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之彼岸 未了之愿 (GL)》墨钧

3、 以歌唱之名赞美（2）

　　一个空气清新的早上意味着一个精神抖擞的一天。这是谁说的？呃……忘记了……总之，由于前一晚安稳的睡眠，再加上森林里充足的氧气，冒险者们精神都非常好，不过对守了他们整晚的洛知秋感到一些歉意，让那么小的孩子守夜，良心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反正我睡不着。”这个怪物一般的孩子精力充沛地回答，看到她确实一点没有精神不振的样子，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却对她的身份更加的迷惑。
　　穿越过一片林地，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美妙的歌声，这不是人类可以唱出的奇异音律，却让人听着非常舒服，好象泡在温泉里，浑身懒洋洋的舒坦。
　　“真是……好听的音乐啊……”舒伊闭上眼睛，全身陶醉在了音乐里。
　　“我们应该快到了吧，确实是非常美妙。”魔法师微笑起来。
　　贝尔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隐约觉得那音乐似乎并不像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他看了看身旁那个奇怪的孩子，她似乎察觉到贝尔的眼神，回过头来，向他微笑了下，好象得到了某种保证一般，贝尔的心平静了下来。
　　踏着落叶向前走，树渐渐稀少，歌声越发明显，仿佛是被什么莫名的东西牵引着，冒险者们的脸上都出现了某种呆傻的表情。只有贝尔提了心眼，并不为所动。当然，还有那个奇怪的孩子。
　　森林中心是一块不大不小的湖泊，清澈的湖水倒映天空碧蓝的颜色。通体幽蓝的菱形水晶石就立在湖水中心，歌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好漂亮……”舒伊轻声说道，手向前伸，人缓缓向湖水走去。贝尔刚想阻止，却发现其他同伴也被歌声吸引，缓慢地向湖水走去。
　　“哗啦！”湖水开始震动，蓝色的触手从水里伸出向冒险者们卷来。
　　“贝尔，阻止他们！”
　　洛知秋的声音在贝尔身边响起，多摩带着她疾冲向触手，她站立在马背上，巨剑在手中发出诡异的黑紫色光芒，黑色的风衣飘扬起来，那是飞翔的黑色双翅，一瞬间贝尔竟有那种错觉。不过情况并不允许他再多出神。他赶紧给同伴们加了清醒术让他们醒过来。
　　短短的几秒，触手就被尽数斩断。冒险者们清醒过来，看着黑马灵巧地在从湖底新伸出的触手上跳动。突然，一条触手横扫过来，正正击中洛知秋，她被打下湖里。
　　黑马长声嘶鸣，身上发出耀眼的红光，“多摩，保护他们！”洛知秋的声音传进脑海中，他顿了顿，转头向冒险者们奔来，低声说：“快走！”
　　冒险者还来不及消化马会说话这个事实，就见新的触手向他们袭来，立刻跟着黑马向森林的深处退去，逃命般奔跑了一阵，触手一阵战抖快速向来时方向退去。此刻，远远的传来巨大的响动，从湖心卷起的水龙卷在冒险者们身处的地方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随后，一切安静了下来。冒险者们担心新同伴的安危，眼巴巴地看着来处。
　　几分钟后，浑身湿淋淋的孩子拖着巨剑出现在冒险者们的眼前。她看看一脸担忧的同伴，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杀了它？”黑马问。
　　“没有”洛知秋摇头，脸上现出一丝疲惫“湖下面全是尸体，可是……湖底的尸体全是人类的……”她似乎有些困惑“明天再去看一看。”
　　“啊……明天还要去吗？”贝尔哀号一声，其他人还没什么感觉，但贝尔对同伴们被魅惑的模样还记忆尤新，而且刚才一着急释放的那个群体清醒术是很耗法力的。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洛知秋说，她也不想这些人因为这件事而送命。虽然相处短短一天不到，但这些人已经把她当作伙伴了，言语间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关心。
　　“不行！”很严肃的回答出自于异口同声的冒险四人组。
　　“虽然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我们不能眼见着同伴冒险自己却不作为。”
　　“扰乱那怪物的事情我们还是能够做到的。”魔法师说道，剩下几个人纷纷点头。
