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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阳光照进寝室,一室温暖柔软。
清欢伸个大大懒腰,起床穿衣。
不知不觉,来到T大快要一周。
已上过两次公司法课程,清欢相信以寒知道自己,也知他不知自己真实身份。
他看她眼神温柔欣慰,仿佛透过她双眼看见逝去时光。
可是,点头致意,仅此而已。
周以寒这天讲公司法领域最基本的刺破法人面纱理论,Piercing the Corporate Veil,原理内容简单易懂,立法与实践中的应用则情况复杂众多。以寒请清欢介绍加国相关做法,她一一道来,立法到判例,举证到执行,演绎推理,总结原则,一众同学啧啧称是。
以寒不知为何心中骄傲,他趁自由讨论时间走到清欢面前。
“何时有空?”
“随时。”
“后两节有课否?”
“自由,下课找您。”
清欢回头,暗自吸气再吸气。然后偷偷笑起来。
真是默契十足的对话。
“请你喝咖啡?年轻女孩是否都喜欢?”
“你们那时去哪里?”
周以寒看着面前年轻女子,微微笑:“走吧。”
一直走到后湖船坊。清欢笑,果然心有灵犀。
“他们,你父母都好吗?”
清欢愣住,他不知道。
她垂头轻声说:“他们三年前在希腊遭遇抢劫遇害,已经离去。”
以寒浑身一僵。
天方夜谭吗?
那样青春洋溢活力充沛一对人儿,已经离开,再也看不见听不见,再也触摸不到。他们从此只在回忆中留下模糊身影。
周以寒面色煞白,双手颤抖。清欢上前,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教授,你还好吗?”
以寒大脑空白,恍惚中听见熟悉的甜美声音,看见年轻娇颜。那是二十多年来不停在他梦中出现的声音与容颜。
他突然辨不清现实与梦境,伸出手去抚摸如雪肌肤:“欣瑶,欣瑶。”
原来他从未忘记母亲。
清欢心酸。
她此刻知道他孑然一人生活至今,也感受到他内心思念与孤独。
稍稍失魂便呼唤另一女子名字,这样动情投入,如何娶他人做妻?既要骗过自己又要骗过别人,工作量巨大,他显然毫无此意。
清欢18岁,以寒与母亲分别将近20年。他风度翩翩,学识渊博,不知曾令多少女子飞蛾扑火不惜一切,他却只想到她,几乎就断绝自己其他机会。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怎样的坚持和深爱。
清欢动容,她握住他双手,轻声唤他。
以寒双眼逐渐清晰,他露出无奈尴尬笑容。
“母亲曾和我提起你,教授。”
以寒看着清欢。这少女如此贴心,她知他此刻尴尬,她告诉他她不介意,她愿意与他敞开心。
“那是怎样故事?”
少女目光盈盈清澈,以寒突然无从开口。
那是一段一点都不新鲜的故事。年轻美丽女子爱上风趣博学老师,可是,年轻的她渴望海阔天空,自由呼吸,不愿在这方寸之间耗尽青春。她是熠熠发光的珍宝,他不想拴住她,他知如此她终有一天会怨他。
一人为另一人放弃自己事业、朋友、梦想、心愿,这段关系总难善终。此刻因着深爱,牺牲也是甜蜜。直到有一天,柴米油盐,双手染尘,激情退却。贫穷或枯躁将人拉回人间烟火,曾经以为自愿的牺牲成倍骚扰。“我为你做出这样大牺牲,为何你不能迁就我?”渐渐成了无心要挟习惯,或是心中隐患。
无情莫过现实,琐碎莫过生活。这二者磨耗的感情,惨过期期艾艾洒泪离别。
他看得清楚,所以令她以为他不愿她留下,令她决心离开。
他并不想告诉清欢这段过往,或者,他不想告诉任何人。
那是他与欣瑶之间唯一牵绊。
清欢冰雪聪明,抑或骨血灵犀,她一眼看出他踌躇。
当然明白,就像她与父母之间点点滴滴,她尽珍藏心中,再不愿与人提起。
那些温暖回忆令她安心安全,她知道他们就在这里。
“教授,不用勉强,我并未逼你说啊。”
次日周末,清欢早早出发,搭乘公车去往外婆家。
清欢印象中,外婆常常面露不快责怨外公。
“老头子,少喝点!”
“老头子,脚别翘在这儿!”
“老头子,该吃药了!”
“老头子,吃饭了!”
