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语·执手》青无冥

2、有间餐厅

　　（二）

　　声音响亮，“我饿了！”天明望着走在前面的少羽。

　　少羽松开了手里的行李，丢在地面，摊了摊手道：“那就吃呀！刚好你多吃掉点，我也可以轻松点。”看着那大包小包的，他甚至都怀疑在日落前能不能赶到学校了。

　　“可是......”天明抓着自己的衣角，“...我只想吃烧鸡！”

　　“......”少羽第一次萌生了想冲上去，一把掐死这小子的冲动。

　　于是乎。

　　最后...少羽还是妥协了，看着天明那胜利者的憨笑，少羽显得很无奈。

　　虽然还是提着那么多行李，天明却突然走的越发的轻快，不时向四周东张西望着，寻找着目标，他突然停了下来，向少羽招了招手，“这里！是这里！我闻到味道了。”

　　“只有这种时候，你的鼻子才会灵的和狗一样！”少羽眯着眼睛低声说着，望着面前一脸馋涎的天明，他还是一贯偏着头，不顾天明怒气的瞪了他一眼。

　　天明不明所以然的盯着那门口的招牌，“有间餐厅...这个名字取得有够怪的。”他嘟囔了一声。

　　少羽抬头审视了一下，原本还想好好看着一下这家餐厅的布局的。

　　“快点进去啦！”天明猴急的把他拉了进去。

　　整个餐厅的主体都是朴素的木质结构，虽然并不华贵，但是却感觉很雅致。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中餐的时间段。但来这里的客人依旧不少。

　　少羽慢慢环顾着四周的布置，在几幅点心图前面停了下来，图上的点心无论是颜色还是外形都的格外精致，如果真的和食物一样的话，还真是不错，他默想着。

　　突然想到刚才还在身旁那个一直“叽叽喳喳”的小子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怪觉得安静不少，不过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少羽仔细望着四周，寻找着天明的身影，却看到天明呆呆的站在另一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墙上所挂的的食物图片。

　　他缓缓都到天明的身后，冷不防的拍了他一下，“喂...看够没有。”

　　“哇！”天明的反应很大，见到是少羽，他重重打下少羽拍着自己的手，“干什么？吓死我了！”

　　“拜托这里可是‘公共场所’，拜托你注意一下形象好吧？”少羽斜过目光，低声笑了一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天明慌忙心绪的，抹了抹自己的嘴，怕自己正如少羽所言。

　　“哈哈！”少羽不由被他的行为逗笑了。

　　天明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依不饶的说：“你又骗我！...这次你付钱，我要吃这个...哦哦，那个也要。这个鸡翅膀看上去也好好吃哦！”天明笑着盯着那图片。

　　少羽收了笑，不由微微扬了扬眉头，“你确定...你吃得下这么多？”

　　“管他呢，反正我现在饿了！”天明满不在乎地说着。看着少羽没有动，他不由的催促道：“快点去买，快点呀！”他转身就向着营业台跑，完全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

　　“喂！”还没等少羽说出口，天明已经和面前那个人来了个“大撞机”。

　　盘子落地的一声沉响，夹杂着天明惊慌大喊出的出的一声“啊！”一起想起，然后一起戛然而止。

　　少羽无奈的扶着额头，这小子到底一天要给自己多少“惊喜”才是个头，每次都是“惊喜”变成“惊心”。

　　等少羽转头看去，地上已经一片狼藉的散了一地的食物，原本精致的点心也滚了一地，打翻的饮料已经一一直流淌到了少羽的脚下。

　　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因为这突然的状况，四周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人们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额...我......”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的天明，低着头不知所措。

　　少羽忙上前为天明收拾烂摊子，向那个“撞了霉神”的人道歉：“...对不起了，天明他不是......”他的话微微迟疑了。

　　面前的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一直默不作声的，仿佛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紧扣着的圆边帽下，密集的留海已经几乎遮住了他的左眼，半垂的眼帘之下，眼眸中幽静的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难以看出任何的情感变化，甚至看不出他任何的喜怒哀乐。

　　面对这个似乎疑似有面瘫的少年，少羽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少年似乎无视了所有的人，默默蹲下身清理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少羽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这样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好像不是天明闯了祸，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少年那一顶白色圆边帽下，长长的刘海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眉睫，鲜明的黑白两色。他的手指皙白而纤长，在触及那些污渍时，少羽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惋惜感，一个男孩会有这么漂亮的手。

　　少羽刻意的微微斜过身子，看着少年刘海下的神情。尽管换了角度，那少年的脸型轮廓似乎并没有同自己那般硬朗，反而有几种柔婉的感觉。微垂着的眼帘，因为灯光的关系，在脸上投下一片齐刷刷的阴影。

　　这个少年...怎么种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是到底是哪里怪，少羽一时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和自己很不一样。

