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语·执手》青无冥

12、若即若离

　　（十二）

　　笔不断在手指尖转动，突然停了下来，少羽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了某三个字，又马上用力的涂掉，显出几分无奈的揉了揉头发。

　　他很小幅度的转个身，目光略向自己的斜后方，又有几分担心被他人察觉那目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可一眼所见的课桌前，如今多出了很多的身影。

　　班上的一些女生围在那里说着些什么：“...呐，石兰！今天放学我和你一起走吧...”“你今天的衣服也好好看！”“...呵呵，是石兰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啦。”“下次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吧。”......

　　少羽的偏头动作已经做得有几分夸张，却依旧无法看清。

　　此刻，石兰带着最近常有的微笑，对所有人都平静的倾听着，最近也似乎和班上的人熟络起来，虽然她依旧有几分不善言辞，但现在的她应该算是很快乐的吧。

　　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口，“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隔壁班的...似乎对石兰你很有好感哦！...”

　　“石兰...你以前一直是男装，应该还没有和男生约过会什么的吧，不如...”

　　心，猛地一惊。

　　紧接着“嘭！”的一声，少羽倏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几分无意的推到了面前的书本，砸落在了地上，突兀的打断了原本的对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聚集过来。

　　少羽忙蹲下身，“呃...我...”他不自然的压低头，在那桌前的人微微退开了一些，可是此刻他却不知道如何抬头去接触那目光，只能木木的捡起地上的书本。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酸楚感，像是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物。

　　而他，踌躇了。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做些什么。

　　肩上轻轻的被拍了下，少羽站起身，正是子聪的一脸笑意，“少羽...你怎么了！你刚才是再看石兰吧。”他调侃的笑了笑，趁机问道：“...对了，少羽你是早就知道石兰是女生了吧！之前看你那么紧张的样子...”

　　“我是...”他一时失语。

　　天明也凑了过来，摆着手，“少羽，真是的！亏我和你关系这么好，居然连我也瞒着，难怪石兰的点心只给你一...”天明对此似乎满是埋怨，似乎找到了那源头一样。

　　“嘘...”少羽有几分紧张的抓住天明，轻声的回答他的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哦！那你之前还抓着石兰的手，唔唔...”天明依旧没有顾忌的丝毫没有改变语调，少羽忙把他转过身去，阻止他在爆出什么内情。

　　四周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改变的聚集在他的身上。

　　“呵呵...”他无奈的干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天明他开玩笑的！”

　　子聪看着他笑，“喜欢就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呀！”

　　“我要是你，早就追到石兰的，少羽你还在磨蹭些什么！”

　　“...不如交往算了！”

　　“石兰，少羽也不错啦！很靠的住的。”

　　教室里的起哄似乎有增无减。

　　少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对，“我是...那个...”他担忧的偷偷看着看石兰的表情，她...不会生气吧。

　　处于人群中心的两人。石兰微微低垂着眼帘注视着地面很久，很久，始终都没有抬起头来回应些什么，只是脸上却带着些许的红晕。

　　她，在脸红！

　　正当众人打算怂恿这两人有所行动时，铃声却在那时响了起来，少羽忙扯开话题，“啊！上课了。”他忙回身在座位下坐下，拜托之前的尴尬之境，余晖却依旧有几分不由自主的望向石兰的方向。
　　之前也着实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闹腾，是否该庆幸那铃声打的及时。
　　依旧同往常一般，石兰从图书楼走了出来，视线从手中的书转向前方，却这样迎面遇到了，不知为何回到这里来的少羽，两个人的脚步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少羽也说不清这是无意之举，还是因为他早就太过于熟悉石兰的某些习惯。

　　可是因为之前的同学之间的起哄，现在的气氛似乎变得有几分怪异，少羽微微侧着脸，试图寻找到什么话题，来化解这这尴尬，“那个...今天的事...我...”

