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上我在下》木子言言

42、第 42 章

　　南雁儿回到家，家里还是一地狼藉，纱窗被捅破，一些纸笔被四处撕裂丢在冰凉的地上，木桌以及木椅皆是四分五裂，依稀能辨认出当初的模样。

　　“过来。”南雁儿挥开床上的帷幔，热情的招呼她过去：“一直没名字也不行，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名字？”她仰起脸，神情迷茫。
　　南雁儿一笑，观望家里四周，直到望到毛笔跟砚台还有一些散乱的纸张，这才弯腰捡起来，手起笔落，白纸上立马落下三字。
　　“南巧儿.....？”她极为认真的念出来，鼓起掌开心的像个孩子。
　　南雁儿有些惊讶，走过去扶住她的脸庞：“巧儿，你会识字？”
　　听到有人唤她，梅儿这才仰起脸，咧嘴笑的开心：“南巧儿.....好听....巧儿喜欢。”
　　南雁儿被这笑容晃了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刮了刮巧儿的鼻子，交代了几句，便去忙着收拾屋内的狼藉。

　　爹爹留下的屋子，是她唯一的居住之地，也不知为何，每日里总有些不相识的人喊着她妖孽等的话毁坏这间她最珍视的屋子，日子一久，她便也习惯了。

　　放眼望去，也只有屋子里的那几个茶杯还没被摔坏，其他的皆是看都看不得，让人看了心里凄凉的很。
　　“画...？”身后传来细语。
　　南雁儿转身轻轻喊了一句：“巧儿，怎么了？”

　　这屋内哪来的画？
　　巧儿像献宝般将画摊开，画轴是用白玉所做，名贵得很，纸张是用上好而成，所画之物乃是一女子在河边梳洗长发，额上画着一只灵鸟，模样栩栩如生，简直差点要飞出一般。
　　巧儿在一旁看着，不禁道：“画上的人是...姐姐？”
　　南雁儿却急忙收了起来，盖住那上印章之字——诸林，佯装笑意，却不言不语了。
　　巧儿笑着在一旁打滚，身上的衣物被尽数翻滚开，脖子上伤痕透着粉色，右手臂上却是泛紫，却在地上自娱自乐，让她哭笑不得。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哪里人，住在何方，但模样也十分灵性，乖巧，便收留几日再作打算罢。

　　屋外有叫声直直传进来，南雁儿听得出隔壁王婶声音，连忙应了几句，提起一旁的药篮就准备往门外跑去。

　　“姐姐？”屋内巧儿仰着头叫了一声，似呜咽哀鸣，让人听了心软许多。
　　南雁儿停留一咬牙，便再次进了屋。

　　此处为福州城热市，冬季已去，春季当时，浮柳生芽，飞来的喜鹊在枝头不停的叽叽喳喳，时而用尖嘴梳理背后羽毛，时而好奇望着树下渐走来摆摊的人影。
　　卯时刚过，今日正是腊月初八。
　　街道人群熙攘，不知道谁家的花猫偷去了谁家的鲤鱼，谁家的豆腐脑中竟是吃出十两白银来，趣闻奇谈欢声笑语响彻了耳际。
　　又是各色小吃，古玩泥人，胭脂玩意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直让人看花了眼。
　　喜鹊在枝干上轻啄趾爪，摇着一颗小脑袋望着那人影慢悠悠走来树下，一拢白裳，弯眉红唇。
　　正是哼着闺阁姑娘的戏曲蹲身摊开理好的布裹，一头亮丽乌黑的秀发在不停的摇摆。
　　“上好的回春丹！金疮药！”
　　“服用不但强身健体还能瞬间精神抖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少女开口呦呵着，边从袖中拿出几根香蜡点燃插在一旁的泥土中。
　　顿时一股子白烟寥寥而上，从中竟闻到多种不同的香气，像是雨过天晴，春回大地，百花香及那早露的清香。
　　沁人心脾，荡在鼻尖久久不散。
　　仔细看去，那白裳少女模样十分温婉，将药篮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与布裹放在了一块。

　　“巧儿？”南雁儿朝后唤了一声，立马有个身影过了来，一脸新奇。
　　南雁儿轻声责怪，巧儿便低着头抱住她认错，若是她不言不语，这丫头也会找着法逗她开心，真是个鬼灵精。
　　南雁儿道：“你不要乱跑，你头上的伤还没好。”
　　巧儿笑眯眯的在原地蹦蹦跳跳，南雁儿于是傻了眼，见她一会飞檐走壁，一会将木棍当做武器甩起来，有着几分英气，只是衣着太过单薄，南雁儿便只能借来隔壁王婶家儿子的衣物让她套上，又是用布带扎了个马尾，活生生便是个俊俏小子。
　　谁还知道这是女娃。

　　人群中熙熙攘攘，不断有人陆续跑出来，眨眼间踩坏了许多药品，南雁儿暗道可惜，无力追上。
　　“说是最近官府可热闹了。”一旁看戏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听说姜三公子要娶妻了。”
　　“那关官府什么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姜三公子不见了，姜老爷正在满福州找了！”

　　南雁儿叹了一口气，那老百姓转眼看过来，继续指着她偷笑：“看，那可不是姜二公子喜欢的人嘛，真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嫁给了二公子可是一辈子不愁吃穿，出来卖什么药啊。”

　　“真是丢人现眼。”

　　南雁儿垂下眸子，捡着被踩坏的药品，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哀嚎，转眼看去哪还有之前巧儿的身影。

　　前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位，巧儿拍拍手，踩着其中一位男人的胸口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地上的人。

　　“有人踩坏了我姐姐的药，那人跑了，你们认识他，你们要帮他赔。”
　　有人不肯，巧儿睁着眸子十分无辜的再来了一脚，这才妥协将钱给了。

　　南雁儿心下有一道暖流流过，也不觉得委屈了，招过那近处的巧儿收拾好摊子便准备回家，却不料转身便与人相撞。

　　那人哎哟一声，手里拿着的纸张也翻了出来，南雁儿幸好是被巧儿扶住，片刻才发现是客栈里的小二哥，连忙蹲下身道了声抱歉帮忙捡地上的纸张。

　　“我说是谁了。”小二揉揉屁股：“原来是南小姐。”

　　南雁儿温和笑笑：“现时，也只有你还这么叫我。”话落，便伸手去理地上的纸张，视线刚一触及便愣了愣，这画上之人....

　　巧儿在一旁关心的探过头来。

　　小二嗷嗷叫唤起来，指着巧儿惊讶的道不出话。
　　南雁儿正是疑惑，小二已抓过身后巧儿的胳膊往前面提，神情紧张：“跟我去见姜三公子！”
　　巧儿挣扎，又不敢随意动手，哭着喊着直叫着南姐姐，南雁儿一咬牙，上前抓住巧儿的衣裳不放手，一字一句：“这孩子是我南家的姊妹，小二哥这是做什么。”

　　小二神色为难，又想着前日那几位刁蛮女子的话，一下子醒了神，连忙抓着南雁儿的胳膊一同打晕抓了去，药篮里的药品踢散了一地。

　　行人行走其中，只听得见哭闹声，还有忘得那一地的花瓣与药品。

　　半寒半暖吹过，挑起不知何人的衣袖。