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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所谓原来 ...

  •   天还未亮,宫门外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华贵车驾,左边的大门是上朝官员们的通道,右边的小门是入宫选秀的秀女们的进口。

      马车被堵在宫门口,今日入宫的人太多,御林军在各个门口都进行着盘查,出入宫门不仅要着官服还要出示官印才可。选秀的秀女在宫门外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仰视着巍峨雄浑的宫殿,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紧密,这样梦寐以求的地方,是天下多少女子魂牵梦萦的所在。

      唐季惟跟随着百官入了殿门,也有比较熟悉一点的官员过来问候寒暄几句,不冷不热也不失礼节。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嗓音回绕在了大殿的空旷里。

      百官纷纷下跪,高呼万岁!

      韩缜今日的脸色不大好,李昇也是小心翼翼的站在身侧,估计是晨起的时候已经朝奴才们发过脾气了。

      “朕收到密报,鄞州的私盐案使朕极其痛心,官不官商不商,官商勾结吞噬朝廷的经济命脉,朕已经连夜下旨彻查此案!”韩缜黑着脸平静的说。

      百官跪拜,“吾皇圣明!”

      韩缜的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也不屑他们的畏畏缩缩,钦点丞相作为此案的最高执行官,刑部尚书亲任钦差,必须将此案严查到底。

      唐季惟规规矩矩的站立着,低眉顺眼也不出风头,在问道谁可以毛遂自荐担当钦差的时候,也随大流的推举了刑部尚书,毕竟他是皇上的人,举荐他正得圣心。

      “诸爱卿还有何要事要奏?”韩缜坐在上方,不怒而威。

      唐季惟站出来,恭恭敬敬的垂手,说:“启禀皇上,微臣有奏!”

      韩缜眼底放柔了片刻,说:“唐卿有何事奏报?”

      唐季惟拱手弯腰,说:“臣辜负皇上信任,对于江氏一案许久没有定论,臣自感愧对圣恩。故臣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近日仔细再翻阅江氏一案的案卷,不负圣恩,终于让微臣找到了赃物和账本!”

      韩缜好奇的问:“哦?可是又什么要证要呈上来?”

      “正是!”

      唐季惟拿出账本,李昇从侧面下来接过来,恭敬的递给了皇帝。

      韩缜随意翻阅了一下,剑眉打结面色不悦,冷笑着说:“爱卿果真是国之栋梁,没有辜负朕的嘱托,看来,江氏一族可以定案了!”

      唐季惟心下一凉,没有动作,低头盯着脚尖不言不语。

      韩缜注意到他的动作,将账本摔在了案牍上,起身而立,说:“江氏一族辜负皇恩,江天一罪行滔天不容饶恕,朕念在江氏祖上有跟随太祖打下后秦江山之功劳,留他全尸,赐毒酒罢了!”

      刑部尚书站出来,拱手而立,说:“不知江氏其他族人如何发落?”

      韩缜气场全开,一双眼睛似鹰一般锐利狠辣,直把在朝的官员全部都给震慑得冷汗直流才作罢。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此案移交大理寺处理,刑部就不必插手了!”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季惟手心里汗涔一片,走下了玉阶还是心里打突,事情进行的太顺利,让他有一种恍然不可置信之感,这并不是韩缜的作风,他清楚的知道韩缜的诡谲和狠辣,这符合一个帝王平衡权术的作为,却不是韩缜的作风。

      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从唐季惟身边经过,一不小心就莽撞的撞上了唐季惟的后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被吓得一个机灵,立马匍匐到地上瑟瑟发抖。

      唐季惟不知他为何如此惊慌,自己也不像是洪水猛兽般可恶的人,居然害怕成这样?

      “没事,小心一点便是,起来吧!”

      唐季惟出言让他起身,而后抬脚便走。小太监连连磕头道谢,另一个年长的太监从后面赶上来。
      “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皇上都大发雷霆了你还如此不当心,小心的脑袋搬家!”尖锐的嗓子刺透唐季惟的耳膜,让他稍感不适,还未走远,实在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太监连忙告饶,又贼兮兮的问:“为何侯府丢了东西皇上会如此生气,奴才进宫这么久还没有看到主子如此震怒呢!”

      老太监戳着小太监的脑袋,说:“不该问的别问,这些事情岂是你能打听的!”

