候贴上来的。”越礼面色不悦,刚刚多好的气氛,这任务来得也太没眼色。
修唯随口猜道:“或许接任务的条件就是亲一下呢。当初咱俩是因为那个恋人契约进来,这历练肯定是给情侣量身打造的。”
越礼听到她说情侣脸色才好一些,不过想到另外一件事,她两条细眉拧得更紧:“你说现在咱们的一举一动,螭吻在外面能看到么,刚刚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修唯有些不解:“怎么这么想?”
越礼摸摸下巴,道:“或许螭吻那家伙就是一个被困千年的闷骚妖怪,逃不出去所以制造了这个秘境,让浓情蜜意的小情侣们进来玩,然后增进感情干柴烈火,螭吻就在角落里围观意淫……”
“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修唯推她的脑袋一把,嗔道,“想点正常的!”
“我说正经的。”越礼意味深长地道,“你想,要是咱俩正宽衣解带在床上爱爱,他偷窥半天,一兴奋又弄个什么幺蛾子出来……”
“爱你妹,”修唯扯扯唇角,道,“我保证不会有那种情况的。”
越礼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道:“防患于未然。”
修唯扭过头表示不想搭理她。越礼手指摩挲着自己嘴唇,一脸若有所思。
下午两个人租一辆马车,开始赶往红线所指示的方向。车夫老周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面容粗犷得像个山贼,为人却特别羞涩,说起话来来结结巴巴,跟修唯她们说价钱的时候甚至红了耳朵,脑袋简直要低到地里去,不敢直视两人。
不过等上了马车,隔着一层帘子,他便显出了车夫们走南闯北侃大山的习惯。
“丰洲可是个好地方呀。”老周在外面驾着马扬声道,“两位是去走亲戚?你们要是呆到明年三月,还能凑个热闹看到武林大会呢。”
“武林大会?”修唯眼睛一亮。
“丰洲最出名的吃食是静水湖独产的软鳞鱼,最出名的景致是静水岛的十里桃花,最出名的美人是静水岛上枕水居的主人,最出名的盛会则是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熟稔地念出一串介绍,老周忽然神神秘秘地笑起来,“据说,明年那位大美人便会出岛,要在武林大会上寻个如意郎君哪!”
可惜他讲了这么多,修唯最后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地方:“什么是软鳞鱼?很好吃吗?”
越礼见老周哑口无言,忍俊不禁地在修唯脸颊刮了一下,道:“吃货。”
封闭的马车无疑是个极其适合暧昧的环境,她很想做点什么,但她之前的话让修唯总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在看着,死也不肯跟她过分亲热。自作自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越礼怒而挠墙。
一路走走停停,傍晚便入城找客栈休息,凌晨天色微亮重新出发继续赶路。
第六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们到达丰洲十里外的一个小城。盘子上的红线随着目标距离的靠近越来越不稳定,不时挪动着位置。
老周说,到了这边十家酒楼有八家招牌菜都是软鳞鱼,他引着两人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修唯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软鳞鱼的滋味。
清蒸的软鳞鱼保持着最纯粹的味道,鱼肉质鲜美细嫩,当真是入口即化。最妙的是这鱼名副其实,鳞片柔软带有韧性,咀嚼起来像是上好脆骨,不仅无需剃掉,反而是锦上添花的鲜香。软鳞鱼全身只一根长刺,那刺雪白光滑,光泽柔韧,看起来竟比玉石更加漂亮。
老周道:“这鱼没腥气,鱼骨头硬的不得了。第一次来吃的女客可以将鱼骨拿给掌柜,清理一下染上熏香,磨成簪子,镶个碎金翡翠什么的,也算是留个纪念。”
吃完以后修唯欢欢喜喜地拿着鱼骨去做簪子,回来便捧了一个锦盒。
“软鳞鱼真是一身宝,”第二天重新坐上马车,修唯对越礼道,“等咱们到丰洲去那个静水湖里亲自抓两条,我做给你吃。”
越礼意外地扬扬眉:“你还会做鱼?”
修唯得意笑道:“保证比酒楼做的好吃。”
越礼眨眨眼:“拭目以待。”
当天下午她们到达丰洲城,将剩余酬金给老周后互相道别,然后两人找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了顿饭,弄好以后才开始沿着红线指示的方向寻找。这时候已经刚过晌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在城内最大的酒楼前停住脚步。
越礼看着炼血化骨镜上闪烁不停的红线道:“就是这里。”
修唯四处张望,目光从路过的妇人和中年汉子身上掠过:“要找看起来像是多年不孕不育的人么。”
越礼道:“那纸条写的是送往指定处……或许我们可以进去问问掌柜。”
然而两人还没往里走,忽然听到一个拔高的轻佻男声道:“哪儿来的脏东西!你们后厨怎么会跑出个这么臭的人,这里面端出来的菜还能吃吗?!”