　　正在他思虑时，从身后传来一声有些许震耳的粗狂男声，“是哪个野小子！敢来我丁胖子这里捣乱！”语气斥责着什么。

　　少羽和天明回身望去，却见一个身形健壮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急吼吼的朝我们走来，每一步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尽管他的手抚着腹部，但隆起的啤酒肚在他的每一步行动时还是震动着，天生土色的肤色的脸上却有着一些显得张狂的胡须。

　　似乎被那来人气势汹汹的气场怔住了，天明不由的向后面缩了缩。

　　那人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对还蹲在地上整理的少年说道：“石兰，你先停下。”说完目光又转回少羽和天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脸部也紧了紧，质问道：“谁干的？”

　　听到这句话，做贼心虚的天明已经退到少羽身后，摆着手开脱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你呢？”他问少羽道。

　　少羽迟疑了一下，“这个...”他回头看了看天明的眼神，分明的写着“救救我！”，到底承不承认。

　　“怎么...都不想承认呀！”那人的音调微微高了些，“石兰...你说，谁干的。”

　　少羽和天明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叫“石兰”的少年身上，这下天明可没辙了。然而出乎意料的，这个少年却只字不讲，甚至连抬下头都显得很奢侈。

　　“猜也猜的到...就是你小子对吧。”他用手指了指天明，再次逼问道。

　　天明之前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早已说明了很多问题。

　　那人走近了天明几步，“就是你小子把我千辛万苦做的饭菜弄撒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看已经被识穿了，天明明显底气不足的咕哝了一句。

　　看着这个似乎是这家老板的人涨红的脸，少羽硬着头皮说：“...我们...会付钱的。”

　　“嗯，嗯...会付钱的......”天明点着头，抬手挡住自己和那人之间的距离。

　　那位疑似是这家店老板的大伯，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他微微低下身，若有所思的问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子，我姓丁，大家都叫我丁胖子。听你们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少羽点了点头，“嗯。我们从杭州过来的，我祖籍是在江苏宿迁。”没有像平时身旁那呱噪的声音，少羽回身却见天明畏畏缩缩的站走后面，他用手肘撞了撞他,“你在干什么，平时不是挺多话的吗？”

　　天明因为害怕还是躲得远远的，这引起了那大伯的一阵不满，他又几分厉声的说道：“小子，你躲那么远干嘛，害怕个什么劲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迟疑了一下，天明终于稍稍向前移了几步，为了自己的安全再次求证道：“真的？你保证不打我？”

　　“我打你小子干嘛？”大伯对天明自我猜测的话一头雾水，他看着天明慢慢挪进，盯着他的脸，突然猛地凑近了天明，“等等......”

　　天明猛地一机灵，“你...你干什么！你...答应不会打我的哦！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他支起双手挡在面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的脸......”丁大伯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一样，左左右右的仔细端详着天明。

　　天明浑身被看的不自在，是不是脸上沾上什么东西了，不然这个怪大伯为什么对自己的长相这么感兴趣？

　　大伯抬手突然捏住了天明的脸，任意的上下转动，简直就像在挑猪肉一样，“啊呀...这脸...怎么这么像呀！”

　　天明伸手推着，却无法摆脱大伯对自己脸的任意揉捏，他龇咧着嘴，有些许受不了的闭着左眼，“疼...疼疼...”他向身旁的少羽投来求救的目光，“少羽...这胖子大叔疯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少羽，看到这种状况早已笑了半天，哪还有心思来救他，“没事！看来丁大伯挺喜欢你的！哈哈...”他笑得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似的。

　　求人不如求己。

　　天明用力打下这胖大伯的手，愠怒的说：“痛死了！...”他自己抚揉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捏红了的脸。真是的，自己又不是洋娃娃！

　　大伯不由笑了几声，“你这小毛头...长得倒和荆轲那小子有几分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父子呢！”他直起身说道。

　　“荆轲？”少羽瞥了一眼此刻正自顾自抚慰受伤脸的天明，“他就是姓荆...而且他爸就是荆轲。”他用手指了指天明。

　　见到少羽正说道自己，天明不知所以然的抬头，“干嘛？”

　　丁大伯突然诧异而惊喜的问道：“你就是天明呀！”大叔盯着他询问，“你现在不是和盖聂住一起的吗？”

　　“你...怎么认识我的？”天明略微的惊讶着，抬手指着自己。

　　大伯豪放的笑着，手直接拍在了天明的头上，“我当然认识你了！你爸还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呢！”话语中充满着自豪，他转口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到上海来？”

　　少羽解释道：“我是项少羽，我和天明是要转学过来了，今天是来学校报道的。”他简洁的说道。

　　“哦！你就是少羽呀。果然和你爸项超一样高大英气呀！”他夸赞道。

　　天明却不服的小声嘟哝了一声。

　　大伯继续说：“不过...现在都下午了，今天你们恐怕不能报道了。转学手续在上午就结束了，要等明天了。”

　　听到他这么说，天明突然大呼道：“什么？结束了！那我们今天晚上住哪去啊！”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受了打击似的捧着头。

　　“还不是你害的！”少羽轻哼了一声。

　　看来今天晚上要和这小子一起露宿街头了。

　　丁大伯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办法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