　　“……好吧”多少年了呢？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暖的感觉……洛知秋的心一暖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众人欢呼一声，最细心的女火枪手看到洛知秋有些发抖，这才发现她浑身湿淋淋地被寒风吹了良久。急忙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一行人找了块地露营，生起熊熊的火焰，拿了根树枝把衣服往上一甩就做了个临时屏障，让洛知秋在里面换衣服。虽然她只有八九岁的模样，但表现出来的说话做事，使得没人当她是小孩。
　　“知秋，衣服给你烤好啦。”
　　舒伊抱着衣服转了进来，正在发呆的洛知秋以极快的速度套上衣服，接过舒伊递来的衣物，有些不自在地看着舒伊，她应该没有看到吧……“呃……谢谢……”
　　“不用客气，换好了就出来吃饭吧。”舒伊好象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和煦地回答，走了出去。洛知秋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似乎没发现。
　　怎么会……舒伊的手有些颤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身为火枪手的良好视觉让她看清楚了洛知秋的身体。脖子以下，以背部为中心，一直延展到胸口的黑色纹路，竟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魔法阵刻在自己身上？
　　虽然十分担心，而且对那匹会说话的马也满怀疑惑，但长久以来佣兵的习惯阻止了她的疑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而且，可以感觉到洛知秋对他们并无恶意。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早早地来到湖旁，水晶石颤动着发出魅惑的歌声，但加持了清醒术的众人不为所动，都暗自戒备。
　　“一会我下水，你们就扰乱它的触手进攻”洛知秋顿了顿，看了眼黑马“多摩你留在这跟他们一起。”保护他们。黑马点了点头。
　　洛知秋看看同伴们，一声呼哨，巨剑似乎没有任何重量一般被很轻巧地拿在手里，小小的身子跃向水晶石，剑上瞬间暴涨出黑紫色的光芒。仿佛察觉到危险，水晶石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声音，前一日看到的蓝色触手从湖底对准洛知秋激射而出，眼见着就要把她贯穿。
　　以不可思议的灵巧，洛知秋只是在触手尖轻点一下，回转身子，惯性带动着巨剑旋转，触手尽断。她的整个身也随之落下湖水。此刻，法师卫善已完成了他的魔法，湖边的石块震动着向水晶石击去。土系魔法是克制水系的，水晶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尽管加持了清醒术，但众人也感觉一阵头昏耳鸣。就在这时，新的触手向冒险者们袭来。
　　多摩一个闪身站在众人面前，身上出现的淡淡黑色半圆屏障挡住了触手的攻击。“快！”低沉的男低音唤醒了众人的神智，立刻打起精神对付眼前的敌人。
　　另一方面，潜入水中的洛知秋给自己加了个水下呼吸。昨天就来过一次，她对湖底沉淀的累累白骨视而不见，向水晶的中心游去。水晶石是植根在一个清秀的男生的身体上，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其他生物一样被消化吃掉，反而保留了生前的相貌衣物。他躺在那里，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醒来。但洛知秋知道，那是具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尸体。
　　洛知秋楞楞地看着那个男人。突然脑中传来了多摩的声音。她知道上面已经支持不住了，她咬咬牙，举起手中的剑向水晶根部刺去。只一刀就将水晶石和那具尸体分离出来。水晶石摇晃着，似乎被激怒了，无数的触手转头破水向洛知秋袭来。
　　“命运，拜托了”洛知秋亲吻了下剑柄紫色的纹路，轻声说“吞噬。”
　　剑身发出了兴奋的鸣叫，黑紫的光芒形成半球体向触手扩展去。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触手向后退开，随即又不怕死地包围过来。一碰到光芒，触手立刻消散，但是又有更多的触手伸了过来。
　　“果然，是因为他吗？”洛知秋看着触手那疯狂的自杀行为，突然一阵头昏，她知道命运吞食了自己太多力量，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了。于是咬牙拼命向上游。而命运呜咽着，光芒渐渐减弱。就在这时，一根触手从后绕过来，刺破了洛知秋的心脏！在洛知秋手里的尸体也随即被触手抢了去。