      唐季惟走得远了一些,依稀听到侯府和丢东西什么的,便也没有在意。

      唐季惟把典当之后的银子收在了书房的暗格里,一大笔银子的确是他重生后见过的最大数额了。

      虽然对自己用了很久的镇纸有些不舍,但是能让唐德好过一点也无妨了。

      “老爷老爷,老夫人晕过去了!”一个小丫鬟大声叫着跑进来。

      唐季惟一惊,立马推开椅子就往外面匆忙的快步走去。

      萧氏才听说唐德牵扯进了私盐的案子里,而今日早朝皇上震怒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街头巷尾都是在谈论这件事情,萧氏这种社交的一等一的的高手又怎么会被蒙在鼓里呢!

      唐季惟到了的时候,萧氏已经被掐人中醒过来了,恹恹的脸色苍白。

      唐季惟立马坐到了萧氏的床边,担心的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萧氏一行清泪就下来了,哭着拉着儿子的手说:“你二婶这次办了错事了,唐德哪是做生意亏本了呀,他这是贩卖私盐犯法了呀!”

      唐季惟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估计是唐二婶看事情败露也瞒不过人了,全盘托出好让唐季惟搭救一把吧!

      “娘,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唐德不会有事情的,你就安心罢!”

      萧氏擦了眼泪,疑惑的问:“当真?你是从何而知?”

      “张陵得到了消息马上就来告诉我了,我已经安排妥当,只有唐德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唐季惟说。

      萧氏恼怒的拍了一下唐季惟的手,愤愤的说:“不早点说!害你老娘出了这么大的丑,老娘是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了啊!被那个熊崽子给吓出了个好歹到不值当了!”

      唐季惟笑着说:“您多喜欢唐德呀,看把您吓得!你告诉二叔二婶,要保住唐德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萧氏自然明白,唐季惟说了能救出唐德肯定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要是唐二婶再四处炫耀吹嘘的话,估计连唐季惟都要有个包庇纵容之罪,狠了说的话估计还得被拉入浑水当中治个欺君之罪。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二婶的嘴巴我肯定把她给缝上!”萧氏拍着胸脯保证。

      唐季惟把她扶起来,说:“既是如此,就看您的了。”

      李昇把宫里的下人全部轰了出去,自己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角落听候差遣。

      韩缜面色疲惫不堪,撑着额头呆坐在书桌后面,目光痴迷而恍然。

      李昇见他如此也是很不好受的,只得悄悄让人请了长公主过来。

      韩缜盯着书案上的折子一言不发,眼眶泛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是听不到外界的响声的,韩缜便觉得这世间就独留自己一人了,多么孤寂冷清啊!

      韩缜想到飘落一地的画纸和画上的人,清冷孤寂的面庞,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洒脱超然,自己这沾了污血的一身,是怎么也不敢草率触碰的。

      韩鸢匆匆赶来,环佩铃铛,一下子就把韩缜拉回了现实当中。

      “皇姐怎么来了。”韩缜的嗓音略微嘶哑。

      韩鸢风姿绰约,长身玉立,静默在一旁看着这个坐拥天下的帝王,露出了最柔软的情绪。

      “听李昇说,侯府里的东西丢了?”韩鸢问。

      韩缜寒了李昇一眼,李昇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说:“奴才该死,奴才多言了!”

      韩缜不想跟他追究,也没有说话让他起身。

      韩鸢叹气,她实在是懒得收拾这个烂摊子了,便也没有多言,只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罢,人都没了,东西也留不住多久的!”

      韩缜赤目充血,一把扫开了案牍上的折子笔墨,一脚踹翻了檀木的案桌,双手握拳,不甘心的仰起头任血泪倒回。

      韩鸢也耐烦了,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流露出的伤心和失望,愤怒的说:“你这是做给谁看?当初是谁自己做下的孽现在就该偿还的时候到了。你不是要当一个只手遮天留名千古的帝王吗!你不是冷血冷情的韩缜吗!你不是不在乎兄弟情吗!你现在又是在做给谁看?谁又能看得见!”

      韩鸢气极,脸上眼泪肆意,威严十足的指着韩缜哭着大骂。

      韩缜平视韩鸢,眼睛里的血气吓得死人,说:“一定是他回来了,是他舍不得朕,他要找我报仇的!”

      韩缜言语混乱,已经分不清是朕还是我,只是一味的相信是顾贞观的魂魄回来了,是他放不下。
      韩鸢不知是该可怜他还是该恨他,作为一个皇帝,他绝对是手段卓绝的,可是作为一个人,他又是最失败的,一个连自己的爱人兄弟都不相信的人,是极其可悲啊!

