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生与叶孤城》惟我

36、李莫愁篇

　　听说师父的师父长得很漂亮，一生收了不少弟子，但留下来的只有师父。因为师门的功夫特别，要绝情绝欲，师门的地方又太过特别，是一座古墓。所以，师门又叫古墓派。李莫愁从不以为自己的师门有什么不好。若说真的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师父太过把外面的男人当作洪水猛兽了。听说师父是有情伤的人，听说师父的师父因为情而一夜白头。但，李莫愁也见识过凡尘俗世，虽然不太深入，但是白头到老的夫妻也看过，恩爱登对的情侣也见过。所以，李莫愁认为这姻缘呀，每个人都不一样，遇见了，就要争取与努力。
　　有一天，古墓派的邻居重阳宫来了一群客人，这本不与古墓派相干，但是那些客人似乎好奇心重，他们擅闯了古墓。李莫愁第一次见到如此英俊的男子，其实，说男子还有些远，说少年更为贴切，后来她知道那人叫叶孤城，是白云城少城主。
　　李莫愁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叶孤城的情景。
　　明明擅闯古墓，叶孤城却是一派安适镇定，就好像他来的只是一处平常的所在。面对师父的冷言冷语脸上也无任何异色。相比较相貌，他的气度更令人折服。后来叶孤城离开了古墓。她和师父又遇见了擅闯者，一个抱着小孩的男子。那男子长得十分惊艳，但李莫愁依旧认为叶孤城更加好。女子更加相信第一眼的感觉。
　　古墓大门关上了，李莫愁的师父要用蜜蜂给这些人一个惩罚，李莫愁虽心有不忍却不能阻止，只通过古墓特有的镜像观察着外面，希望叶孤城等人快快离去。
　　惊艳男子据说叫白玉堂，他抱着的可爱孩子叫绮罗生。名字挺奇特的。白玉堂和绮罗生一走出去，就遇见早早等在古墓外面的叶孤城。那孩子似乎更喜欢叶孤城，一见叶孤城就要抱抱。叶孤城也从善如流地抱了过来。那孩子圈着叶孤城的颈项，使劲蹭了蹭，亲昵非常。就那那一刻，叶孤城勾起了唇角，那一刻，叶孤城显得格外温柔。李莫愁想，能够对孩子温柔的人，对自己的另一半也会更温柔的。若是能够得到心爱人的温柔，此生无憾。
　　于是，李莫愁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悄悄离开了古墓，而后尾随在离开重阳宫的叶孤城等人的后面。再后来，她去了白云城。这是叶孤城生长的地方，不像她，是被师父收养的孩子，叶孤城有城主府有家。而她李莫愁，希望未来城主府会是她的家。
　　城主府不是那么好进的，起初，李莫愁混迹在白云城，也渐渐了解人世的不易，以前虽然也经历过，但毕竟身前都有师父护着。后来，银钱渐渐少了，李莫愁想到，也许自己要做点什么才好。然后，机会来了，城主府招女婢。
　　但凡成了城主的女婢，身契必须归于城主府。说白了，便是生是白云城主府的人，死亦是白云城主的鬼。可就这样，还有许多人上赶着。要知道，白云城中之人莫不以服侍城主为荣。听说女婢更有机会贴身伺候城主的机会。更遑论，这次有内部消息，据说是为少城主选人呀！不过，城主女婢也不是好当的。爬床是不要想的。白云城主自来是一夫一妻，除非城主夫人不生，那替补的那个也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没听过去母留子嘛！最靠近城主的若非十二仙。说是仙，不过是十二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她们只听命于城主，她们在白云城的地位远超一般婢女。曾经有人家因为女儿就任十二仙，合家在外都高人一等，可见十二仙的地位。
　　十二仙终身都是城主的女人，身上更有白云城独特的刺青印记。一旦背叛白云城，那便是阖族唾弃。若是来日得城主放了身契，她在夫家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不得不说，代代传承的思想根深蒂固。在中原，对于女人来说，莫过于嫁人生子是人生的终极奋斗目标，但在白云城，能入城主府，才是人生的开端。白云城中人尚武，因为孤悬海外，因为抵御外敌，即使现在安逸了，白云城中人也知居安思危的道理。
