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五十五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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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天聪二年九月，在皇太极率领蒙古诸部攻打察哈尔汗庭，追至兴安岭一带的几日后。前方探子来报，林丹汗率领诸部在希伯图一带驻扎。皇太极得到消息，立马率领军队袭击希伯图、英、汤诸地。
可惜大军赶到的时候，林丹汗已经带着部族继续向西逃去。这一切的举动像是事先知晓了金兵会进攻。汗帐内，多铎正为此愤愤不平。“军营内绝对出了奸细，要不然林丹汗怎么会如此及时的逃跑！”
多尔衮道：“多铎你不要乱下定论，这件事还未调查清楚，也可能是探查时打草惊蛇了。”
“怎么可能！？奸细是我亲眼看到的。”多铎嚷道。
“什么！？”多尔衮惊道，坐在书案后的皇太极也不禁眯起眼。
多铎梗着脖子道：“之前我只是怀疑，现在完全确定了。几日前的晚上我来军帐寻你时，就看到有女人在你军帐里鬼鬼祟祟的。你倒给我说说军队里哪来的女人，除了俘虏营的其他不可能有。更何况俘虏营有重兵把守，除了那个女人谁敢放里面的人出来？”
在场的三人都明白，多铎说的这个女人除了哈日珠拉不可能是其他人。多尔衮陷入了沉默。
“多铎你要想清楚你所说的。”皇太极开口。
多铎不满道：“大汗你这是偏袒吗？我就说哈日珠拉那姿色绝对是祸水。我都亲眼看到了你们还不信吗？”
“多铎！”多尔衮警告的打断多铎的话。
因为多尔衮提高了声调，多铎委屈的闭上了嘴，又憋不住不满的嘟囔道：“哥，你不会真喜欢上那女人了吧？”
“啪”的一声，惊堂木敲击在书案上。多尔衮和多铎同时噤声，皇太极冷淡的说：“今天一日你们累了，尔等先回营。奸细之事我自会查处。”
多铎似乎还想辩解，就被多尔衮拉住衣袖。多尔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多铎垂头嘟着嘴向皇太极作揖，便退出了汗帐。
汗帐内，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暗卫的首领巴日跪在汗帐中央，静候皇太极的旨意。
良久皇太极开口道，带着宛若严冬的冷意，“请哈日珠拉格格过来。”
哈日珠拉被请到汗帐时，便直觉感受到那不同于往的紧张气氛。天色已渐暗，帐内早早点上了蜡烛，火光摇曳中皇太极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他正低头专注的看着手上的奏折，可哈日珠拉觉得他似乎正抑制着巨大的怒气。
“给大汗请安。”
皇太极沉默的打量哈日珠拉。她依旧穿着白色的蒙古长袍，乌黑的长发今日绑了个大麻花，自然的垂在胸前。镶嵌了珠子的腰带收紧那纤纤细腰，裙摆似花瓣般微微蓬起，整个人纯净宛若高山的雪莲，无端激起他心中那份想要守护她的冲动。
多铎指证哈日珠拉是奸细，皇太极确实怀疑过。凭着哈日珠拉林丹汗多罗大福晋的身份，想让人不怀疑也难。但哈日珠拉会吗？皇太极觉得，就凭哈日珠拉的傲气便不会做这种阴险的事。
那一刻皇太极恍然了，他为何笃定？他为何直觉的选择信任她？为什么？
而多尔衮对哈日珠拉明显的包庇，对多铎的疾言厉色瞬间在皇太极心里燃起熊熊怒火。那一刻他在心中诅咒道，该死的，多尔衮什么时候和哈日珠拉走近的？
皇太极不明白心中的怒气，这种感觉在他的理解中更像是孩子被抢了心爱之物时的愤怒和不爽。皇太极厌恶这份怒火，更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但比起前两者，他居然更厌恶的是多尔衮对哈日珠拉明显的保护欲，简直就像有无数细针扎进他的心脏般难受。
于是皇太极问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身体还好吗？”
哈日珠拉错愕了一秒，点头道：“谢大汗关心，哈日珠拉很好。”
皇太极清了声嗓子，将奏折放回书案上， “这场战事即将结束，你想过之后的归宿吗？” 他双手互握着身子稍稍向前倾斜注视着哈日珠拉，“你的姑姑和妹妹都在大金，你完全可以考虑随军队一起回大金。我想哲哲会为你打理好一切在大金的住行。”
“哈日珠拉谢过大汗的好意，不过哈日珠拉更想回科尔沁。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乡。”
皇太极放柔了声音，“当然你数年没有回科尔沁，理应先回去。可你考虑过之后的打算吗？”
她道：“哈日珠拉不求其他，只愿在额吉身边，侍奉额吉便好。”
皇太极不禁皱眉，“那么你以什么身份继续呆在科尔沁呢？林丹汗这次虽然被赶出兴安岭外，可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搞突袭，攻击联盟的部落。若到时林丹汗以你为借口，威胁科尔沁，你又如何自处？倒不如在大金，有哲哲和布木布泰在谁都不会打扰到你，林丹汗更不敢前来和大金叫板。”