　　血液从身体里流出，被快速地吸入剑中，剑因兴奋而颤动着，洛知秋甚至拿不住剑，只得松手，看着它沉入湖底，让那黑紫色的光芒包围住蓝水晶。自己则向上游去，很快就到了湖边。
　　看着洛知秋平安地出现，冒险者们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洛知秋看看他们一副累摊的模样，笑了笑，并没有一个人受伤，这样的身手在人类里应该属于强者了。感觉到伤口渐渐愈合，洛知秋喘了口气，准备把剑召唤回来。
　　“洛知秋！小心！”
　　洛知秋急忙回过头，蓝水晶已完全变幻了模样，呈现出一种液态流动着，发出了巨大的哀号声。慢慢的，流动的蓝色液体变成了一个女性模样，扭曲的面容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寒。被它夺走的尸体从底部慢慢升上来，液体幻化出的双手捧着尸体。而在它的下面，吸食了足够力量的“命运”发出的光芒正疯狂地吞噬着怪物。
　　歌声再次响起，和以前听到的具有魅惑之声的歌唱不同，这是纯净的不似人间的歌曲，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只为了一个人而歌唱的音乐，是永远别离前最后的抒发。不知不觉，泪水爬满了冒险者们的脸。在“命运”的吞噬下，怪物渐渐消散，在最后一个音节后，它连同手里的尸体一起被“命运”的光芒吞灭了。
　　恍惚间，巨剑从湖底飞出，落回了洛知秋的手中，她看着剑身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似什么东西不甘的挣扎，黑紫的光闪过，随即，连这一点点的痕迹都消失了，剑身静静地躺在她手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洛知秋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真是奇怪啊，那个尸体和那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城镇，一行人找了个旅馆，谈起前日的经历，仍百思不解。
　　“……很久以前，有个传说”洛知秋望着沉淀在玻璃底的红酒，眼神恍惚“月亮女神阿尔弥斯……”
　　“月亮女神？我没听说过啊。”贝尔奇道。
　　洛知秋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只继续说：“她爱上了一个普通的牧羊人，每天都和他在山顶私会，导致每天晚上月亮都不会出现。后来众神知道了这件事十分震怒，于是把牧羊人杀死。女神十分悲伤，她把爱人的尸体放在山顶上，以后每天，在月亮出现前，她都会去见见她的爱人，回忆过往。”
　　冒险者们你望我我望你，不知道洛知秋说这个故事的用意。
　　“我那时在想，如果女神不是如此顺从自己的命运，而是怨恨将她爱人害死的众神，那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舒伊“啊”了一声，问道：“难道那真的是湖之精灵？只因为人类害死了她的爱人……所以，湖底的才全是人类的尸骨？”
　　“谁知道呢？”
　　洛知秋淡淡一笑，喝完了杯中的酒。

　　血光闪过，女人的头颅飞了起来，血液从脖子里喷薄而出，落在紫色的帷幕上。
　　“呀呀，上好的丝绸啊……”一旁传来感叹声，男子微笑着看着他眼前皱着眉头的少女“我尊贵的陛下，这可怜的侍女哪惹到你了？”
　　“我的心口，有些不舒服。”被称做陛下的少女抬起黑色的瞳，与帷幕同色的发丝柔顺地披洒下来，盖住了脚踝“真是奇怪，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扭过头，窗外，浮云慢慢飘过美伦美焕的城堡“威尔顿，我想要出去旅行……”
　　“那可不行哦，陛下”名为威尔顿的男子优雅地鞠了一躬“亚伦帝国的王子殿下正等着您的召唤呢。”
　　“麻烦的家伙，杀了他。”淡淡的语气，坏脾气的女王陛下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说出了暴戾的语言。
　　“呀呀，这么可爱的玩具您舍得吗？”威尔顿摊摊手，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很久没有出现野心家了，这个世界对您不是太过无聊了？”
　　“也是，看在他还可以取乐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女王微笑起来，那是一个孩子得到玩具似的兴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