外公似乎总是坐在那里看《参考消息》,或者摇头晃脑随着电视中戏剧打节奏。外婆呢,忙前忙后,打扫卫生,洗衣摘菜,忙叨叨做出一家人的丰盛饭菜。
可是,外婆记得外公每粒药的服用时间。外公会牵着外婆的手,一人一顶暖融融毛线帽一件棉厚厚羽绒衣,在街道一圈一圈散步。
父母出事前,外公外婆一起周游全国。攀爬黄山,在蒙古草原抱着白色小羊羔,海边落日,拍下许多照片,每一张都是幸福。
那样年代的人,无需甜言蜜语,不用鲜花糖果,他们用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表达爱意。就像浸染时光的老照片,带出历久弥香的真实回忆。
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是幸福的,清欢想,他们都是彼此唯一的爱。
此刻清欢相信以寒是母亲年轻时一场付出代价的心动,父亲才是她此生真爱。
“外婆!”清欢放肆大声喊。
铁门“吱呀”开开,外婆略带皱纹的脸出现,伴着记忆中的熟悉味道。
清欢鞋也不换冲进去。
两位老人与上次见面相比瘦了不止一圈。外婆眼睛红红,时时抽噎。
生命是从简到繁,再从繁到简的过程。
从婴孩时提起,咿呀学语、见图识字,逐渐获得丰富知识,在学习工作中提高能力;与此同时,认识同学同事,结交朋友,社会人脉交际圈逐渐扩大。就此深入社会,不能逃脱。而从某一时刻起开始失去,失去自由,失去工作,失去联络,失去健康,直到失去生命,这便是人一生必经。
年龄增长,心灵会自然淡薄出离,那是为最后的永别做出的自我调整。利益与荣耀,钱财与地位,对无关内心之物的欲求逐渐淡薄,与社会联系日益减少,到了最后,唯一的眷恋只有亲人,或者说,是孩子。
那是所有生物本能,这骨血是在此活过的唯一线索,是生命的延续。
而此刻,外公外婆连这唯一的线索也丧失,生命最终的痕迹都消亡。
清欢走过去,轻轻抱住外婆瘦小身体。
午饭是外婆做的牛肉面,清欢悉悉索索,此味只应天上有。
她多希望此刻母亲在身边,这一定是她从小至爱的熟悉味道。
“欢欢,学校怎样?”
“很好,外婆。”清欢顿顿,“我看见周以寒。”
外公突然放下碗筷,外婆闻言抬起头。
“欣瑶告诉你了?”
“是。”
“他对你母亲很好,欢欢,不要怪他。”
“我从未想要怪他,我还没想好是否要认他。”
“他并不知道你是她女儿。”
“我知。外婆,你也认识他?”
“认识啊,”老人微笑,“他常来看我们,帮我们做事。”
清欢真正惊讶,她没想到周以寒与母亲家人如此熟悉。
“外婆,是怎样的故事?”
“欢欢,”外公唤她,“以寒是好孩子,你父亲也是。瑶瑶是幸运的,她遇见真正懂得珍惜她的人。”
啊,清欢心如明镜,不再追问。
外公外婆只能为母亲做出选择与决定,难免伤害另一人。可这段感情,都是认真付出。千丝万缕,旁人看不到、不可知的腾腾蔓蔓缠绵相绕。外公不愿妄加评论,他尊重女儿,也尊重爱女儿的男人。
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诉说。
母亲房间干净整洁,纤尘不染。这里始终保持旧时样貌,静候主人归来。
仿佛门随时会打开,明丽女子欢快跑进,打开窗户,任由清爽新鲜空气进入,深深呼吸。
母亲床头柜抽屉里静静躺着旧时日记本,清欢好奇取出,轻轻摩挲封面白色茉莉。
扉页上只得一行字。
“送给心爱的欣瑶,心愿达成。以寒,1995年9月”。
啊,与她此刻一样的年龄,那是母亲大学第一年。
清欢有小小惊讶,他们那时已相爱了吗?那么父亲何时出现在母亲生命?
她沐浴在午后阳光中,躺在母亲床上静静翻看。
欣瑶17岁那年第一次看见周以寒,那天她来T大找高中学姐。
学姐从小笃定学习法律,她拉欣瑶一起听年轻教授讲座,早早到达,坐在第一排,充满期待。
那是欣瑶见过最有风度的年轻男子。
那时的以寒30岁出头,玉树临风,风姿翩翩。他给刚刚入学的法律系新生介绍公司法发展历史与公司自治原则,引经据典,古今中外,深入浅出,博得阵阵掌声。
年轻英俊的教授站在台上鞠躬,脸上满是温润笑容。
欣瑶眼睛再也离不开,她想起乐府神弦曲。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欣瑶从此一有空就到T大蹭听以寒讲课,她要为他考入这里。
二十年后,清欢为了同样的人做出同样的决定。
高三会考结束那天,欣瑶放下笔冲到T大,听以寒今晚代课的财税法。连续数天复习考试另她有些疲惫,欣瑶开始昏昏欲睡。她支起额头,在笔记本上反复写下心中人名字,这无聊幼稚举动令她无比开心。
修长的手指轻叩。“这位同学,你的回答是什么?”
呃?欣瑶站起,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看向面前笑容笃定的男子。
什么,他在问什么?
哦,欣瑶无地自容。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一定差极了!