修唯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正扇着扇子嫌恶地看着一个蹑手蹑脚走过去的女子。那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本就目光躲闪,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吓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二连连赔礼,解释道:“这位公子,她是附近一个孤苦痴女,脑子不灵光却有点力气,咱们掌柜的心好怕她饿死,便让她去后院砍砍柴推推磨,换一顿饭吃。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掌柜的说了,扰了您的雅兴,这顿饭便当是他请您的!”
那锦衣公子面色苍白略带浮肿,眼下青黑一片,一看便是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他冷哼一声,道:“理应如此!”说着他对一旁下人摆手,道:“去去去,把那乞丐给我丢出去,恶心死了!”想了想他忽然邪狞一笑,道,“掌柜的好心是么,她力气大是么,去把她两只手给我剁了,我看她以后还怎么砍柴推磨!”
话音刚落,不等那几人动手,却见二楼忽然射出几根银丝,绞在那公子挥出的手臂上,微微一用力,半个手臂登时断开,一片血肉横飞。
在锦衣公子如杀猪般的嚎叫声和周围客人惊叫逃散中,一个轻柔的女声悠悠响起:
“那女子扰了你,你要断她的手,你扰了我,我便先断了你的手罢。”
看到这里修唯不由得小声赞叹:“好酷!”
锦衣公子惨呼道:“妖妇!你敢这样对我,你可知我姐姐是谁?”
“我知道,你姐姐是城主小妾。”
一个窈窕身影从楼上翩翩而至,并不特别冷的天气,她却披着玄色大氅,领口袖口皆镶黑貂绒毛,衬得肤色白皙柔嫩。她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尾含情的潋滟眸子,眉心三瓣朱砂点就桃花。
她慢条斯理地续道:“前几日我到城主府,是她斟的茶,她倒是好手段,将原配逼得躲在佛堂吃斋念佛不见客……那时你因为强抢民女被罚跪在门外,是不是。”
锦衣公子看清她的模样,瞪大眼睛,惨白着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修唯正看得入神,忽然脑门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干嘛?”
越礼瞥她一眼,展开一张纸条,酸酸地道:“光顾看热闹,这次任务条儿贴你头上都不知道。”
修唯摸摸自己额头,不解道:“什么时候激活的?”她凑过去看纸条上的字,“将灵药交给顾采……谁是顾采?”
“我是。”
修唯被这突然的插话吓了一跳,一抬头却见那黑纱蒙面女子正偏头看过来,而趴在地上断臂血流不止的锦衣公子,还在疯魔一般自言自语:“小的竟然没认出您,小的真的瞎了狗眼……”
顾采一面走过来,温柔地问道:“小妹妹,你刚才说什么,有人让你把什么药交给我?”
这人耳朵倒是挺好使,修唯问:“你真的是顾采?”
顾采轻笑道:“枕水居主人顾采,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冒充。”
“你是那个丰洲第一美人!”修唯立刻想起老周说过的话,不等顾采反应,她回头看向越礼,“现在把药给她?”
越礼点头:“行。”修唯便掏出瓷瓶子递过去。
顾采也不问是谁送的,从大氅里伸出修长右手,她戴着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黑色手套,有皮质的光泽,又有软甲的韧度,指甲部分尖利细长,看起来很危险。但接下来她却没用这手接过瓶子,五根细长银丝倏地从指甲里射出,朝修唯身后散去。
修唯听到一声惨呼,回头便看到丝线扯着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跌落在地的人。
“这些人……”
“别杀他们。”越礼忽然制止道,“这些应该是湘阁派来的,跟了我们一路,没有做什么坏事,反而解决了不少麻烦。”她们来的一路没有遇到一点麻烦,都是这些人的功劳,那个老鸨似乎是想保护修唯。
顾采应声放开那些人,目光转到修唯手里的瓶子上,道:“药的事……跟我进来说吧。”
酒楼里已经没一个客人,掌柜的命人将锦衣公子拖出去送回家,小二正打扫地上的血迹。他们似乎习惯了顾采的存在,看到顾采领着两个小姑娘进来并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当顾采准备上楼的时候,那个一直呆在原地的邋遢女子忽然动了,她飞扑上去,一把抱住顾采的腿,恳切地道:
“女侠!你救烟儿一命,大恩大德烟儿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女侠!娶当我媳妇吧女侠!”
顾采:“……”果然是脑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