      “他已经死了,你再不能相信他也是死了!你即使每夜都抱着他的骨灰入睡,他也是死了的!你看着他的骨灰你都不后悔害怕吗!韩缜,你是我的弟弟,你不是这么可恨的人哪!你何时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人,你就算把顾贞观的骨灰放在身边一辈子!他也是一堆灰而已,只是一堆灰而已,你明白吗?”韩鸢大声的怒吼,即使这位仪态万千的公主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即使在知道顾贞观死了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放任自己为他哭一哭。

      韩缜说:“我只是想让他陪我久一点而已,我太怯懦了,既然狠心杀了他就应该一错到底,不是这么的痛心难眠。”

      韩鸢擦干泪痕,站起来说:“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你是被权术蒙蔽了心吗?他是顾贞观啊,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韩缜捏碎了茶杯,瓷片割得血肉翻飞也丝毫不觉,目视前方,就像看到了以前一样,说:“朕已经做了,说再多也没用了。朕这一辈子不欠天下人,只欠顾贞观一人而已。”

      韩鸢气极反笑,抚平了裙上的褶皱,伸手扶了一下已经偏到一边的发髻,撂下一句话:“韩缜,你活该!”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开殿门就走出去了,姿态决绝而毫不拖延,就像在为顾贞观抱不平一样,她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如果提前进京两天,如果那日没有遇上山石塌方的话,估计,今日的景象就全然不同了。

      韩缜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李昇说:“朕真的觉得他没死,他肯定没死!”

      李昇跪行过去,拉着韩缜的衣角,哭着说:“主子,您醒醒吧,侯爷他,他已经不在了啊!”

      “滚开!”韩缜一下子提脚踹开了李昇,愤怒的大吼。

      李昇被踹得心口发麻,却仍然哭得泪流满脸,一遍一遍的说着:“侯爷他不在了,主子您忘了吗!他的骨灰还在您的床头啊!”

      韩缜心里一窒,喉咙一股腥甜之气相似被掐住不能呼吸一般,噗的一声就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李昇捂着胸口看着那个威武健壮的帝王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去,瞪圆了眼睛嘶哑的大吼。

      “来人啊!”

      韩缜丧失意识的前一刻,他感觉到贞观死的时候的感受了,被勒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恐惧和万念俱灰。

      就那么撒手人寰的贞观,让他爱得失去了理智的贞观,原来,那个时候你是那么的痛苦,原来,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一天

      “李昇,朕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啊!”坐在上位的皇帝突然推开面前的镇国公一下子就冲出了宫殿。

      李昇苦笑着看了一眼呆立的镇国公,说:“您也看到了,皇上他重情义,大人还是请回吧!趁着皇上还没有想起来追究大人私自用刑的大罪!”

      镇国公恼怒的瞪着李昇,说:“你敢威胁老夫?老夫还有错了?”

      李昇不便多言,只是匆匆的跟在韩缜的后面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韩缜一路想着自己是多么的丧尽天良,一边又想着怎样才可以向贞观告饶,原谅自己把他下到牢里受苦的罪过。

      韩缜觉得这一次,他一定要说出来,不管顾贞观怎么打他怎么恼怒他,甚至离开他!感受过了一次失去他的恐慌和心悸,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人呢?快带路!”韩缜翻身下马,心急的大吼。

      李昇匆忙赶到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白衣如雪,鲜血溅满了那位绝世风姿男子的白袍,而他的主人,早已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李昇不敢去看韩缜的表情,他怕,他真的怕,跟真着韩缜二十年了,他从未像今日这么恐慌的怕见到韩缜的表情。

      李昇全身脱力,一下子就顺着墙滑倒了在地上,郑大人跪在他的前方,而李昇已经看到了他的死亡之路。

      韩缜像一只失去翅膀的雄鹰,孤立无援而面色惨白,他只觉得下一刻定要随他一起去了才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他对贞观做了何等可耻的事情!为什么贞观就倒在了他的面前再也不起了呢!
      韩缜向前走去,想拥抱着他的爱人,想感受他的温度,想证明他没死,却神思恍惚的一脚踩空从上面的楼梯跌落。

      “皇上!”李昇大吼

      原来,随着顾贞观的死去,还尚存一点温度的韩缜,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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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所谓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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