以寒说了些什么,引起大家微微笑,然后欣瑶看见他示意自己坐下。
他一定对她失望,欣瑶难过,幽怨看以寒,力竭一般猛然坐下。
课程结束,欣瑶郁郁准备离开。
可她怎样都没想到心仪的男人正在偷偷看向她,他先她一步到达教学楼门口。
“同学。”
欣瑶一愣,满面通红,心跳嚯嚯如鼓。
“刚才的事很抱歉。”
以寒满面惭愧。
欣瑶突然觉得好笑,他是老师,提问再正常不过。可他现在因为提出她回答不出的问题道歉。
欣瑶突然活过来,少女天生雷达告诉她,心思不纯的不只她一人。
欣瑶顽劣之心顿起。
“教授,你伤害年轻少女自尊,你会令我丧失考入T大信心。”
周以寒突然窘迫。他竟被小小女子调戏,无力还嘴。
“你不是这里学生?”
“如无今夜,明年即是。”
欣瑶笑意盈盈,她紧紧盯住以寒表情。
她紧张又天真的表情逗笑以寒,他的智商情商尽数回归。
“好吧,这位同学,明年教室如有你身影,我送你礼物。”
“欣瑶,教授。”
“欣瑶。”
“教授,你对每个渴望进入这里的学子都如此说?”
“不。”
“那么,你对每个对你兴趣多于课程的年轻女子如此说?”
“更加不。”
“那么...”
“我只对你说。”
“教授,我该如何理解你的话?”
“正如我理解你一节不落听我讲授晦涩课程。”
入学那天,以寒将这本日记本放到得意洋洋的欣瑶手里。
“我兑现诺言。”
“仅此而已?教授?多么小气!”
“不不,欣瑶,回忆是人生最大财富。”
“好吧,教授,双手赞成。”
“欣瑶,还有一事,你是否也双手赞成?”
“说来听听。”
湖边站立的少女慢慢转过身,黑色双眸缀满繁星,璀璨生辉。
“做我女朋友?”
清欢坐在回宿舍的夜间车上,静静看向窗外。街道两侧林立树木一闪而过,银色月光洒下一地清辉。日记本躺在背包中,随着公车有节奏的震动。
清欢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当然,是从母亲的角度。
日记的最后几页是母亲出事前回家时写下,那是他们前往爱琴海前一年的春节。
一封永不会寄出的信。
以寒,这么对年后我终于知道,当年的你为何不说一句挽留我的话,为何斩钉截铁让我离开。我不再怪你不与我一起走,T大是你的根,是你成长并眷恋的地方,倘若是我,也不会离开。
当初的梦想都已实现,辽阔世界、浩瀚河山,走过看过,我已知什么属于自己,什么走过终要告别。我终于不再是当初你嘴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尽管我很想再听你这样叫我。
我生活的很好,小欢也是,上官对我们很好,我们很幸福。
我和上官商量过,如无意外,我们不打算说出她的身世,也不会告诉你。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和幸福,倘若一切已然静好,就没有必要打破。
我昨晚和上官说了谎,偷偷到T大看你。你没有看见我,我在你上课的教室外透过门上玻璃窗偷偷向里望,就像以前我等你不耐烦时做的一样。你头发白了,皱纹多了,其他一点都没变。你依然是我心中最英俊的男人。
以寒,能在最好的时光与你在一起,我此生都可无憾。倘若时间倒流,我依然会如此,我依然会爱你。
母亲最爱始终是周以寒?可她与父亲在一起的笑容这样美丽。清欢从不曾怀疑母亲心中另有至爱。
夜车颠簸起伏,清欢突觉疲惫,慢慢闭上眼,头轻靠在车窗之上。
“见到外公外婆了?”
“是。”
“他们好吗?”
“痛失爱女,时时伤心。可面对外孙女,不能太多表露,害怕惹人担心。”
“伤痛只能交给时间。”
“特瑞,时间真能淡化改变一切?”清欢轻声叹息,“我知我伤痛永在,心永缺一角,再不能弥补。”
“不,可时间令人看清想明。”
“特瑞,我找到母亲日记。那是他和周以寒点点滴滴。她到底最爱是他。”
清欢辗转。
“我不懂,如何能在父亲身边,心中却时时想到另一人。心底深藏一人,如何能日日对他人微笑。”
“也许她同样深爱你父。”
“不,特瑞,你没看见她文字。”清欢声音疲惫,“倘若父亲得知,会多么伤心难过。世间爱情,只求唯一二字,不是吗?”
“丫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以身相护,与你父携手离开。怎会不爱?”
“也许只为报答他不离不弃,也许是几十年习惯使然。”
“那又如何,何必追究?感情并非黑白可分。”
“是,你说得对。我只是有些不解。”
“终有一天会明白。”
清欢开始从不同的渠道了解父母的过去和曾经,她自己的生活是否会有同样轨迹呢?
探望外公外婆,清欢看到母亲的亲手做出的记录纪念,她以为的并不是全部真相。
生活其实没有太多大起大落,仅仅家人与爱人,已经可以有无数故事。
欢迎大家多来踩踩多提意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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