　　李莫愁的条件本不符合，奈何她的底子好，从小就受到师父的教导，从小就习武，而且不是一般的武道，城主府中选人一般都选那些知道底细的人。但也并非没有例外。李莫愁说了自己的来历，城主府的人看她不似撒谎，便给了她这个机会。李莫愁签了身契，自己给自己鼓劲。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嘛！
　　李莫愁想着总有机会偶遇叶孤城，但太不容易了，于是，李莫愁就想着一定要成为十二仙。李莫愁是个努力的人，她的外貌也给她加分不少。待到她成为十二仙之一的时候，叶孤城已然是城主了。
　　离叶孤城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但叶孤城身边却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形容极其美艳的男子，肤若凝脂到让李莫愁汗颜，更别提那男子的武功，只怕不在叶孤城之下。那男子也叫绮罗生，更先前那莫名消失三年的孩子一个名字，而且模样也非常的像。
　　只有绮罗生能够近叶孤城的身前，两人形影不离，绮罗生总是绰在叶孤城身后一步的地方，显得恭敬而又知趣。李莫愁多么希望能够绰在叶孤城身后的那个人是自己。
　　李莫愁沉默着，其实她本是个爱笑的姑娘，成为十二仙后，她越来越少笑，越来越沉默。叶孤城为白云城内外平定乱贼的时候，十二仙也轮流相随。经验是需要积累的，对战更是要在实践中出成绩。李莫愁悟性不错。叶孤城偶尔也会点拨十二仙。李莫愁的武功在几年间，有长足的进步。李莫愁已然成为十二仙中的高手。
　　某一天，叶孤城要见她。李莫愁惊喜，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局促不安着。但是，到得叶孤城面前，她又变得小心翼翼镇定若昔。她不想被叶孤城看出什么，但又希望叶孤城看出什么。她本是一个爽朗的姑娘，只是在城主府多年她已经变得习惯一切。
　　“这是你的身契。”
　　“城主这是何意？”满腔欢喜被浇熄，直觉觉得要不好。李莫愁直接问道。若是旁人，定是不会问什么的。
　　“你是古墓派的人。绮罗生去中原回来说，你的师父病重，托重阳宫王真人帮忙找你，希望见你一面。要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了。”说罢，叶孤城便起身。
　　李莫愁望着身契，不死心地追问一句：“城主，我对……”
　　叶孤城摆手阻止，而后，什么也没有说的走了。
　　李莫愁望着身契，想着养育她教导她多年的师父，终究还是做了选择。
　　师父，我要去看。叶孤城，我还没有放弃。
　　只是，当她回到中原，便听见一个轰动天下的消息。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再然后，师父一点病痛没有，而，叶孤城却死了。
　　怀中的身契变得炙热，这是叶孤城留给她的最后之物，也是唯一之物。
　　眼泪划过眼眶，无情地落在心尖。
　　心伤的感觉不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可以练那样寒冰的武功。本来渴望的武功，李莫愁突然不想练了。她不想变成一个冰冷的人。她想回到白云城去。听说叶孤城是谋逆，死于西门吹雪的剑下，但皇帝却没有对白云城做过多的改变，只是任命了新一任的城主，是叶家的一个旁系子弟，武功也是不差的。李莫愁见白云城无恙，默默练习叶孤城曾经指点过的武功来。
　　后来，李莫愁找上了西门吹雪，而后，她败了。
　　西门吹雪没有杀李莫愁，只是不许她用剑。
　　李莫愁两手空空，彷徨出神时，她遇见一个人，那人没有叶孤城的威严，也没有叶孤城的气魄，更没有叶孤城的杀伐决断，即便颜色也逊叶孤城太多。但李莫愁就是注意到了他，不是因为他锦衣华服，也不是因为他盲目的双眸，而是——
　　他待人时不经意的一笑，那样真诚而温柔，就像她曾经惊鸿一瞥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