　　“没有！”

　　“没有！”

　　如出一辙的开口，随后又是片刻的沉默，下一秒他们却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石兰轻轻将书本放在了靠椅的中央，她和少羽就这样隔着一摞书坐下。

　　不知为什么，少羽有几分坐立不安，他将手握着靠椅的边缘，些许的侧过脸，此刻石兰也将手放在膝前，也是同样微显拘谨的样子。

　　他迟疑的开口，“那个...今天事，你没有生气吧。”他还是有几分在意石兰的感受，他有几分抱歉的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更没想过你...”他低垂着视线。

　　石兰转过眼眸，等待着他所要说的下文。

　　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话语有些会令她误解什么，少羽忙摆着手，“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不好，哎哎，不对！我想说其实如果你当女朋友也挺好的...啊！我没有开玩笑...我是指...”总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越多，便错的越多，似乎越描越黑了。

　　石兰看着他慌张的样子，不由抿唇笑了一下，“我没有在意什么，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就好了。”她温柔的说着，微微侧过脸注视着少羽惘然的眼眸。

　　“嗯...”少羽应了一声，垂下目光却注意到隔开两人的那本书，却似乎有些与之前不同，“石兰...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乐谱类的书了？我记得你之前喜欢的不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已将开始了解石兰的喜好。

　　石兰颔首，指尖轻轻触过那书本的扉页边缘，“因为最近有场比赛，我也要多准备些。”

　　“哦！这么说，之前你在练琴也是为了这个？”少羽不由问道。

　　石兰垂下眼帘，语调不由的变低了一些，“嗯...只是想像父亲那样，完成属于自己的音乐。或许他一直都期待有一天我能独当一面的站在舞台上，中满是哀伤，渐渐带上些些许哭泣的音色。

　　心不由自主的跟着痛了起来，“石兰...”他叫着她的名字。

　　原本隔着书本的距离，石兰轻轻侧过头靠在了少羽的肩上，仿佛迷失了道路的鸟儿需要树的依靠，未等少羽惊讶反应过来，石兰低沉的说道，“...一下，就让我靠一下...我只是想回忆一下父亲还在的感受...所以就一会可以么？就一会...”她深深的叹息着，闭紧眼眸只是不希望在一秒眼泪的滑落。

　　沉默的答应。

　　她说的一会，就一会，而他此刻非常想告诉她，可以是更长，更长。只要他希望，她孤单他都会一直陪着他，让她有肩膀可以依靠。

　　少羽稍向下垂下目光，看着满是悲伤神色的她，她看起来似乎总是那么脆弱，需要有人来保护。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一点点靠近她，指尖却在快触及她耳边的发丝处停了下来，他重新将手放了下来。

　　让她安静一下吧。

　　脑袋，似乎现在有几分迟钝感。

　　只有感觉似乎格外的清晰，石兰的发丝触到了少羽的皮肤，有种痒痒的感触，不是那么鲜明的感触，只是淡淡的。

　　似乎该说是若即若离的感觉。

　　已经保持了这样同样一个动作很长时间，尽管一直被石兰这样靠着却丝毫不觉得累，反而带着少有的些许安心。而石兰却一直沉静着，或许她还在想些什么吧。

　　少羽小心的微微低下目光，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石兰。这恐怕是离她最近的一次了吧，发丝少许的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齐整的眉头，低垂的眼帘更清晰的看到她细弯的睫毛。

　　她的样子...似乎对于少羽来说应该是很熟悉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总会那样不由自主的去注视她。

　　像是，有某处在说些什么，让他不得不想。

　　似乎是有了某种决心，少羽小心的询问道：“石兰...你好些了么？如果还是觉得难受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真的。”他强调的说，话语也随着顿了顿，感觉到肩头的石兰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他将目光转回，直视着前方，“石兰...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呵呵，突然问了你这么奇怪的问题，恐怕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吧。”他轻笑了一声，“总觉得自己有些傻呢，大概就是那样吧，总是想着可以靠近你一些，多了解你一些，又有些怕你的漠视...其实，我一直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的，可是每次在你面前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我还是想...”他的话语渐渐的严肃起来，“想...这样喜欢你，石兰。”

　　他尝试的低下目光，一同期待着石兰的回答。

　　安静靠在他肩上的人，似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平静的有些异常了，双眸低垂，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而没有任何答复的话。

　　似乎有几分无奈，少羽不由叹了一口气，“...怎么这种重要时刻睡着了，好不容易才说出那些话的...”他抬起手抚了抚头发，随后又放松了笑了笑，“算了...如果你真的听到，或许也会很为难吧。”他低头望着地面，下一次便来更正式的告白么。

　　垂下的眼帘小小的打开了一些隙缝，一抹静谧而浅小的微笑在唇边浮现，带着羞涩的红晕。

　　或许，只是因为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答复他吧。

　　她闭上眼眸，依赖般的倚在少羽的肩头，他的肩很扎实而温暖。虽然像父亲般可靠，可是似乎更多的一种温馨吧，足可以融化所有的寒冰。

　　而这颗心要交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