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此岸》长空无双

29、冰与火之歌6

　　“再见了，我的公主。”风妖精王微笑道。

　　他座下雪白的骏马俯下头打了个响鼻，风王青灰的披风是遥远苍穹之顶的色泽。阳光在他柔软的长发上绽放出青花的笑颜，那姿态依然慵懒而随意，眼神却充满了睿智与仁慈。

　　“再见，风之主以及诸位。”

　　坐骑上的风之子民们也转过头来，恭敬得对红谷的公主回了个礼。

　　风王跟绿妖精王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自己的子民先行返回。虽然两位殿下是刻意同路来的红谷，但毕竟风谷与绿森林在仙境不同的方位，风王回归时不顺风，他们要沿着亚露可的河流北上，然后在迷雾森林前转道，跟随着迁徙的银白鹭鸟一起穿过芳塞林道才能抵达风谷。

　　光神特地为自己的孩子们创造了仙境作为居所，光神的力量最为富裕之地便是亚迪斯城外亘古的妖精森林，由绿妖精王统领着绿之馆，其次就是红谷、风谷、水之馆等。

　　妖精的馆邸并不能离开它的妖精王太久，就像仙境给予它的主人力量一般，来自于王者身上的光辉同样也在支撑着仙境。

　　安菲站在红谷宏伟的大门前，仰起头看着已经跨上马的绿妖精王。

　　本该由红谷的两位殿下一起送别客人们，可是火王吉姆自从搞不懂妹妹心思之后就一直持续性暴躁，先前绊了几句嘴这会儿难得闹起别扭不肯出来，所幸完整接受了红谷传承的安菲，已经有足够的资格撑起这样的场合，这也不算失礼了。

　　风王已经离开，绿妖精王回过头来，看到安菲的微笑，悬马微微停留了那么片刻。

　　于是她弯起眉眼笑得更开心。

　　完全没有离别的气氛啊。跟随着红谷的公主前来送别的火妖精们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对着余下的客人们友好笑笑，行完该有的礼节然后便先行离开。来自绿森林的妖精们愣完神之后马上会意，善意得往这两位之间又投注了一个眼神之后，策马往红谷之外先走开了一段。

　　热烈而磅礴的火炎气息之中，很快便只留了一上一下两个身影。

　　可是在这两者之间，却久久没有言语。

　　“不对我说些什么吗，路西安？”终究还是安菲先开了口。

　　不知不觉，脚下已经被火色与绿色所占据。蔷薇花的生气与绿色藤蔓的生机相互缠绕，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力量来源，却让彼此水乳-交融般自然得共存。

　　不是说控制不住身上的光辉，才令得外散的力量晕染到环境，而是当她与他站在一起时，火炎的绚烂与绿意的明媚便在相互共鸣。仿佛，连彼此的生命之源也在骚动着，时刻不停得提醒着叫彼此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绿妖精王的视线仍旧是那样温柔，他总是有一种让环境都为之安宁寂静的魅力。

　　安菲望着他，就会想起那日在夜祭之后的凌晨，她在仙堡外所遇见的他。即使逼他承认，他是在意她的，也不过是个最单纯的答案。

　　他的温柔是最固若金汤的防备。

　　她还不够深入他的心，她还不足以叫他动摇。她与他之间，即使靠得再近，都像隔着无穷无尽的迷障，所以她暂时无计可施，只能站在这里送别他。

　　然后安菲渐渐将笑容转为微微的弧度，她微笑得安静望着他。

　　“或许我该庆幸，这一次，面对的不是你的背影——你至少愿意注视我。”

　　虽然不够深入，不够动摇，可她还是影响到了他的。火之源与绿之源相互吸引，生机交织，光辉共耀，她知道他不愿看到她哀伤。多年以前的安菲即使在他面前哭泣，他也能狠下心肠不动如山，可她现在只是皱一皱眉，他便无法再沉静如前。

　　可是安菲不哀伤。她喜欢在他面前笑，笑得密不透风，笑得无懈可击。她清楚那一切绿色的主人有着何等洞悉人心的双眼，他看得到她所做一切的缘由。

　　于是绿妖精王到底是低低叹了口气。

　　“我的公主，我无法再注视你，你的光辉会灼伤我的眼睛。”他说，无法回避，沉默许久以后还是只能说出口，“可你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印记。”

　　安菲似乎是讶异了一下，然后又是微笑。

　　“路西安，你可以承认我们被彼此吸引，可你总是有那样多的顾虑。”

　　火炎的宠儿骄傲又冷静得说，“我们的生命太过漫长，路西安，你说你的时间会将这印记冲刷得一点也看不见，还是将它一次又一次雕刻得刻骨铭心？我也有足够的时光等待你作出抉择，等待你向我伸出手，又或者掉头离去，就像我之前无数次等待的一样。”