这是哈日珠拉第一次听皇太极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对于皇太极为她的考虑，哈日珠拉确实感动。作为大汗，他完全没有必要为她一个小人物费心。想去大金吗？心中确实有种这样的渴望。可是哈日珠拉早已不是当年单纯的科尔沁格格了，作为女人，更是一个丈夫未死有无子嗣的女人，无论她在大金还是科尔沁都逃不过再嫁的命运。
哈日珠拉不禁反问：“那我又能以什么身份呆在大金呢？大汗，哈日珠拉只求能择一处心静之地。”
“心静之地？”皇太极走到哈日珠拉身前投下一片阴影，那份压迫感逼迫她不禁抬起头来仰视皇太极。蒙古女子的身材普遍较高，几乎与南方的男人相当。可哈日珠拉的身形在蒙古女子中显得格外娇小纤细，只到皇太极的胸前，更似关内的女子。
“确实有个别蒙古妇人自立门户，可是她们名下有属于自己的财产。但哈日珠拉，你的财产、你的部落奴隶都还在察哈尔吧？”皇太极一针见血的指出哈日珠拉想法的不切实际。那些自立门户的女人全部是寡妇，不过凭借着夫家和自身的嫁妆，只要有牧场牛羊和奴隶，便有自立的资本。可是拥有财产却没有丈夫的女人，在蒙古男人的眼里便是一块肥肉，掠夺是游牧民族的本性。对于大部分寡妇而言若没有丈夫的保护和武力，很难保住安定的生活。所以大部分寡妇还是选择了带着财产再嫁。
这些哈日珠拉自然明白，她那一瞬间惨白的面容暴露了心底的不安。皇太极见状心中格外不舒服，他无奈的叹息道：“哈日珠拉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哈日珠拉陷入了沉默，皇太极也不愿意把人逼的太紧。“我让人重新为你准备了帐子，此后你便呆在正黄旗营。这几日军营里不太平，据说出了奸细向林丹汗通风报信让他们逃走了。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呆在帐子里不要出去。”
奸细？聪明如哈日珠拉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她看向皇太极，发现他只是同往常一样。哈日珠拉开口：“宋先生的伤还未好，可以在我的帐子旁再立一个帐子让他养伤吗？”
“不行！”皇太极毫不商量，“那人自有我派去的军医照顾，不过你可以带着他的女儿一起呆在帐子里。另外你只能呆在正黄旗，不可以去正白旗的俘虏营。”皇太极强调道：“特别是多尔衮！”
正白旗的俘虏营中有不少哈日珠拉的随从，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受了些轻伤，因此哈日珠拉之前会出入俘虏营为他们带些伤药。皇太极让她不要再出入俘虏营，想必是和军营中出了奸细有关。不过这关多尔衮什么事呢？
“多尔衮怎么了？”哈日珠拉连忙问道，语气中竟带着许焦急。在她看来多尔衮和满珠习礼差不多大，每次看到多尔衮她便会情不自禁的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寄托到多尔衮身上。多尔衮就像弟弟，每次她都会想当年还是小包子一个的满珠习礼现在是不是像多尔衮一样长大成一个小男人了呢？
“你和多尔衮很熟？”皇太极的语调不经意间向上升了好几度。
哈日珠拉摸不准皇太极的态度，只道：“还好。”
“还好是什么程度？”皇太极眯眼时有一种慑人的危险，“你们的关系还好到，他让你自由出入他的军帐？”
哈日珠拉错愕，“大汗，恕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如果这时有外人在场，定会被眼前的景象给惊的眼珠子都跳出来。向来英明神武、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汗居然会露出吃屎般尴尬懊悔的呆滞表情。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也够让全大金的人谈上一壶茶的时间了。
皇太极立马改口解释道：“多铎现在怀疑你是奸细，一口咬定亲眼见你偷入多尔衮的军帐内行为诡异。”
哈日珠拉很是无奈，与她和多尔衮的关系形成强烈反差是她和多铎的关系。那小孩见到她极其不对盘，每次都是恶狠狠的表情，一副生怕自己抢了他亲哥的样子。哈日珠拉低着头，不经意的问：“那大汗相信我不是奸细吗？”
“当然！”皇太极脱口而出。这让哈日珠拉猛然抬起头，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愣住了。
抬眼瞬间的对视是诅咒，它让心脏被重重撞击，它让呼吸变得稀薄，在逐渐的窒息感中竟感受到那剥离□□的快感。
哈日珠拉最先回神，她惶恐不安的只想远离这让她沦陷的情愫。若是不那用力过猛而晃动的帐帘，皇太极会觉得上一秒的悸动只是他一人的错觉。
哈日珠拉在帐子里躲了两日，直到第二日的深夜一道黑影闪进帐子，那人跪在她的跟前道：“联盟诸部都在怀疑是福晋向林丹汗通风报信。福晋事不迟疑，请随我们回察哈尔！”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五十五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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