　　她似乎丝毫不害怕如果结果会是惨败，那样平静的口吻便像是等待已经成为生命的某一种必要。
　　绿妖精王温柔的绿眼睛微微流逝过什么，可她不懂那是什么情感。

　　“再会吧，绿之主，”安菲只是笑着，“我有预感，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

　　安菲在自己的宫殿旁撒上了莹晶花的种子，在它开始刚盛放的时候，一封来自水妖精的信，为他们将水之馆持续很久的动荡讲解清楚。

　　“所以说光剑还是被人类铸成了？”火妖精王看完信笺便这么道了一句。

　　“……哥哥你的重点错了。”安菲叹息。

　　“多年以前水妖精公主幽幽成了光剑的牺牲品，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费拉莉女王抗争了那么多年，还是选择复仇——其实我是能理解她的。”火王吉姆对着自己的妹妹挑了挑眉，“如果安菲你为人类所毁，那么我或许会灭世也说不定。”

　　“哥哥！”安菲被他的口无遮拦打败了，“还是想想怎么回信的好。”

　　“不回也可以，安吉斯不会介意的。而且我们除了表示同情与哀悼外也不能做什么，毕竟是不同族支的内部事务，水妖精的事我们没法多干预。”

　　火王想了想，又说：“白银水馆迁到了仙境外，倒是可以考虑帮助一下费拉莉女王，水妖精们自己无法出手，倒是会念着我们帮助的情分。毕竟白银女王多年来在白妖精中的威望极高，这样的魄力不是一般妖精能有的，安菲你看就算她背弃了妖精一族，还是有那么多族人同情她的命运跟她一起离开。”

　　这点倒是同意。费拉莉选择复仇，也就是舍弃了白妖精的规则，她怕牵连到族人，而且也知道族人们不会愿意审判她，于是索性先自己将自己逐出仙境并舍弃王位，从此脱离光神的庇佑与白妖精规则。她也没想到的是，即使她背弃了自己的职责与种族，有那么多族人还愿意继续跟随她。

　　“那么新的水之主呢？”安菲问。

　　“顺其自然吧，祝福没到也行，安吉斯不见得会高兴自己变成水妖精王。”费拉莉既然不是水妖精王，那么水妖精们必定要选出新的王者，湖之乡的安吉斯能继位几乎没有疑虑，但他从小都是为白银女王所教导长大，费拉莉的背叛，对他而言绝对是个大打击。

　　“安菲你在想什么？”大概是她的表情太严肃，连火王都有些好奇。

　　“在想光剑的下落。”

　　最先开始，白妖精打造了阳剑和银剑送给人类作为盟约的象征。可是后来的故事谁都没有想到，战争、背叛、时间、种族……各种厄运使盟约名存实亡，妖精们逐渐离开了人类世界，越来越隐匿……这些都是后话了。当初人类的王打造了第三把剑，也就是光剑。

　　光剑因为是人所造，所以兼具光明和黑暗的特性。而它拥有着七大宝石里魔力最强的蓝宝石，本身在含有创-世之光的同时又融入了创始之星的光辉，还有净福之身的白妖精少女幽幽作为祭品，魔力之强难以想象，但同时它也带着无法化解的诅咒，更被白妖精视为不详。

　　这样一把剑，遗落在人间，又会带来怎样的厄运？

　　“这个与我们无关。”火妖精王连思考一下都不情愿。

　　“好吧，”安菲道，“哥哥你去回信……不许皱眉，我们不能太失礼。”

　　回信还没发出，新的信笺又到了。

　　“哥哥你不是说安吉斯的继任仪式不会大办么？”

　　她成功接收传承继任红谷女王的仪式至今没有举行，也不准备举行，毕竟红谷已经有火王吉姆的存在，她就算还是那个天真软弱的公主也没问题。更何况现在不但有实质，大家还都认可，名份不代表什么。

　　面对妹妹的问题，火妖精王盯着信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安菲笑了：“所以这信背后的意思是求助。”

　　“怎么说？”

　　“水之馆这么多年来都是费拉莉女王支撑的，现在女王被逐出仙境，安吉斯匆匆晋位理应还无法掌控水源，所以需要你们几位挚友的帮助。”

　　虽然她没说明白，但火王显然是知道这“帮助”指的是什么。

　　“现任水之主最需要的应该风王、绿妖精王。前者最有智慧与见识，经验丰富，后者也是天生拥有水之力，哥哥你就是顺带邀请的。”

　　“然后？”火王挑起一根眉毛。

　　“哥哥你去罢，我留在红谷。”

　　火王沉默半晌：“……我以为你会急着去见路西安。”

　　安菲只是笑，然后摇摇头。

　　“随你。”火王早已放弃思考妹妹做事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